小乞丐給黎語帶來了一封信。


    信是戚母寫的,直言家中有急事,不得不一大早就離開黃梅鎮,所以寫信來給黎語道歉。她還說,等家中的事解決,會親自上門道謝。


    黎語把信看了兩遍後收起來。昨晚幫助戚越隻是舉手之勞,戚家就算不謝,她也沒什麽意見。


    *


    既然戚越和戚母不來了,黎語便準備迴家。


    就在這時,她發現送信的小乞丐沒有走,一直縮在鋪子的角落裏。


    第一次碰到這種事,黎語頓了頓才道:“你還有事嗎?”


    小乞丐搖頭。


    黎語想了想,從錢袋裏掏出幾文錢,“我這裏沒吃的了,你出去買些東西吃吧。”


    小乞丐不接。


    黎語:“......”


    “他莫不是渴了?”韓小梅小聲說。


    黎語看看小乞丐,問:“你想要什麽?”


    小乞丐低著頭不說話。


    黎語沒辦法,隻好蹲到小乞丐跟前,“你想要什麽,跟我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小乞丐的頭低的更狠了。


    黎語還想說話,忽然看到地上出現水滴。


    小乞丐竟然哭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黎語一頭霧水,就在這時,小乞丐緩緩抬起了頭,哽咽道:“黎姐姐!”


    *


    黎語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來送信的小乞丐是戚越。一夜之間,他竟成了這般模樣,實在讓人費解。


    好在戚越很快對黎語的疑問做出了解答。


    昏暗的鋪子內,戚越將事情和盤托出。


    原來他是定國公的孫子,他爹是定國公府的世子,他娘是大禹戰神秦鎮南的小女兒。


    去年十月,他那駐守南境的外祖父秦鎮南生病,他與娘一起離開京城南下探望,過了正月初六才歸。


    原以為這次迴程會跟去時一樣順順利利,誰知出南境之後便有一夥人追殺他們。


    昨天晚上,他並不是跟家人走丟的,而是故意到鎮上避禍的。


    那夥人窮追不舍,她娘和陳嬤嬤怕他出事,便狠狠心讓侍衛把他先一步送到了鎮上,趁著花燈節人多,躲避方便。她們當然怕他走丟,但更怕他沒命。至於他們,帶著馬車走不快,隻能跟那夥人對打。


    昨晚的那場,他們的侍衛贏了,追他們的那夥人被殺了大半,隻剩下幾個跑得快的。


    原以為他們就此能安穩幾天,結果今早他們的侍衛在鎮外又發現了那夥人的蹤跡。他們集結人的速度太快了,讓人心裏發冷。


    “我娘說我跟著他們一起走太危險,不如留下來,這樣的話我安全了,她也不用整天擔驚受怕。”戚越把戚母的話複述出來,說到最後,淚水流了滿臉。


    黎語在心裏歎口氣,“你娘說的基本沒錯。但是你在我這裏暴露身份,不怕我跟那夥人勾結殺了你嗎?”


    戚越搖搖頭,“不怕,我們家的侍衛調查過你,你昨晚也幫我了,你是個好人。”


    黎語捕捉到關鍵詞:“你們什麽時候調查的?”


    戚越:“昨天夜裏和今天早上。”


    黎語:“……”不愧是高門顯貴,調查人都調查的那麽快。


    籲出一口氣,黎語道:“你娘走之前還說了什麽?”


    戚越揉揉眼,“我娘說,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假扮成乞丐,這樣的話,那些人怎麽都不可能找到我。一個是求你帶我走。如果我信任你,可以求你幫忙,隻要能活下來,怎麽樣都行。”


    黎語懂了。


    不得不說,戚母很有魄力,讓自家兒子扮乞丐躲過追殺,一般人做不到。


    “所以你現在的意思是信任我,想跟著我迴家?”


    戚越點頭。昨晚黎語那樣對他,他無法不信任她。


    黎語:“你娘是不是還寫了第二封信?她是不是說如果我願意照顧你,就把第二封信給我。”


    戚越睜大了眼,“你怎麽知道?”


    黎語:“我猜的。”像戚母這種愛孩子的,不可能一聲不吭就讓她幫忙照顧。


    戚越對黎語佩服無比,當即掏出了第二封信。


    *


    第二封信戚母寫了足足三頁。


    信中,她表明了自己和戚越的身份,將二人的處境說的一清二楚。在信的最後,她著重感謝黎語的幫忙,稱黎語為她的恩人。


    信中夾了張一千兩的銀票,是給黎語的謝禮和照顧戚越的費用。


    黎語看完信,遲遲沒有動作。


    戚越有些慌張,“黎姐姐,不可以嗎?”


    黎語沒有直接迴答,而是道:“按著你說的,昨天晚上有侍衛和你一起到了鎮上,那他為什麽沒有跟你在一起?”


    戚越低下頭:“我們帶的侍衛就剩幾個了,我怕我娘出事,讓他迴去幫他們。”


    黎語:”他聽你的?”


    戚越:“我有祖父的私印,見印如見祖父!”


    黎語:“……”這孩子夠膽大。


    敲敲桌子,黎語看向韓小梅,“以後家裏多一個人,你怕不怕?”


    韓小梅指著戚越問:“是他嗎?”


    黎語點頭。


    韓小梅想了想,道:“不怕,他外祖父是秦將軍,二哥和三哥都說過,秦將軍是保衛我們大禹的戰神。照顧秦將軍的親人,我願意。”


    沒想到小姑娘竟然有這樣的覺悟,黎語揉揉她的頭發,“既然你不怕,我就把他帶迴家了。”


    *


    戚越扮成小乞丐從客棧後門離開時,沒帶任何衣服,黎語不知道他在自己家會生活多久,便給他買了幾套新衣服,另外買了些生活用品。


    期間她沒讓戚越出去,那些追殺他的人說不定就在鎮上,她可不敢冒險。


    直到晚上,黎語才敢帶著戚越迴家。


    迴去的路上,他穿的還是乞丐裝,臉上抹著鍋底灰,走路時低著頭,看起來跟這鎮上的其他小乞丐沒什麽區別。


    等到家了,黎語才讓他露出真麵目。


    *


    家裏房間少,戚越隻能跟韓錚住一起,好在韓錚的床不算小,兩個人擠一擠倒也可以。


    唯一值得黎語注意的,便是戚越要不要出現在村裏人跟前。


    黎語認為除了他們三個,戚越不要見任何外人。知道他的人越少,他們越安全。否則被發現的話,難免生出事端。


    但他隻是一個小孩子,一天到晚在家裏待著,總會受不了。而且每天下午吳嬸、韓生、李香雲也會來幫忙,她要怎麽瞞住這幾個人。


    雖然她知道他們都是好的,但是戚越的事過於隱蔽,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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