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夕迴到王府的時候,府內一片悲哀,原來顧雲遠就這樣走了。


    她不明白那一箭也沒有中要害,為何會要了他的命?


    她來到顧雲珺旁邊,他正抱著傷心過度的唐紫櫻。王妃抱著顧金玉在哭泣,明明是喜宴,竟變成這樣的結果。


    風夕來到老王爺的房間,她理解他現在的心情,當初顧雲遠做了那樣的事他都能原諒他,現在還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我查到刺客了,這次是太子劉弈派來的。”風夕平靜地說。


    “原來不是一味的忍讓就能換來平安。”顧承義說。


    “他就在永州,前後幾個月,永州已秘密駐紮了十萬大軍。”風夕說。


    “你覺得現在這個局應該怎麽解?”


    風夕沒想到顧承義會問她這樣的問題,難道他發覺到她的身份了嗎?


    “我不知我母親對您說過沒有,野心這個東西不一定是壞事。一次複仇隻是泄憤,想要永決後患就得下定決心。”風夕說,不管他如何猜測她的身份,她該說的還得說。


    “你也是這樣勸珺兒的嗎?”顧承義看著她,她的冷靜不是一個普通女子所有的。


    “我從不勸他做任何事,但我會為他做些準備,如果他願意可以趁勢而為,如果不願意也能護益州安穩。”她認真的說。


    “你為何要幫益州?”顧承義還是不明白她的用意,她畢竟是魏晏的女兒,就算她不幫著他,怎麽會一心為益州策劃。


    “因為益州有人情味。”風夕說出了自己的理由。其實她想說隻有益州,離她心中所想的樣子最接近,她希望全天下的百姓都同益州一樣。


    “自從蕭恪違背承諾把我們益州留在戰場後,我對什麽人都不相信。直到遇到你娘。我現在就像相信你娘一樣相信你,如果你覺得珺兒值得托付重任,我不再反對了,一隅之地終究不會是世外桃源。”顧承義堅定地說。


    “王爺想怎麽處理這事?”風夕問,她得按他的想法向外公布消息。


    “就說大公子久病身亡吧。”顧承義傷心地說,“想不到還是沒能護住他。”


    風夕第一次擔負著王妃的名義,為顧雲遠辦理後事。


    顧雲珺三日沒有迴房間了,她看了自己旁邊空著的地方,竟覺得有些不適應。


    顧雲遠頭七過後,風夕走進了王妃的房間,那個嬌小的小女孩正躺在搖籃裏熟睡,她不知自己滿月之日就失去父親了。


    “小櫻這幾日還是不吃不喝,我就讓玉兒留在身邊了。謝謝你為王府做的一切。”王妃說。


    她想也許隻有我可以置身事外地處理這一切。她對顧雲遠沒有多深厚的感情,她隻會就事論事,不像他們關心則亂。


    “小女孩挺可愛,王妃也節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風夕不知用什麽語言安慰她。她從不相信感同身受,有些事別人永遠感受不到當事人的痛苦,就像她自己小時候經曆的一切。她隻希望他們都能快些從悲傷中走出來。


    “聽王爺說你已查清一切了。”王妃說。


    “也不是百分百的確定,但兇手確實找到了,幕後之人還待確定。我把所有的消息都告訴他了,接下來怎麽做就看他了。”王妃知道她指的他是珺兒。


    “你見過珺兒了嗎?他們兄弟之間珺兒一直把遠兒當榜樣,從小他對遠兒最親近。上次出現那樣的事珺兒很痛苦,但他還是不忍心懲罰遠兒。這次遠兒迴來後雖然他們之間心中還存有芥蒂,不能像小時候那樣無話不講,但是我還是看得出來珺兒很關心遠兒,遠兒這次為他擋箭而亡,他心中應該不好受,你有時間陪陪他。”


    風夕想他現在需要陪的人不是我,他對這位兄長應該是又愛又恨吧?她也不知自己除了幫他處理一些事務,還能為他做什麽。


    “我也好些日子沒見過他了,他應該是陪著嫂夫人吧。”風夕沒法理解這麽複雜的感情。


    “珺兒跟小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的感情就像親兄妹一樣。”


    風夕沒有說話,她早知他們之間的感情,王妃其實沒必要解釋。


    “嗯,我今日就是過來看看,府上一切還得繼續,希望都能節哀。”


    劉弈的十萬大軍還在永州呢,也不知他們下一步想做什麽?


    風夕迴到房間的時候,顧雲珺竟然迴來了。她不知用什麽話安慰他,也找不到合適的話安慰他。


    這一晚,顧雲珺抱著她哭了很久,她能做的就是不推開他,讓他哭個夠。


    認識他這麽久,從沒見他流過淚,這次他竟像一個無助的小孩子一樣在她懷裏啜泣。


    顧雲珺終於停下來了,她用手帕輕輕地擦去他的眼淚,他就那樣淚眼朦朧的看著她,她竟覺得有些心疼。


    “你不會離開我的吧?”他問。


    風夕覺得這些都有些多餘,人總有生老病死,誰會永遠不離開誰。但是,看著他傷心的樣子,她還是違心地點點頭。


    他抱著她不說話了。


    次日,風夕陪著他來到書房,幫他一起處理事務。


    一切好像都跟原來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顧雲珺再也聽不到她嘲笑他的話了。她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很少主動跟他說話,隻是默默地陪他做事,陪他吃飯,陪他睡覺,除此以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就這樣過了三日,顧雲珺忽然問:“渝州需要增加兵力嗎?”


    “不需要,如果你想行動不是靠硬碰硬,先從瓦解他們的軍心開始。”她繼續低頭看著手上的文書。


    “你有辦法?”


    顧雲珺總覺得她比自己看得更遠。


    “我的辦法就是等,他們十萬大軍耗不起。據我了解朝廷的國庫也很緊張。”


    吉州那邊不斷地傳來消息,現在朝廷和永州都很緊張。


    “萬一他們進行突襲怎麽辦?”顧雲珺問。


    風夕抬頭看著他說:“你在吉州和黎州不是做好準備了嗎?”他沒有問她如何得知這些秘密調兵的,他從沒告訴過別人,連父王都不知道。


    “你會一直幫我嗎?”他其實想問的是她會一直在他身邊嗎?


    “你不需要我一直幫你。”她說,“不過在你需要的時候我會出手的。”


    “你……你……”她不知他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你想去陪她就去吧。”風夕平靜地說,“也許隻有這個時候你們之間才可以互相安慰,


    “兄長走之前把她們母女托付給我了。”他看著她說。


    風夕想沒有托付你就會不管她們母女了嗎?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這樣直接問。但現在她隻是笑笑,說:“那是你的私事不用告訴我。”


    風夕從沒像現在一樣做著王妃的事,但顧雲珺卻總覺得少了什麽。


    她也不再跟他開玩笑了,更不會在他麵前喝酒了。每晚她也不再抗拒他抱著,有時還會主動抱著他。為何他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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