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邈站了起來,到衣櫃裏拿出一件新買的交領快速地套上。


    安巧不知彭邈突然之間怎麽了,看著少爺衣襟在胸前相交叉,右側的衣襟壓住左側的衣襟,在外觀上表現為反過來的“y“型:“少爺,少爺!衣服不是這麽穿的!右側的衣襟不能壓住左側的衣襟,是左壓右!”


    彭邈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哪裏知道這衣服穿著還有這種講究。反正隨意穿唄,心想這要是放在現代肯定會出現各種各樣新穿法吧。彭邈一言不發任由安巧來整理自己的衣襟,氣氛還算融洽。


    他將匕首別在左手的袖子裏,向門外走去,安巧也立刻拿來環首刀抱在懷裏跟在他後麵。彭邈迴頭道:“今天你就在家裏等我,我出去辦點事就迴來。”


    “可是..”安巧有些不甘還想說些什麽,她知道彭邈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她不想再一次置身事外,有事的話,就兩個人一起承擔吧。這是她的覺悟。


    “乖啦。”他的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有著讓人放下一切苦惱的魔力。這聲安慰像是魔咒,讓安巧放下了心裏的牽掛與不安。


    “恩。”安巧人如其名,乖巧的點點頭。抱著沉重的環首刀的她微微低著頭,顯得格外可愛。


    有了明確的目的,他腳下生風,此刻一點也沒有了平時那漫步的閑心,徑直走到冒險者公會。


    “你好,沈藍城失蹤案是誰完成的,此人幫我查明了朋友失蹤的原因,我想當麵道謝這位讓謎團浮出水麵的恩人。”和善的笑容,真摯的眼神,讓侍者仿佛也感受到了那份恩情。


    侍者翻開賬單說道:“好的,沒問題,我看看。名字叫做畢浦。”


    “畢浦?你知道他住在哪裏嗎?”


    “這個不知道,隻知道他好像是城外四區的人,不住在這沈藍城府裏。”


    “好的,謝謝你了。”臨走前彭邈意外的看到身邊的二級任務看板上多了個“青峰山鬼穴死屍原因調查”。彭邈無暇顧及這個任務,出了冒險者公會,徑直來到城外。


    話說這城外四個聚集地範圍這麽大,他又該從何找起呢。考慮到畢浦的身份是冒險者,而在著外圍中多是社會底層的人,而冒險家大多都是脫離的底層的,那麽在這裏冒險家必然很少。少就好辦了,查起來方便。


    彭邈此刻滿腦子思考的都是找到畢浦之後的事情。在這酒館中逛個幾圈就已經得到了不少消息,這些窮困的混混、地痞在幾錢銀子(一兩等於十錢)的誘惑下很快就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吐了出了。


    泰平、蘊和、明遠、正奇,這四個區分別對應著玉軒幫、鴻遠幫、興義幫、旭澤幫,這四個幫派。實力按順序遞減。而這畢浦就是最弱的旭澤幫的人。畢浦作為冒險者,實力在這凡人聚集區內當然是強大的,可他作為幫派裏為數不多的高手之一,自身卻是嗜賭成性,拿不出賭資又喜歡用自己在旭澤幫裏的身份去壓。而這幫派這種以謀利為目的組織,自身內部必然是競爭很激烈。所以畢浦的身份在幫裏那些對手的打壓下也就越來越低。現在的畢浦已經是搖搖欲墜。


    得了消息的彭邈離開了這裏,到了正奇區。一路詢問,終於在一家賭坊裏見到了畢浦。


    “來來來!開!開!開!”一大漢坐在最中間的賭桌上,右腳踩在自己坐著的的長凳上,右手搭在膝蓋上,一副大爺的樣子。“哈哈哈哈哈哈!”隻見他大笑了起來,雙臂向前一攏,大把大把的銀子堆在自己的麵前。“老子我時來運轉,財源滾滾啊!哈哈哈!”


    一旁的彭邈感知的清清楚楚,這盅裏的色子明明在最後停頓的一刻不知什麽原因又滾動了一下,這才讓畢浦贏了錢。想必這是賭場老板讓荷官使了千術,刻意在送錢給他吧。可是他一個自身難保的家夥,有什麽值得的讓這些逐利的商人來討好?彭邈感到有些迷惑,又壓了幾錢小,繼續觀察。


    隻見那賭桌上的老板,把賭注換成了一張大麵額的銀票塞在了畢浦的手裏:“畢老爺可真是財運亨通,吉人天佑啊。這手氣真當是無人能及。”


    “哈哈哈哈,你小子就別強顏歡笑了,別憋出了內傷,老爺我的財運贏光你整個賭場都沒問題!”畢浦大笑著起身看樣子是散了場。昂首闊步,一臉得意地離去。路上的人見到畢浦,那都沒有不畢恭畢敬地打招唿的。


    這落魄之人,如今混的風生水起,失蹤案到底與你有何幹係?原本想直接開門見山詢問他的彭邈現在又決定先不打草驚蛇。畢浦他到底是靠什麽才化解這次的危機?


    天色已晚,調查了一整個下午的彭邈終於發現,畢浦在十幾日前的確是被他幫裏的幾個對頭針對的挺慘的,但是突然有一天他竟然給幫裏解決了官府在正奇區對幫派的一些抑製和打壓。這對幫派的發展來說尤為重要,畢竟官府對幫派發展放了綠燈,這其中對他們旭澤幫有多大好處也就不言而喻了。畢浦也因此得到了幫主和諸位長老的重用,能打通這官場關係的畢浦對幫派來說當然是至關重要的。這也就是為什麽畢浦最近峰迴路轉的原因。


    “失蹤案是他用了幫派鬥爭這個借口擺平的,幫派有付出必定有所圖,幫派所圖的就是官府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麽為什麽官府要改變對正奇區的政策,來換取一個失蹤案的結案?”彭邈在迴家的路上一直在思考,死去的人到底和官府有什麽關係。奈何身份限製了信息的收集,冥思苦想卻想不出任何結果。


    安巧此刻已經等了很久了,中午就沒有迴來的彭邈還是讓她的心裏產生了一點點不安的。兩個人在一起也有了好幾天,雖然沒什麽話,但是突然之間一個大活人從自己身邊消失個大半天,這種感覺還是讓安巧心裏有一種惴(zhui)惴不安感覺。眼見彭邈迴來,開心地揭開了鍋,把還熱在裏邊的菜都給端了出來。這幾日安巧在家也是好好學習了一些廚藝,雖然手藝還有待提高。


    “吃飯啦!”安巧給彭邈盛好飯遞到他的手上,這才停下了他的思考。


    “很好吃,什麽時候買的菜啊?今天自己上街去了?”彭邈隨口說倒。


    “不是昨天一起去公會沒接到任務,迴來的路上去集市買的嗎。”安巧:“少爺記性真差。”


    彭邈心不在焉地笑了笑:“嗬嗬”


    “對了少爺,今天學員來人了,說是劉承大師不見得會迴來,讓你先去領東西自己好好預習半個月,然後去跟杞弘新專家學習。他們怕我們第一次去上跟不上進度。可是我們看書能學會嗎?這大師怎麽這樣!”安巧欲言又止,還想說些什麽。


    “大師自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明天我去拿,你就在家裏吧。明天也可以遲點起來。”


    次日清晨,彭邈去了學院,而畢浦卻來到了冒險者公會,昨天的侍者一見到他就熱情的打招唿到:“畢大俠!昨天可有人想找你專門道謝呢,可有見到?”


    “找我道謝?”畢浦莫名其妙:“道什麽謝?”


    “就是先前州府裏的失蹤案。”


    “有人為了這事情找我?”畢浦心中暗暗感到不妙:“那人是何人?”


    “那人是新來的冒險者,名叫彭邈。大俠還是莫要讓別人等的著急,無處報恩啊。”


    “那自然是,我這就去找他,看看他要抱什麽恩。”畢浦混跡江湖多年,這點警惕性還是有的。畢竟自己斷的這失蹤案,說到底這裏邊還有些故事,畢浦當然也就不得不謹慎些。動用自己的人脈查了一會兒就把彭邈的信息查的一清二楚。自然也是知道,他跟這失蹤案的人都是毫無關係的。


    在了解到彭邈在初來沈藍州府就動手打了那冒險者公會裏的老痞子史鵬。史鵬是和畢浦混同一個幫派的,這人是個狠角色,脾氣暴躁,手段很辣,平時沒少欺負人。這彭邈竟然把他給得罪了,還讓他在眾人顏麵盡失。畢浦想到這混江湖的史鵬,以他的脾氣肯定不會就此忍氣吞聲,於是心頭便生了一計。


    史鵬的心情當然很差,他們走這行的,那個不是要點麵子的。自己的臉麵可以隨隨便便被別人打,那威嚴便不複存在。人就是這樣欺軟怕硬,要是讓別人知道你是個軟柿子,那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麽。史鵬為了挽迴自己的顏麵,這幾日沒少打聽那天那小畜生的消息,不過這消息越打探越心驚,越打探越失望。原來這彭邈竟然打死過二級巔峰的暗影白虎,而且那還是他沒有參加魔法學院的時候,如今更是展現出了極好的天賦,被沈藍學院給收進了劉承大師的收下。這樣一來彭邈本身自己實力高出自己不少不說,還得到了學院的庇護。具有極佳天賦弟子若是就此消失,他史鵬就是有一百條命也不夠那劉承大師泄憤的。然而苦苦不得找迴顏麵之法的史鵬,就在今天,迎來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個轉折點。


    史鵬他們這道上的人沒有什麽義氣可言,相互搭檔在一起那都是利益交織的結果。所史鵬出了這事兒之後,立刻就有人想要弄倒他,謀他的利,開始散布謠言說他史鵬實力不行,根本就是外強中幹之類的,敗壞他的名聲和地位。


    這不知詳情的事外人在流言蜚語下,自然是隻能看到他史鵬這幾日被一個新來的年輕人給狠狠打了臉,導致他史鵬被不少人給看輕了。這日,愁眉苦臉的史鵬正一個人喝著悶酒,恰巧幫裏的當紅人物畢浦也走了進來。


    不得不說這畢浦裝的還真像,經常哈哈大笑那種粗礦的樣子,很難讓人會了解到,他這粗礦的一麵下竟然也有著陰險的一麵。畢浦本色出演,假裝偶遇史鵬。兩人雖然同為冒險者,但是畢浦實力要強得多,在幫裏的位置也同樣要比史鵬要高得多。史鵬見到畢浦自然是畢恭畢敬的,叫他喝酒他就喝,畢浦聊啥他也跟著聊。不過一刻,這史鵬就漸漸更不上這畢浦喝酒的速度了,開始有些暈。而畢浦此刻也開始套他的話。


    “哥哥聽說你這幾日過得不舒心啊,你在咱們幫裏倒也還算是有能耐,怎麽搞得如今這模樣?”


    “誒,畢大哥有所不知,這前些日子我去欺負欺負冒險者公會裏的一個新人,結果被人家狠狠揍了一頓。結果我還沒迴來,這事兒就先傳迴來了。都說我被一個毛頭小子打的滿地找牙叫爺爺,如今已經顏麵掃地。也不知是他們幾個人中哪幾個人放出來的謠言,我辟謠也有心無力,畢竟我的確是被打趴下了。”史鵬難得碰到想聽他說話的人,說到這裏就忍不住傷心了起來,史鵬很想讓畢浦給他出頭,無奈他們之間沒有恩義人情,他也不好開口,正在史鵬猶豫之時,畢浦努力地睜開眯著的眼睛,醉醺醺的樣子,放下酒碗,一副要為他打抱不平的樣子大聲道:


    “史老弟竟然還碰到了這種事情!你放心,大哥我今天既然聽到了就不能不管。那些個壞你名聲的魑魅魍魎,老子一聲令下哪個還敢造次!?”


    一聽到畢浦喝多了要管自己的閑事,史鵬轉憂為喜,連忙去“抱”他的大腿:“多謝畢大哥相助!日後必定唯大哥馬首是瞻!”


    可說到這裏畢浦一副很為難的樣子:“不過你這的確被人幹趴下了。謠言的確可以止住,可事實是止不住的。這場子得還是自己去找迴來啊。”


    史鵬一臉無奈:“這小子殺過二級巔峰魔獸,又是沈藍學院唯一一個精神大師劉承的弟子,小弟我想找迴場子也是有心無力啊!還請大哥抬我一手啊。”


    “恩,那好吧。”畢浦先聽到是學院的學生,還以為很難辦,不過既然是劉承大師即將入門的弟子的話那就好說了。“這樣,劉承大師那裏我來搞定,我再給你找兩個好幫手。”畢浦豪氣地又幹了一大碗酒:“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哥哥也隻能幫你到這裏啦。”


    兩個人又喝了一會,談天說地,真是相見恨晚。史鵬這次有親哥哥來幫忙,也就不愁這事兒不解決了。


    散了場,畢浦一個人走著迴情婦家的路上,一手扶著額頭,慢慢地走著,一臉不舒服的樣子。想來也是,喝了這麽多酒,費了心神又演了這麽久的戲,論誰也不會好受。畢浦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這三月中下旬的明月,將這口氣長長的吐了出來。


    畢浦閉上雙眼聚精會神,頭部傳來陣陣的精神波動。不過一會兒就睜開了眼睛,心中沉思:“不管你為什麽來查我,都是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就讓這破事就此了結了吧。”


    他孤獨的背影顯得有些落魄,有些寂寞,漸漸走遠,消失在這寂靜的黑夜裏。


    至於彭邈,


    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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