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珺在江白的護送下,從洛州到純州,到宛州,再過了荊州,才放慢腳步,一路上他都是沉默寡言,臉上冷如冰霜,隻有對著江白的時候還客氣地叫著師父。葉冰覺得他跟去的路上完全是兩個人。


    江白一路上也不怎麽說話,他們三人就跟三個隱形人一樣。


    進入黃州後,江白才與他們告別。


    “師父,您確定她會沒事嗎?”他的心還一直在風夕身上。


    “她如果連這些事都應付不了就不是她了,你放心吧。此去過了黃州就是永州了,後麵沒有追兵,京城的事應該被她穩住了。你如果想保護她就拿出你的真本事,你現在這樣可護不了她。”江白說。他知道丫頭選定了他,但看他的樣子,還沒準備好去做這一切呢。


    “是,這次迴去徒兒再也不會縮手縮腳了。”顧雲珺堅定地說。


    “我這次送你隻是因為夕兒,你要珍惜她為你創造的條件。”江白說,真是傻小子有傻福氣,竟讓夕兒這樣為他籌謀未來,他不知道現在有很多的人都為他出力,希望他不負眾望。


    江白離開後,顧雲珺心情更不好了,原想著自己可以一直陪著她,想不到最後是這樣。雖然師父說她不會有危險,但他心裏總是隱隱地不安。


    “葉冰,你覺得她真的會沒事嗎?我為何心裏如此不安?”無人傾訴的顧雲珺隻能找葉冰聊。


    “王爺,我相信王妃會沒事的,一路上其實都是她在護著我們。她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這麽弱。我覺得王妃最擔心的是您,隻要您平安到達益州,我相信王妃很快會迴來的。”葉冰也難得的學會了安慰人。


    “不知什麽時候會迴來。”顧雲珺自言道。沒有她在身邊,自己的生活都沒有意義了呢。


    葉冰知道沒有王妃在身邊,王爺有些不適應。一路上他也是加快了馬力。


    春節前,他們到達益州。


    顧雲珺一進城沒有迴王府就直接去書院了。


    陸先生見到他往他身後看了看,見他一臉嚴肅,把他帶到房間。


    他一下子就跪下去,說:“請先生助我。”


    陸先生臉色一變:“是丫頭出什麽事了嗎?”


    “她留在京城了。”


    “哎,嚇我一跳,留在京城又沒什麽事。”陸先生的心放了下來。


    “出去一趟,我才知道自己護不了她,在京城她為了護我離開,我眼睜睜地看著她跟著別人走,自己都不敢出去阻止,我不想再這樣窩囊了。”顧雲珺一想起那個場景,自己心中就很憋屈。


    “你想跟劉家抗衡?”陸先生直接言明。


    “正是如此。”他迴答得也不含糊。


    “看來丫頭讓你出去一趟,還沒白走。你早就應該有這個野心了,你不知丫頭一直為你籌謀著這一切嗎?有她助你,何需老夫出手?”陸先生說。


    “請先生收下學生,我想有能力護她,而不是讓她一直護著我。”


    陸先生見他一直跪地不起,歎氣說:“你讓老夫為難了。她想讓你一心護天下,她護著你,想不到你現在想一心護她。既然你這麽誠心,我就收下你。不過當老夫的學生可不容易,特別是你。”


    “先生請受學生一拜,不管什麽困難,我都願意克服。”


    “好,你這風塵仆仆的樣子,應該是還未迴府吧?知道你白日事務多,每日申時三刻到書院來,明日開始。”


    “好,學生定準時到。”


    顧雲珺迴到王府,葉冰迴東營了。


    顧元珺直接到他父王的房間,顧承義沒見到風夕就問。


    “你迴來了?夕兒呢?”


    “她留在京城了。”顧雲珺傷心地說,“孩兒想……”他還是說不出口。


    “怎麽啦?你們不是一起去的嗎?”


    “我們是一起到的京城,但第二日一早朝廷就派人來請她了,她為了護我離開,自己跟他們走了,最後還是我師父護送我出京。”


    “你的意思是夕兒被朝廷抓走了?你的師父就是你以前信上說的那位神秘人嗎?”


    “倒也不是抓走,原來我的師父就是她的舅舅。父王記得我剛去京城就被追殺,是一位夫人救我的嗎。這次去我才知道,那位夫人就是夕兒的母親,也就是你們說的玉娘。”


    “什麽,還有這麽巧的事?”


    “孩兒本來與夕兒約好第二日一起去她的墓前祭拜,誰知臨時來了人把她帶走。聽師父說他們在後山留著人,本想抓我的。後來師父帶我去另一條道離開了。”


    “朝廷怎麽知道你們行蹤?那夕兒什麽時候會迴來?”


    “我也不知道,我再也不想這麽被動的。我想……”顧雲珺說了這麽多還是沒說出口。


    “你到底想要什麽?在父王這裏還不敢說嗎?”顧承義見他欲言又止,什麽事這麽難開口?


    “孩兒想讓益州與洛州拚一下。”他堅定地說。


    “你……你有此野心?”


    “孩兒在京城十四年,隻想著怎麽迴來不受欺負,但現在我才知道隻想著忍讓,自己想護的人也護不住。”


    顧承義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也正是為父當年遺憾的,為了益州的百姓,還是沒能護住你。聽說你在京城受他們的欺辱,為父心如刀割。但益州的實力終究沒法與洛州抗衡。但十幾年以後,至少益州的百姓富足了。你如有此抱負,為父支持你。上次夕兒就跟為父談到這個,她好像一直等著你邁出這一步。”


    “她還跟您談到這個?原來她真的一直在等著我,是我自己固步自封了。”


    “是啊,父王也沒想明白她為何有這樣的心思。她畢竟是魏晏的女兒,當初我們那樣苦心勸魏晏,他都不聽,沒想到他的女兒卻一心護你。”顧承義很感慨,他想著自己跟魏晏這樣關係都動搖不了他的心,隻有玉娘同情百姓。現在卻真有一人為益州謀劃。


    “我隻希望她在京城不會有事。這一路上我們去了很多地方,還去了臨平。她讓我感受到了這天下百姓的不易,朝廷的腐敗和景帝的昏庸。她既然一直鼓勵我,認為我適合,我就想試試做她想讓我做的那種人。”


    “前路雖然艱難,但也不是不可能。”顧承義說,“在你們離開的期間,有人以益州的名義對永州,邵州,黃州的受災百姓發放糧食和銀子。這是你是讓人做的嗎?”


    “不是,孩兒身邊也沒有這麽多的銀子。”顧雲珺說。


    “這就奇怪了,難道是朝廷發放的賑災糧,他們聽錯了。但很多百姓親到益州感謝。”


    “還有這樣的事?我派人調查一下。”


    “你先去休息吧?這事不著急。”


    顧雲珺迴到房間就想起了風夕的一切,他抱著她的枕頭,想感受她身上的香味。


    他暗暗下著決心,再不會讓這樣的事重現了。


    他想著怎麽樣才能最快地把她接迴身邊。雖然旅途疲勞,他卻孤枕難眠。從一起離開,想到途中的一切,最後定格她跟劉弈走的一刹那,想著想著,自己就握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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