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


    太上皇李淵駕崩一事,已經昭告天下。


    在靈堂外,李世民與長孫皇後等人在最前方,之下便是文武百官。


    而在百官之後,便是駐足觀望的李雲霄與李淳風。


    看到人來的差不多了,長孫無忌拿出聖旨,對著下方高聲道:


    “太上皇遺詔!”


    【當今之世,鹹喜生而惡死,厚葬而破業,重服以傷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德,無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久臨,以罹寒暑之數,以重吾之不德,謂天下何!】


    【吏民令到,出臨三日,皆釋服,無禁嫁娶飲酒食肉,此豈非深達天命,哀矜百姓者歟!故,今王師四討,軍機急速,小殮既竟,嗣子宜於別所視事,軍國大事,不得停闕,尋常閑務,任之有司。】


    【其服輕重,悉從漢製,以日易月,於事為宜。其園陵製度,務從儉約,斟酌漢魏,以為規矩,百辟卿士,孝子忠臣,皆送往事居,勿違朕意焉。】


    李世民始終都未曾看過李淵早早就留下的遺詔,而今聽到後,他竟覺得胸前有些發悶。


    短短幾句話,李淵將自己說成了一個昏君,來為李世民正名。


    一切從簡處理,不需要破費,也不禁民飲酒食肉。


    而他能聽得出來,下麵的文武百官自然也聽得出。


    “太上皇...真是有心了。”


    李淳風一臉敬重的說道。


    李雲霄點了點頭。


    “我很好奇,為什麽這麽多人喜歡當皇帝,明明一天累的跟狗一樣,還得防備各種暗殺叛亂,他們不難受嗎?”


    “雲霄兄看的隻是片麵,雖然說的也對,但帝王者,一言傾天下,在這種絕對的誘惑麵前,世人又有幾人能拒絕呢。”


    “那可太多了。”李雲霄豎起三根手指:“就比如說你,袁兄,還有我,咱們三個就不想當皇帝。”


    “噓~~~隔牆有耳。”


    此時李世民轉過身,望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沉寂了許久後,他才緩緩開口吩咐接下來的事情。


    既然一切從簡,李世民自當遵從,將其安葬於獻陵,廟號高祖,諡號太武皇帝。


    說完這一切,李世民略微有些悲痛道:


    “父皇待我恩重如山,朕決定,為父皇守孝三年,以敬養育之恩!”


    “什麽!?”


    “陛下還望三思啊!!”


    “是啊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雖痛失至親,但大唐還需陛下治理,望陛下為天下,為大唐百姓考慮,收迴成命。”


    聽到李世民宣讀守孝,一眾大臣都慌了,紛紛出言相勸。


    一邊讚同李世民孝心,一邊又阻攔其守孝。


    李雲霄在一旁撇了撇嘴。


    “這就是朝廷啊,真他媽讓我惡心,當婊子還得立牌坊,感情死的不是他爹。”


    李淳風微微蹙眉。


    “雲霄兄此言差矣,陛下的孝心,眾人自然看得清,但我覺得,陛下可能是有意為之。”


    “有意為之?啥意思?”


    李雲霄納悶,守孝天經地義,什麽叫有意為之?


    “莫要心急,看著吧。”


    此時,除了李世民的一些心腹以外,各大朝臣都在扮演著婊子一職。


    就在這時,一名十一二歲,身著孝服,年紀輕輕便器宇不凡的少年走了出來。


    “皇兄還需治理天下,不如,這守孝一事,就讓臣弟代勞如何?”


    少年對著李世民拱了拱手,微微低著頭。


    “那人誰啊?咋牛逼轟轟的?”


    李雲霄看著少年,對著李淳風問道。


    李淳風淡淡道:“漢王,李元昌。”


    “李元昌....”


    “嘶~~”李雲霄嘖了一聲,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這名咋這麽熟悉呢,好像聽過啊。”


    “聽過也正常,他乃是陛下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是太上皇的第七子。”


    “哦...”


    李雲霄隨意的答應了一聲,但過後他忽然想起了李元昌是誰!


    “雲霄兄何故變臉?”


    李雲霄悄聲道:“我感覺那家夥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李淳風淡笑著搖了搖頭:“少年風姿卓越,為兄守靈,怎會受到你如此待見?”


    “我學了一丟丟相麵術法,能看出來一些。”


    相麵自然是李雲霄編的,他這三個月也就學了點針灸之法跟千金要方。


    “想不到雲霄兄如此博學,三月便學的相麵皮毛,真是讓我汗顏。”


    “不過,雲霄兄就算是看出了什麽,也莫要張口便說,天機不可輕易泄露,每次你與他人分享之後,冥冥中,自由劫難相隨而至。”


    “那你跟袁天罡互相說了那麽多事兒,豈不是大難臨頭了?”


    李淳風淡笑道:“或許有劫難,但不是現在,而相較於我而言,我袁兄的劫難一定會比我多。”


    “為啥啊?”


    “因為他更喜歡逆向而生,別人不敢的,他敢,別人不想的,他想...”


    就在二人討論這事兒的時候。


    李世民在李元昌出來的之後,就暗自觀察著下方的朝臣神色。


    沉寂片刻後,他臉色淡然道:“既然皇弟有此心意,“朕!”又豈能婉言相拒?”


    “好,那就由你代“朕”,替父皇守孝...”


    “是!”


    話音落下,李元昌緩緩退了下去。


    接下來就是一堆繁瑣的禮儀,安葬。


    一直忙到黃昏,一眾大臣才分散離去。


    獻陵外,四周一片寂靜,隻有微微寒風吹動地麵的燃燒殆盡的灰燼,為這一片雪白之地,添加了一絲異樣之色。


    “陛下,他們都走了,您昨日便一夜未眠,也該休息一下了。”


    長孫皇後在身後輕聲勸慰,眼中透露擔憂。


    李世民緩緩閉上眼睛,聲音低沉道:“你迴去吧,我想陪父皇在呆一會兒。”


    長孫皇後秀眉微蹙,不由得歎息了一聲。


    她深知二人之間有恩怨,有約定,可這些事情不應該隨著太上皇去世化解了嗎。


    可他現在為何又愁眉不展?


    “陛下....”


    ““朕”說了,要在這兒呆一會兒!”


    長孫皇後身軀停頓,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踏——踏——


    在她離開不久後,李世民身後傳來踩雪的聲音,是李雲霄又趕了迴來。


    往迴走的過程中,李雲霄摸著楓星閣的令牌,心中有些難過,不自覺地就迴來了。


    但他不知道,李世民此時也沒迴去。


    來到李世民身旁,李雲霄與李世民一樣,跪在了李淵墓前。


    李世民有些詫異的看了眼李雲霄。


    “為何迴來?”


    “報恩。”


    聽到這迴答,李世民淡淡的看了眼李雲霄,沒說什麽。


    這時,李雲霄從懷中拿出了楓星閣的令牌。


    “這是太上皇去世前交予我的,由我代理掌管楓星閣。”


    李世民看都沒看一眼,淡淡道:“朕知道。”


    “那,陛下要不要收迴去?”


    “收?為何要收?既然是朕的父皇贈與的,那便是你的。”


    話音落下,李世民看向李雲霄,一身內力突然爆湧而出。


    “李雲霄,說實在的,朕,早就看你這個滾刀肉不爽了!今日朕的心比較亂,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你陪朕練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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