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在問陵骨,又像是在問自己。


    「不知道,」陵骨坦然迴答,「那又如何。」他沒有過多地停留在這個問題上,而是把問題拋還給她。


    「你呢,你還沒說你也喜歡我。」


    這,他也不問問她,就直接這麽篤定了。


    這也太自戀了吧!


    簡繡低頭不說話,她才不要說這麽幼稚的話。


    「喂,」陵骨有些不悅地喊她,「你難道想耍賴?」


    簡繡鼓起嘴,被他鬧得煩了,含糊地說了句:「喜歡。」


    她也不害羞了,反正臉皮再怎麽也厚不過他。


    陵骨彎彎嘴角,沒再說什麽,隻是倒迴了床上。


    簡繡疑惑地看著他。


    「酒勁還在,本座想睡覺。」


    簡繡撇了撇嘴,還沒有什麽反應,就被他拉到懷裏。


    「你陪本座一起睡一會。」他嗓音低沉慵懶。


    ……


    這,這算什麽嘛。


    簡繡從他懷裏抬起頭,看見陵骨閉著眼的側臉,輪廓英挺。她忍不住輕輕掐了自己的手一下。


    這不是夢,是現實。


    簡繡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她想問些什麽,但又覺得一切都無關緊要,不值得她打破此刻的寧靜。


    簡繡發了會呆,也有些困了。正要睡著時,她忽然想起什麽,又精神起來。


    她看看陵骨,輕輕拉拉他的手,喊了一聲。陵骨沒有反應,似乎真的睡沉了。


    他到底是怎麽進入她夢中的呢?簡繡百思不得其解,她琢磨了一會,試探地用靈識進入他的識海。


    這世上絕對沒有比她還大膽的人了,竟然敢闖入鬼王的識海。


    不過,簡繡真的有點好奇,淩公子的識海是什麽樣呢。


    簡繡眼前是一片黑暗。


    比夜還深沉陰鬱,仿佛萬物永恆寂滅。簡繡從這極其壓抑的黑暗中,感受到一種極致的孤寂與絕望。


    除此之外,陵骨的識海還具有極強的攻擊性,從她這個闖入者踏足的第一刻起,就掀起驚濤駭浪,想將她的靈識吞噬。


    所幸簡繡功力不弱,竭盡全力才能站定在原地,但在這黑色風暴中卻也寸步難行。


    她凝力在手中燃起一團光暈,螢火般微乎其微地照亮周圍。


    簡繡這才看清,這裏雖然黑,卻並非虛無。她的腳下是一塊草地,周圍盡是花草。


    簡繡伸手輕輕觸碰離自己最近的一朵花,那花像盞燈似的,立即被她點亮了。


    唯一一朵亮著的花,在黑暗中看起來十分羸弱,讓人擔心它隨時會被吞噬。


    簡繡摸索著,又點亮一塊石頭。


    一念生,一念滅。簡繡把這當成一個有趣的遊戲,隨手點亮了身邊力所能及的所有物體。


    這些花草岩石似乎能抵禦黑暗的侵襲,為她築起一座明亮堅固的堡壘。


    光亮多了,簡繡的視野也擴大了些,能朦朦朧朧看見遠處景物的影子。


    淩公子的識海中,大概裝了一個很大的世界。


    因為某些原因,本來應該五彩繽紛的世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她會為他全部點亮。


    但是現在她得休息一下,點亮這些東西太耗靈力了,簡繡有點虛弱。


    她正想退出陵骨的識海,忽然感覺靈識被什麽裹挾起來。


    簡繡眼前一花,再能視物時,眼前場景截然不同。


    她站在一個門派中,這個門派有點眼熟,好像是崑崙,但建築有些舊,布局也和現實的崑崙有出入。


    這……簡繡呆呆看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這是淩公子的夢境嗎?他竟然也會做夢?


    簡繡心裏有個大膽的想法。


    前幾次都是他闖進她的夢,風水輪流轉,現在是時候讓他還迴來了。


    第63章 是我的骨頭啊


    陵骨的夢境倒是挺逼真的, 山上的弟子看到簡繡這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突然出現,質問道:「你是何人?」


    「我……」簡繡還沒想好如何搪塞,一個弟子卻為她找好了台階:「看她隻是個凡人, 一定是雲國來給淩虛師姐賀生的,還用問嗎。」


    賀生?


    玉衡過去也是崑崙的優秀弟子, 眾星捧月, 得到雲國籠絡也不稀奇。


    盡管紫微親口告訴她, 陵骨和玉衡並無私情,簡繡心裏還是悶悶的。


    他為什麽會夢見玉衡的生辰?


    簡繡沒有說話, 算是默認了。她在這夢境中沒有絲毫法力, 確實隻是個凡人。


    其他弟子見她是凡人,看她的目光便從警惕轉為輕蔑。


    「雲國怎麽派個這麽漂亮的姑娘來,淩虛師姐最見不得比她好看的人了。」


    他們竊竊私語。


    「怎麽了?」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簡繡迴頭,隻見兩男一女走來, 都穿著千篇一律的舊式崑崙弟子服。


    女子是年輕的玉衡,簡繡見過,她同時也認出其中一個男子是年輕時的紫微, 他容貌和夢外並無不同, 隻是頭髮還沒變白。


    而另一個……


    簡繡恍惚地看著那個少年。舊式弟子服很質樸, 沒有過多的花紋繁飾,普通的對襟白衣和天藍色腰封,勾勒出芝蘭玉樹的身形。


    那是年少的陵骨。現實中的淩公子看起來也很年輕而有少年氣, 但和她眼前的比起來, 還是有許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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