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支棱起上半身看了一眼梁家的方向,天都蒙蒙亮了,怎麽就還不來人呢?送信的也沒個影子!


    “我們排隊,一個個排好隊!”


    田甜在後麵喊了一聲,前麵的人果然全都主動的排成了下串。


    錢莊的門開了,也放了第一個兌銀子的人進去,可進去了半天也不見出來,外麵的人等的不耐煩了。


    “他這是兌多少銀子?怎麽這麽費勁?”


    “剛才進去的是不是王二麻子?”


    “是啊,王二麻子什麽時候成大富豪了?”


    都是趙縣本地人,誰還不認識誰。


    “啥富戶啊,王二麻子就隻有二兩銀子,他怕自己手賤管不住,又圖人家錢莊的一分利,這才存起來的,當時還是我跟他一塊來的呢!”


    “二兩銀子這麽半天都取不出來?這錢莊怕是不娘給錢故意拖延吧?”


    不用田甜忽悠,聰明人已經想到了。


    “王二麻子,你出來!”


    前麵的人用力拍打著錢莊的大門。


    “我來了,他們家不誠信,二兩銀子說什麽都不給我,要不是你們在外麵喊,我還出不來呢!”


    王二麻子舉著他那二兩銀子滿臉興奮。


    “息錢給你了嗎?”


    一兩銀子存一年有十文的利息,二兩銀子存了半年多,怎麽也得給十多文才對。


    “媽的!騙子!老子的息錢呢?”


    王二麻子眼珠子都紅了,轉身就要往裏衝。


    “你的錢到期了嗎?當初說好存一年,現在半年就往外取,別說利息了,本金都不應該給你!”


    梁家主一身寒氣的被人抬到了錢莊。


    跟他同樣待遇的還有一個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夥計。


    “你們都要兌錢?梁某人醜話說到前頭,兌錢可以,利息沒有,而且以後再在我的錢莊存錢,不但沒有利息,還要給我保管費!”


    梁家主想了一路,他要先發製人嚇唬住這些兌錢的人。


    全城的人似乎都跑過來兌錢了,這背後肯定有人操控,十有八九就是珍寶齋的孫掌櫃,可他究竟哪裏得罪他了呢?


    想不出原因,他覺得是時候送他三弟家那個小庶女去孫掌櫃家了。


    本來嚷嚷著要兌銀子的人猶豫了,拿不著利息就算了,日後再存錢還得倒貼錢,屬實就不劃算了。


    使用過銀票的便捷,誰也不願意整天揣著銀子來迴溜達。


    一百兩銀票就輕飄飄一張紙,放在哪裏都不占地方,可一百兩銀子不好拿啊!


    “利益不利益的不要緊,存錢這東西主要看誠信,要是本金都沒了,還提什麽再存錢?拿什麽存?”


    田甜小聲嘀咕了兩句,她旁邊的大爺不幹了。


    “我寧可不要利息也要我的銀子,我寧願把銀子塞到炕洞了也不存了!”


    他信不過梁家,不過礙於梁家勢大,他不敢說出來。


    “我也要銀子,不要銀票!”


    人群一下子又亂了。


    “掌櫃的,給他們兌銀子!”


    天逐漸亮了起來,梁家主的臉卻黑的跟鍋底一樣。


    “家主……”


    掌櫃的在家主耳邊一陣嘀咕,他不想給人家兌錢嗎?關鍵是他沒有銀子可兌啊!


    “去家裏拉銀子就是了,整個趙縣一共存款不過幾萬,咱梁家還不差這點錢!”


    梁家主的脾氣也上來了,不是兌錢嗎?那就兌唄,反正都是泥腿子窮鬼,存的也都不過三瓜倆棗的。


    “梁家主果然大氣,小的這裏不多,剛好五萬三千兩的銀票,請梁家主一並給兌換了吧!”


    福運酒樓的銀票年前大多送迴了村裏,掌櫃的東拚西湊就湊出來五萬多兩。


    “你們酒樓來湊什麽熱鬧?”


    平日裏梁家主沒少帶人去福運酒樓吃吃喝喝,從來就沒看的起過掌櫃和店小二,如今也一樣。


    “嗬嗬,小本買賣,這麽多錢存在您這,我也不放心,反正大家都要往外兌,我們酒樓自然得為自己考慮!”


    掌櫃的沒有太多表情,就仨字,兌銀子!


    “哼!梁家家大業大,差不了你的!”


    梁家主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他家是開錢莊的不假,可他收上來的銀子又不可能都存在庫裏,大多都借出去或者去做別的投資了。


    而且整個北地那麽多錢莊需要運轉,他家的銀子也不可能都放在趙縣祖宅裏,這次一下子兌出去二十多萬兩,確實讓他挺難受。


    “家主!”


    去家裏拉銀子的人一迴來就趴在梁家主的耳朵邊上一陣嘀咕。


    梁家主的臉色就像是開了調色盤一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掌櫃的辛苦給他們兌換現銀,家裏有點事情,本家主就先走一步了!”


    梁家主簡單交待了幾句就要離開。


    “梁家主留步,我們也要兌銀子!”


    孫掌櫃帶著趙縣大大小小各行業鋪子裏的掌櫃一起來到來了。


    田甜都想給孫掌櫃鼓掌了,幹啥事都這麽給力,絕對是個人才!


    “孫掌櫃!昨日不是剛兌了十萬嗎?今天這是唱的哪一出?”


    本來梁家主就懷疑這一切都是孫掌櫃幹的,現在見他帶來了一連串的掌櫃東家的,腦袋瓜子真的暈了一下。


    “梁家主可能誤會了,昨日那十萬是給我家小主子兌的零用錢,我家小主子身嬌體貴,不能受半分委屈,作為掌櫃的我也別無他法啊!”


    “我手裏這七萬兩才是珍寶齋要兌的!”


    孫掌櫃不緊不慢的掏出一個小包袱,正是田甜給他包首飾的那一個,他倒是會過日子的人。


    “我們要兌的沒有孫掌櫃多,數目不大,麻煩梁家主了!”


    掌櫃的們紛紛報出自己要兌換的數目,梁家主額頭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


    “諸位掌櫃能不能給梁某一個麵子寬限幾天?銀子都少不了大家的,我這就讓人快馬加鞭往趙縣調撥銀兩!”


    從最近的清河縣調撥銀子不太可能,清河縣錢莊的存款太少,儲備也不夠,隻能從更遠的地方調。


    梁家主根本不知道其他地方的錢莊更熱鬧,有的地方都讓兌換銀子的百姓給拆了,就連跟他合夥幹錢莊的那兩家都捧著銀票蹲在錢莊裏兌錢,其他人還敢不把自己的錢兌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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