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廚房沒事。


    簡繡給他泡了杯茶,偷偷往杯子裏加了些糖。


    「我們那喝茶習慣放鹽,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慣。」


    簡繡緊張地觀察陵骨的反應,緊握的掌心滲出汗來。


    她竟然敢騙他,這要是被發現,簡繡不敢想像。


    陵骨垂著眼眸,安安靜靜喝完了,沒有任何異樣。


    「是有些鹹。」他說。


    他真的嚐不出來。


    得出這個結論時,簡繡說不上來是什麽心情。


    她想起廚娘說過,鬼沒有五感,隻有鬼王例外。


    真的是例外嗎?除了味覺,他還有其他感覺嗎?


    簡繡不敢再想下去。


    既然他沒有味覺,為什麽還喜歡像常人那樣一日三餐?


    簡繡隱約能想到答案。


    她想起陵骨看著餛飩卻一口沒動的樣子。


    他活了那麽久,卻從來體會不到人間煙火,這樣漫長的生存,其實是一種折磨吧。


    所以才會想離人間近一點。


    可即使他通天蓋世,即使他一直遊蕩凡間,從他斷卻唿吸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再也不屬於凡間了。


    「在想什麽?」陵骨的聲音沉沉壓下來。


    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他明顯感覺到她的心境忽然悲傷起來。


    簡繡低頭,她猶豫了許久,問道:「我聽說鬼沒有五感,這是為什麽?」


    「沒有肉身,何來感覺?」陵骨答得雲淡風輕,無關痛癢。


    簡繡還想多問問,但又怕他懷疑,隻好閉口不言。


    她一迴去就直接進入書中,問童子道:「有沒有辦法能讓鬼恢復五感。」


    童子從來沒見過簡繡這麽著急的樣子,他愣了一下,迴道:「有是有,隻不過從來沒有人做到,也不知道那法子是不是真的。」


    有辦法總比沒辦法強,簡繡立即追問下去。


    「有一神海名喚羅剎,海底泥沙可以重塑肉身。泥沙中生長著海草和珊瑚,研磨成粉摻入香火中,就能讓亡靈恢復五感。」


    但是關於羅剎海的記載隻有寥寥幾句話,再無其他蛛絲馬跡。


    「鬼王去過那裏嗎?」簡繡問道。


    童子點頭,「去過。那是一千年前的事了,我還印象深刻。那時陵骨大人一邊雲遊四海,一邊編纂此書。書還沒寫到一半,陵骨大人就發現了羅剎海。他一去便是三天三夜,後來……」


    他欲言又止,簡繡整顆心都被提了起來。


    童子皺著眉,往事仿佛曆歷在目。


    「我從來沒見過陵骨大人受過那樣重的傷。他渾身帶著汙血和泥沙,迴來就昏睡了三年。」


    鬼是沒有身體的,像陵骨這樣的實體,都是用法力變幻出來,像活人一樣會受傷流血。


    簡繡聽著童子的描述,腦海中已經勾勒出一幅幅畫麵。


    淩公子,一定是想恢復五感才會去那。


    可是連他都傷重至此,她更沒可能了。


    簡繡還是不死心地問道:「我有全靈根,如果全力以赴修煉,有多大希望?」


    童子想了想,無奈搖頭:「我也不清楚。我從來沒見過全靈根,也不知道那羅剎海中究竟是何情景。但姑娘畢竟是治癒係,恐怕希望渺茫……」


    默了一會,童子見簡繡神色黯然,問道:「簡繡姑娘,你怎麽想到要取此物?」


    簡繡搖頭不答,隻道:「今日之事,絕對不能告訴鬼王。」


    童子應下。


    簡繡琢磨了一會,忽然靈機一動。


    「如果鬼擁有身體,是不是就能有五感了?」


    「那就是附身了,除非是用自己的屍骨重塑肉身,否則附身也是沒用的。」


    「那,如果我修煉有成,能不能重新給亡靈再造一副身軀?」


    童子也不太確定,「從來沒人這麽做過。」


    簡繡嘆了口氣,有些好奇,淩公子的屍骨在哪呢?


    他究竟,因何而亡?有著怎樣的身世和經歷?


    看他的樣子,死時應該很年輕吧。


    他活著的時候,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簡繡這才發現,淩公子身上實在有太多秘密了,而這些又是問不得的。


    她本不是個好奇心強烈的人,不知為何,卻偏偏想了解他。


    可是像淩公子這樣的大人物,如果被人知道秘密,一定會很危險。


    簡繡想到此處,便不那麽想知道了。


    重要的不是秘密。


    而是她會幫他守護。


    「對了,」童子的聲音打斷簡繡的思緒,「鬼界有許多特製香燭,可以讓鬼魂聞到各種味道,姑娘可以去鬼市看看。」


    第21章 小白兔現已加入鬼王豪華……


    童子隻能待在書內,簡繡隻得一個人踏入鬼市。她戴著麵紗,心中還是膽怯。


    上次來得太匆忙,沒有細看,如今才發現鬼市賣的東西千奇百怪。


    有賣氣運的,賣骨頭的,甚至還有賣精氣的……


    似乎沒有東西不能販賣。


    街上攤販大多記得她是上次被陵骨帶來的,雖然他們並不識得陵骨就是鬼王,但也能看出簡繡來頭不小。


    她和所有鬼都不一樣。她還有實體,既非凡人,也非鬼怪,遊離於三界六道之外,無人能毀滅她。


    而且一靠近她,他們身上的戾氣頓消,攤販們本能地都往她身邊湊,熱心地問道:「姑娘想買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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