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次尋國來的人很多,也不知道這次又要死多少人才能把他們打迴去。我這都沒個活頭了,十年前,我四十歲的老爹死在了戰場上,三年前,我家的漢子也死在了戰場上,到今天……又要把我兒子給送到戰場上。」


    陳大娘已經淚流滿麵,「我要是再往下活,我這二兒子怕是早晚得流幹淨血,小女兒,未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


    她粗糙的手掌撫摸著兩個已經趴在她膝蓋上睡著的孩子,眼中一丁點兒的希望都沒有。


    這樣戰火裏的人,一輩子渾渾噩噩的用力活著,看著自己身邊的親人一個一個走了就迴不來了。連年的戰爭,流幹淨了他們的所有感情,麻木而又認命的活著,把自己的父親,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送上戰場。


    玄劍峰的所有人都震驚了……原來,世上竟有人這麽活著嗎?


    第75章 愚公 一拳打碎太行山


    「你們……沒有想過跑嗎?」沐輕塵遲疑著開口問道。


    陳大娘和藹的看了他一眼, 果然還是個孩子啊,一邊苦笑一邊說:「能跑到哪裏去?哪裏都在打仗啊……」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除了認命, 還能有什麽辦法呢。陳大娘雖然神態憔悴,臉上卻依稀能夠看出來其年輕時的風韻猶存, 並且說話自有條例, 不像是一般的農家婦人, 想來也讀過書。


    可是她依然落魄,要為了能把自己大子一路安安全全地送的慶城而討好「人多勢眾」的他們;心裏欣慰的是自己兩個小兒女識了肉味, 日後到了地府閻王爺問起來有話說。


    ……還是要謝謝這裏有靈氣存在, 糧食蔬菜長的好,能勉強餓不死。若是換到自己上一世,怕是要餓殍遍野, 言曦嘆了口氣。


    人若是活著沒有了希望是極可怕的事情,眼前這陳大娘雖然人還活著, 眼裏卻沒有希望,語氣輕飄飄的,卻沉重無比。


    ——她已經做好了未來自己大兒子也會死在戰場上的打算, 做好了小兒子和小女兒都會因為戰亂而死的打算。


    周圍已經安靜下來, 陳大娘靠在包袱上睡了, 一手攬著一個孩子。周圍的弟子有些睡了,有些打坐。蟬聲清晰,遠處傳來幾聲狼嚎, 微風輕輕吹著草叢, 沙沙作響。


    言曦瞌上眼睛打坐,心裏有些靜不下來。該死,自己身為名門正派的同情心又泛濫了, 這些傢夥可憐的自己都於心不忍了。


    要是我遇到這種事,早在爹死了了時候就揭竿而起造反了,去他娘的,一代一代的,這是根本不給活路啊。


    對了,還要拿第一,我才是第一天驕呢,太史淩算個什麽東西……


    七日後,玄劍峰一行人和陳大娘一家到了慶城。慶城是慶國的王城,不過雖然名字擔了個王城,實際上也不怎麽繁華。


    連年的戰亂死了太多人,街上出來活動都是老人,連孩子都沒有幾個。徵兵處就在正街上,此處倒是很熱鬧,隻是來往的青壯臉上都帶著蒼白,一次一次的戰爭,他們身邊也有去徵兵的長輩,卻沒有一個迴來的。


    「我不去,我不去……」一個粗布麻衣的女子被拉了進去,聲音悽慘,周圍的人紛紛不忍直視。


    徵兵的官吏冷哼一聲:「現在是慶國危急存亡之際,家裏有男人的就要出男人,沒有男人的就要出女人!」


    這狗東西,言曦咬牙切齒,不,是這狗辦法。修士沒有男女之別,以修為為主,但是尋常的凡人,女子與男子的力量差距豈是一星半點,讓沒有經過訓練的女子上戰場,這與讓她送死何異?


    陳大娘也目露恐慌,下意識遮住自己小女兒的眼睛,更加憂心忡忡。本以為好歹有個小女兒能勉強或者……這是要她們一個不剩啊。


    這官吏有凝氣修為,當感受到言曦一行人身上發出的靈氣後明顯態度好多了。他微笑著站起身,殷切詢問:「諸位前輩可是要保衛慶國?」


    言曦點點頭,官吏一喜,直接上來和言曦攀談,顯然是看出來了言曦才是管事的人。


    於是臉上帶著笑和言曦攀談:「前輩,不知諸位所屬何門派?」


    「我等是名門正派,以捍衛天下蒼生為己任,此次下山,就是奉師長之命捍衛蒼生。」言曦正義凜然。


    官吏大喜:「那真是再好不過了!還請諸位前輩隨我來,如諸位前輩此等的修士都在一處院中。」


    這幾天真是捅了修士窩了,前幾天已經有數百位修士前來,本來已經驚喜非常,沒想到今天又一來就是五十多位。


    於是這官吏恭恭敬敬的把言曦一行人領入一處院子,院子甚大,並且裏麵十分清幽,來往之間有婢女穿梭,與外麵蕭條的景象截然不同。


    一路上見到了不少熟人,太史家,玄武劍宗,合歡閣……七七八八的將近四百人。


    官吏把她們安排好以後,又大體講了一些慶國內的事情就離開了,玄劍峰的人聚到一起,言曦摩挲著食指,詢問道:「你們怎麽看?」


    慶國能在尋國威勢之下支撐這麽多年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其中有一公二將,乃是慶國的柱國之臣,雖已年歲漸大,卻依舊是龍精虎猛,支撐著慶國的一幹事務。


    蔣文宿是慶國的大丞相,支撐著慶國國政,為人仁慈和善。李思和王頗是慶國的兩位大將軍,一生戎馬,是當朝的猛將良帥,戰場之上身先士卒,對待兵士如同手足兄弟。此三人在慶國威望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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