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福爽朗的點了點頭:“成!”


    “省得我再往迴跑一趟。”


    牛蛋兒眼睛一亮,抱著竹筒屁顛屁顛兒的,跑到了蘇狗剩兒身邊。


    仰著頭羞澀的笑了笑:“狗剩兒叔,我給大福爺爺倒!”


    蘇狗剩兒也沒拒絕,涼白開,又不是滾燙的開水。


    端著盆子彎下腰,見他手裏抱著竹筒,看著他咧著嘴,樂得跟個小傻子似的。


    好笑道:“你不把手空出來,咋給你大福爺爺倒?”


    牛蛋兒低頭一看,靦腆的笑了笑。


    沒一會兒端著個小凳子,從堂屋裏出來,將凳子放在門檻上,又跑到堂屋裏,將蘇大福的竹筒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提了提有些鬆垮的褲子,眉開眼笑的跑過來,眼巴巴的從他手裏接過了裝涼白開的盆子。


    看著小家夥瘦瘦小小的背影,端著個比他肩膀還寬的盆,小心翼翼的往凳子走去。


    蘇大福皺起眉頭,低頭看了看被蘇狗剩兒抓住的衣角。


    蘇狗剩兒嘴角微微上揚,朝牛蛋兒努了努嘴,示意蘇大福看。


    蘇大福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小子鬧這出是想幹啥,順著他的意看了過去。


    牛蛋兒緊緊抿著嘴,一臉鄭重的往竹筒的倒著水,嚴肅得好像在幹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兒似的。


    “大福叔。”


    “你多久沒幫驢蛋兒家挑水了?”


    蘇大福身子一怔,茫然的看了蘇狗剩兒一眼,皺著眉頭想了想:“估摸著得有半年了吧。”


    每迴過來瞧,水缸都是滿的。


    之前一直覺得,可能是哪家起得早,順帶給挑了,但狗剩兒這小子打小就機靈,不會莫名其妙的問這種問題。


    “你小子有話就說,別打啞謎!”


    蘇狗剩兒挑了挑眉,仰著頭定定的看著蘇大福道:“我之前晚上迴來,見著驢蛋兒帶著牛蛋兒打水呢。”


    蘇大福臉色瞬間黑了下來,村裏的打水都在山腳下自然形成的井裏,不像別的村子自己打的井,有井圈能稍稍攔一下。


    井外就是泥巴路,一旦下雨滑得跟泥鰍似的。


    有時候出水慢,在井外打不到水,還得踩著井裏的石頭,到井裏打水。


    井裏的石頭長期被水浸泡,可是有青苔的,大人進井裏不小心都會摔,更何況是力氣不大的孩子?


    “這臭小子!”


    “這麽危險的事兒都敢幹!”


    “老子今兒非得好好替他爸教訓教訓他!”


    看著蘇大福氣得直嘟囔,蘇狗剩兒扯了扯他的衣裳:“您看那邊!”


    蘇大福冷著臉看過去,隻見牛蛋兒繃緊小臉,將裝滿水的竹筒蓋上,抱著盆子揚起一抹滿足的笑。


    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時明亮得像天上的星星,蘇大福眉梢微動,神色有些恍惚。


    他已經許久沒見這孩子這麽開心了。


    “大福爺爺!”


    “水裝好了!”


    看著牛蛋兒咧著小嘴兒,高舉著竹筒,大概是因為剛剛的背簍太重,兩隻小手沒緩過來,有些微微顫抖。


    蘇大福沉默著接過竹筒,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牛蛋兒真乖。”


    “這麽小就讓大福爺爺享福了嘞!”


    看著牛蛋兒眼睛一亮,羞澀的撓了撓頭,漲紅著臉結結巴巴道:“就……就是倒個水。”


    “我……我去看看我奶。”


    看著牛蛋兒歡快的跑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小家夥有多開心。


    蘇狗剩兒見蘇大福低著頭,若有所思的看著手裏的竹筒,也不賣關子了。


    “大福叔。”


    “恩惠太多沒處還,會把人的腰杆壓彎的!”


    “有來有往,這情分才能長久。”


    蘇大福沉默了許久,輕笑著拍了拍蘇狗剩兒的腦袋:“我們這群大人,竟然還不如你個孩子想得透徹。”


    蘇狗剩兒背著手,嬉皮笑臉道:“你們這些大人啊,就是想得太多了!”


    蘇大福哭笑不得的捏了捏他的臉:“臭小子,說你胖還喘上了?”


    看了房門一眼道:“行了,這事兒大福叔知道了!”


    “走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蘇大福的身影,蘇狗剩兒才朝老太太屋子走去,站在門外衝牛蛋兒招了招手。


    牛蛋兒咧著嘴,屁顛屁顛兒就跑了出來,一大一小鬼鬼祟祟的模樣,頓時引起了蘇南木的注意。


    看著兩人進了右邊的屋,還把房門關上了,蘇南木小眉頭一皺。


    背著小手奶聲奶氣道:“嬸子你先剝著嗷,我去瞅瞅他們背著我幹啥呢!”


    周嬸子摸了摸她的小腦瓜,慈愛的點了點頭:“成!”


    看著蘇南木佝僂著背,躡手躡腳的朝外邊走,老太太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兒。


    狗剩兒這妹妹實在是有趣得緊,來這一會兒,逗得她臉都笑僵了。


    蘇南木背著小手,撅著個小屁股一晃一晃的,一臉嚴肅的側著小腦瓜貼著門偷聽。


    聽不見裏麵的聲響,皺著眉頭抿了抿小嘴兒,小心翼翼的將門推開了一條縫兒。


    “咯吱!”一聲響,六目相對。


    蘇南木的目光漸漸下挪,落在了蘇狗剩兒扯著的褲腰帶上,一臉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狗剩兒,你咋還解上褲腰帶了?”


    蘇狗剩兒臉一紅,咬牙切齒的叫道:“蘇狗蛋兒,你又偷看!”


    蘇南木有些心虛的縮了縮脖子,故作鎮定的站直身子,推開門走了進去。


    訕笑著揮了揮小手:“嗨呀,咱倆誰跟誰呀!”


    “不就解個褲腰帶嘛,沒事兒嗷~”


    黑黝黝的眼珠微微轉動,暗戳戳的瞄了蘇狗剩兒的褲腰帶一眼,背著小手晃悠了兩步。


    漫不經心的問道:“狗剩兒。”


    “你為啥在別人屋裏解褲腰帶呀?”


    看著自家妹妹黑白分明的眸子裏,藏不住的八卦意味,蘇狗剩兒漲紅著臉瞪了她一眼。


    “蘇狗蛋兒!”


    “你給老子滾出去!”


    蘇南木被他的怒吼聲嚇得一激靈,癟著小嘴兒要哭不哭的瞄了他一眼。


    委屈巴巴的吸了吸鼻子道:“不說就不說嘛,兇我幹啥!”


    見她背著小手低垂著小腦瓜,可憐兮兮的往外走,連小呆毛都難過的拉聳下來了。


    蘇狗剩兒深吸一口氣,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別裝了。”


    “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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