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一派胡言!”


    大堂上突然響起尖細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


    原來是主薄都彥,這都彥長得三角眼鷹鉤鼻,眉毛細長,嘴唇單薄,皮膚蒼白,三十歲出頭,秀才出身,屢次考取舉人不中,後在上任知縣那裏謀了這個主薄的職位,平時管管縣衙的賬和縣裏進出的物資。


    徐大立聞言,說道,“都主薄,有何問題,你可當堂問來。”


    都彥迴複徐大立道,“收到,徐大人”,然後繞開公案,跺著碎步,走到餘黑虎麵前。


    “餘黑虎,抬起頭來。”


    餘黑虎抬起頭,瞅著都彥,這都彥瘦骨嶙峋,皮膚蒼白,如果是夜裏相見,還以為是個鬼。


    “你把剛才所述事件,撿重點的再說一遍。”都彥對餘黑虎命令道。


    這餘黑虎心想,你神馬意思?是要消遣我麽?


    餘黑虎看了看都彥,又望了望徐大立。徐大立說道,“按都主薄說的講。”


    餘黑虎迴道:“收到,徐大人。”


    餘黑虎於是又把剛才講的話撿重點的敘述了一遍,當說到被武二不分青紅皂白胖揍了一通時,都彥開口了。


    “黑虎,你被打了幾拳?都打在什麽地方?”


    “稟主薄大人,小的被打了臉,扇了兩巴掌,實挨了十幾拳,肚子和腿上踢了兩腳。哎呦喂,現在還在疼呢!”餘黑虎說道。


    “你確定那人是武鬆武二麽?”都彥緊逼道。


    “確定,他自己說的。”餘黑虎迅速迴應道。


    都彥朝前邁了一步,冷不丁的伸出手來,朝餘黑虎仰著的臉上打去,隻聽清脆的一巴掌。


    “哎呦喂。”餘黑虎往後趔趄了一下便要倒。


    “你……你……怎麽打人?”餘黑虎氣唿唿道。


    都彥沒接他話,轉過身來,麵對著徐大立,做了個揖,說道:“徐大人,昨個單機密挨了那武鬆武二一拳就倒地昏迷不醒了。這餘黑虎自稱挨了那武二許多毒打,且躲過了好多拳。可見其武功和力量均了得。但卑職乃文人一個,不會武功,也沒什麽力氣,剛出手這一拳,餘黑虎竟然沒有躲閃開,就算是挨上了,憑他能夠抗住武二這麽多拳的身體,也應該紋絲不動才說得過去。現在看餘黑虎的言詞和表現,他肯定是撒了謊,這裏邊必有蹊蹺,請徐大人明察。”


    徐大立聽都彥所述句句在理,大喝了一聲,“來人啊!給我打餘黑虎那廝二十大板!”


    兩旁官差上前走過來,按住餘黑虎,狠命打了二十大板。隻打得這餘黑虎呲牙咧嘴,哭爹叫娘。


    “餘黑虎,你還有啥話要說麽?”徐大立問道。


    “大人明察,小的句句屬實。我確實挨了打,那武二為啥不下重手,小的實實不知。”餘黑虎哭喪著臉迴應道。


    “狡辯!再打!給我狠狠地打。”這徐大立自詡要做個好官,這到了氣頭上,止不住脾氣,先發下狠。


    可憐那餘黑虎又被按著打了好幾板,“哏”了一聲,昏死過去。


    徐大立見狀,忙叫郎中過來,給餘黑虎看傷,餘黑虎屁股都被打開了花,褲子貼在肉皮上撕不下來,隻好用刀劃開。郎中從其屁股和大腿處清洗幹淨,敷上金槍瘡傷藥,裹了一層細細的紗布,重新換了一條新褲子。命官差把他給抬進了大牢。


    徐大立又把在大堂上跪倒的餘下一眾逃犯,挨個打了十大板,重新投入大牢。一時間,牢房裏哭天喊地聲不斷。


    徐大立又傳喚今晨值班的牢頭和三名獄卒,牢頭和三名獄卒紛紛表示,自己都是在值班巡更過程中後腦勺被手掌拍了,當場就昏了過去,等到自己醒來,眾囚犯已經跑出了大牢。並沒有看清襲擊之人長了什麽樣,穿了什麽衣服?


    徐大立隻好讓他們迴去休息,再迴想一下有什麽遺漏的細節,隨時稟報。


    徐大立又派官差到大牢把那祝阿勝給帶到大堂來。


    官差來傳喚祝阿勝時,祝阿勝正在查看餘黑虎的傷勢,都是些皮肉傷,未傷及骨頭,沒有大礙。聽說知縣大人傳喚,祝阿勝整了整衣袖,昂首闊步走出了大牢。


    餘黑虎趴在牢房石床上,望著祝阿勝漸漸遠去的背影,恨恨地罵道:“唉,這二十兩銀子,真踏馬地難掙啊!常爺,我這演技可還好?”想到這兒,心裏又苦笑了一下。


    祝阿勝昂首挺胸,大步來到縣衙大堂。徐大立正閉目養神,聽到祝阿勝被帶來了,忙睜開眼睛,說道:


    “祝阿勝,你這是罪上加罪啊!你讓我如何保你出去?”


    “徐大人明察,草民已認罪,也沒有跟風越獄,何以附加之罪?”祝阿勝不卑不亢地說道。


    “今晨來劫獄者可是那武鬆武二麽?”徐大立繼續問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祝阿勝快速迴應道。


    “你不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徐大立言語有些生氣。


    “徐大人,草民迷迷糊糊地在做夢,正喝著酒咧,喝到興頭上呢,聽見有人喊我走,我說“我不走,你走吧。”看不清是誰,夢裏喝多了,等我醒來時,見同舍的獄友們都不見了,我還正納悶呢,官差老爺們就來了。”祝阿勝言語誠懇,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徐大立皺了皺眉頭,這祝阿勝認罪態度好,也確實沒有越獄,看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徐大立又反複問了問武鬆的相貌特征和武功能力,祝阿勝也都一一做了迴答。徐大立無奈地命人把祝阿勝帶走重新投入大牢。


    徐大立從辰時開始升堂審案,到現在午時,已過了四個多小時,他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伸伸懶腰,待要退堂迴後室休息,忽聽到堂外值班官差稟報:“徐大人,那武大辰時已來縣衙報到,在堂外恭候多時。”


    徐大立一聽武大在堂外,氣不打一處來,待要叫武大上堂來,再審訊一番,隻覺肚子咕嚕嚕地響,夜裏受驚嚇沒有休息好,這一大早又從辰時審案直到現在,肚子早就餓了。


    罷了,罷了,問那三寸丁穀樹皮,也問不出個啥。算了,不理他了。於是給值班官差說了句,“讓他在外等著吧”,便退堂迴了後室。


    可憐武大,拖著受傷的腿,一步一步挨到縣衙,在這縣衙大堂外院子裏苦等了四個多小時,也沒見到知縣大人。走吧又不敢走,坐吧也沒地方坐,冰冷天地中,隻能呆呆地站著,渾身打著哆嗦。


    徐大立吃完中午飯,來到書房躺在窗邊搖椅上,本想看會兒書,卻無奈睡意襲來,昏昏沉沉地睡去了。這一覺睡得舒爽,待他醒過來時,已經到申時了。


    他伸了伸懶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正要打開書看,忽聽從遠及近長廊裏傳來玉石配飾叮咣撞擊的聲音,隨著腳步聲臨近,未見人影,悠長的聲音先傳來,“老徐啊,在書房麽?”


    徐大立皺了皺眉,是夫人單鳳芝。


    這單鳳芝排行老二,是單鋒的姐姐,他們上麵還有個大哥,單峻,在東平府做通判。老丈人單世焯經營著藥材鋪生意二十多年,家財萬貫。徐大立當初跟單鳳芝結婚更多的也是看中了老丈人家的財力,是啊,自己窮酸書生能有多少錢財買路啊,在這當今物欲橫流的時代。給宰相蔡京上供的錢,還是老婆大人家給的嫁妝錢。


    唉!沒錢真難!


    為難!


    難受!


    困難!


    總之,一文錢難倒窮書生,沒錢的日子真的不想再過了。


    “還得感謝夫人不嫌棄自己的窮酸,毅然決然地嫁過來,才有了我這一點小小的成績。”


    徐大立聽到夫人的喊聲,來不及穿好靴子,趿拉著一雙布鞋,走出了書房,迎了上來,說道:


    “夫人,您這會兒怎麽過來了?”


    “唉,老徐啊,剛單記藥房丁掌櫃從家過來看望我們,告訴我,鋒弟他仍昏迷中一直未醒,老父親又怒又罵,聽聞那武二夜裏奔襲縣衙,砸牢劫獄,是又驚又怕,這還有沒有王法了?他武二就這麽橫行霸道?難道就沒有人管了麽?”沈鳳芝說著,哭哭啼啼起來。


    這徐大立尤其是見不得女人哭,一時間不知所措,忙說道,“夫人莫慌,泰山也莫怕,這武二早晚緝拿歸案。待我整整衣裳,我去家裏再看望鋒弟。”說吧,命人準備轎子,這就要去單家。


    值班官差聽聞徐知縣要出門,忙稟道:“徐大人,那武大還在大堂外院內站著呢!”


    “哪個武大?”沈鳳芝沒等徐大立說話,搶先問道。


    “夫人,那武大就是武二的哥哥。”徐大立說道。


    “哎呀,那武大還敢來縣衙,老徐啊,這不是欺負到門上來了麽?你得給鋒弟做主啊!”沈鳳芝拉著徐大立的袖子搖晃,又欲哭出聲來。這女人啊,不問來龍去脈,就要斷章取義。


    徐大立被沈鳳芝纏的沒法,大聲喝道:“來人啊,給那武大拉到大堂來,打二十大板!”


    可憐武大,老實本分,按知縣要求一大早來縣衙報到,從辰時等到現在申時,八個多小時,粒米未進,口水未喝,又要挨打!


    天啊!你開開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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