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順著攤位便看了起來,第一個便是售賣郵票的,趙源並不感興趣。


    逛了十多個攤位,趙源還發現了一個問題,這裏每個攤位東西都很少,有的攤位就一兩件東西。


    片刻他也就明白了,這裏的人壓根就不是專業的古玩攤販,往往都是偶得或家裏本就有的幾個老物件,摸不準是不是古董,所以花個幾塊錢攤位費,到這裏來試試能不能換點錢的。


    逛的人也不多,零星有幾十個中老年人,像趙源和項昭昭這個年紀的,整個市場估計也難找到第二個了。


    就像現在,趙源看到一個攤子上,就一個木製的小箱子,或者說盒子更恰當一些。


    長二十四五公分,寬約十五公分,高隻有六公分,扁扁的盒子。


    盒子的各個拐角是榫卯結構,用銅片包邊,外邊是漆的貴人遊春圖,但是漆麵有剝落。


    他小心的打開盒子,發現內裏還用布打了底襯,盒子裏層還分了三個格子,中間的很窄,兩邊寬。


    “這個怎麽賣?”他開口問道。


    中年男人反問道:“看得懂嗎?”


    趙源一愕,隨即搖頭道:“看不懂,但就是覺得挺好玩的,你說什麽價?”


    男人的麵上浮現一絲失望,想了片刻道:“這是古董,可是值很多錢,兩千塊行不?”


    普通話並不標準,趙源要很認真的聽。


    “老板,這裏麵好像有東西吧,東西呢?”


    “咦,你知道裏麵有東西啊,我聽家裏老人講以前是有的,早就丟沒了。”


    趙源見對方也算實在,便道:“老板,如果裏麵的東西還在,兩千塊我可以請了,但如果隻是盒子,我出八百塊。”


    “盒子才最值錢,你這帥哥怎麽淨說反話呢,低於一千塊我不賣。”


    趙源猶豫了好一會兒,一咬牙道:“行吧,多兩百就兩百吧。”


    掏出錢付了,男人將地上的紙殼一收與周邊的攤位打個招唿便走了,比趙源還瀟灑些。


    “你怎麽知道裏麵有東西?”項昭昭低聲問道。


    “這是裝牌九的盒子,清朝時牌九的質地很多,玉的,木的都有,木頭的要求高些,要沒有明顯印跡,紋理差不多的。”


    兩人一邊走一邊低聲的聊著。


    攤位轉了大半,趙源看到了前天刻章的老板,對方也認出了他,笑道:“喲,你還真來逛了。”


    “老板發財啊,怎麽您有店還到這來?”


    “店裏是負責刻章的,這裏賣印章石。”


    簡單的聊了幾句,趙源正想著告辭,那個老板突然站起身對著遠處拐角喊了一聲,啥意思趙源也聽不懂。


    片刻一個婦人走了過來,刻章店老板這才對用普通話道:“這老板就是收古董的,你的東西呢?”


    女人輕哦一聲便轉身去拿,老板再度解釋道:“一個村子的,女人家困難,你要是看中了,麻煩別壓得太低,如果沒看中就算了。”


    趙源沒當一迴事,古玩行說故事的太多了。


    女人走了過來,手裏拎著一個布包,應該現收起的,裏麵裝的應該是瓶子,她直接遞給趙源道:“你看。”


    女人的普通話說的更差,趙源大概聽明白了,但他沒有伸手接,而是對老板道:“行裏規矩,瓷不過手,你讓她放到地上展開,我再看。”


    老板點點頭告訴了女人,女人不解,但還是將布包放在地下展開。


    “家裏還有嗎?”趙源一邊蹲下,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這是一件瓷製的細頸酒壺,寬腹的部位繪有一枝紅臘梅,上手之後溫潤滿手,如撫玉上。


    翻開看底,底款為工整、端莊的‘景德鎮製’四字篆書體。


    旁邊的老板還在和女人細聊,片刻對趙源道:“家裏還有不少呐,不過都是不一樣的,有碗有杯子。”


    “方便一起拿來嗎?”


    見兩人皆不吭聲,趙源看了一眼瓷試著開了一口價道:“這個瓶子是解放後國營廠做的,也就不到三十年的曆史,我能給到280塊錢。”


    聽到這個價格女人麵上明顯一喜,隨即又開始哇哇的說。


    “帥哥,咱村子離這不遠,她說她拿來不方便,要不你跟她一起過去看看。你放心,都是本分人。”


    趙源想了想道:“老板,不遠的話倒也行,但我和她沒辦法溝通啊,要不你辛苦一下陪我們一起?”


    老板猶豫了一下道:“行啊,鄉裏鄉親能幫上忙,我也不好推托,你們等我收攤子。”


    老板說著動手收攤子,片刻整理後將東西放進店裏,趙源問道:“要打車不?”


    “要不你倆打車吧,我騎摩托車帶著她。”


    “剛好坐得下,車錢我來付。”趙源說著便站到路口招手叫了輛車。


    說不遠,但至少有四五公裏了,城鄉結合部,女人拎著包當先走,打開一道門,讓他們進。


    女人又要忙著燒水,老板提醒她,讓她不要忙,人家時間有限,直接拿東西就行。


    小院收拾的還挺幹淨,老板帶著他們進了中廳,看了眼四周空蕩蕩的,連一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女人推著一個輪椅走了出來,輪椅上坐著一個男人對老板笑說著什麽。


    “別光招唿我,這二位是大老板來著。”


    趙源含笑與對方打了招唿,並沒有開口問發生了什麽,倒是老板主動說起了這事。


    “他家以前日子挺不錯,開大車的,結果出了車禍,好不容易保下一條命,腰椎傷了,雙腿就站不起來了。


    之前有點積蓄都給他看了病,好在婆娘賢惠,撐著這個家一直到現在,兩孩子,大孩子十五了,在市裏打工,小孩子還在念書。”


    趙源的目光落在正在不停往桌上拿物件的女人身上。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女人能做到這樣子也是不多。


    女人將東西擺好,擦了擦手示意趙源看看。


    趙源上前細看,除了之前的酒壺,還有一個茶壺,上邊繪的是紅月季,


    茶壺配的四個茶杯,粉彩繪紅臘梅、紅芙蓉、紅月季、紅秋菊。


    酒杯是六隻,與酒壺一樣,皆是臘梅的圖案。


    碗兩件,盤子兩件,帶蓋湯碗一件,品湯盂一件,配一把精致的瓷勺,這些全是臘梅圖案。


    整整一套瓷,全是釉下粉彩,顏色鮮豔,如真的梅花展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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