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清風觀隻有我們三人前來,也沒有弟子隨同,隻靠我們三人,獨木難支,恐怕沒辦法認領血池,隻能支援大家了。”天為上人麵露歉意,抱拳說道。


    “沒錯,眼下還有兩個血池沒有人手,隻靠我們三位獨自前往,恐怕會被人海戰術牽製,不能成事。”天崇散人也跟著附和。


    眾人皆是沉默不語,大家都明白,不可能讓清風觀三位道長負責一處血池,三個人再兵分兩隊,幾乎是一己之力對抗幾十上百人,除非是窺天境,否則根本不可能做到。尤其是清風觀拿手的三才劍術,一旦分開,也會威力大降。


    “可惜卿雲軒已經解散,現在再想聚集恐怕也來不及了,不然也是一大戰力。”廣逸生內心暗忖,抬頭看了一眼孫少芳,也是搖了搖頭。孫少芳畢竟與東門璿性格不同,如今這般時候,以他的心境根本不可能重新組建卿雲軒。


    就在眾人皆是感歎人手稀缺,沉默不語之時,廳堂外圍卻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嗬嗬,諸位武林豪俠,是不是缺人手了?老夫倒是有一方勢力推薦……”蕭田不知什麽時候擠到了眾人中間,笑眯眯地說道。


    “蕭知府,您的好意老夫心領了,可武林之事,斷不能牽扯你們普通官兵百姓。況且以他們的武藝水平,即便到了血池附近,恐怕也隻會被天機閣弟子屠殺……”廣逸生慌忙拒絕。


    “嗬嗬,廣堂主,我說的可不是我們晉州的普通官兵,而是他們……”


    蕭田一指背後,眾人循著他的視線望去,這才看見不知何時,竟有一頭戴官帽,身著蟒服之人正靠在椅子之中悠然自得地品著茶。


    他見所有人望向自己,便麵露調笑之色,放下茶杯,扶了扶官帽,擺弄了幾下腰間的佩刀。


    “雨竹林一別,諸位群俠,別來無恙啊?”隨著他開口說話,他的身份也唿之欲出。


    “英天佑?”


    在場眾人不禁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英天佑!你來這兒做什麽?”東門璿踏前一步,大喝一聲。


    “嘖嘖,東門大俠,別那麽大火氣嘛,當時在雨竹林確實多有得罪,你海涵就是。”


    “我問你,你怎麽得知這處消息的?你是不是天機閣的人?”東門璿眼神銳利,踏前一步,天雲真氣已然運轉周身。


    “唉,同為四大家族,這刑家投靠了天機閣,孫家被滅門,廣家——嗬,一直走在對抗天機閣的道路上,就剩我們英家從始至終無人問津,你們是不管不問,還真叫人寒心。我說你們是不是忘了,這武林十絕,可還有一位健在著呢。”


    “還有一位健在著……”東門璿一愣,沒明白英天佑的意思。


    “英施主說的,恐怕是冰肌之玉骨——英蓮英大帥吧?可她不是一向不理武林中事,精力全放在戎馬兵戈,抵禦外敵之處,如何得知這天機閣的秘密?”


    “嗬嗬,萍心大師,老祖如何得知此事……那你就要問,他師父了。”英天佑抬手指了指孫少芳。


    “古俠?”


    眾人聞言也是變得更加迷惑。


    “好了諸位,這其中的過往隱秘,我也並不完全了解,隻是接我家老祖手諭,率流風門,前來太行山助各位一臂之力。”


    英天佑雖然性格油滑,但這一番話說的倒是情真意切,不像假話,這讓東門璿漸漸放下了防備。他冷不丁想起了古俠臨死前曾跟他說過,會有一支神秘力量將會在甲辰龍年中秋節於太行山支援他們,他一直以為古俠說的是少林與武當的力量,沒想到竟然是流風門。


    在場眾人也是麵麵相覷,此番武林遭此劫難,這京城從始至終視若罔聞,也不知到底是知曉還是不知曉。可就在這節骨眼之際,英蓮卻突然派出英天佑前來相助,實在讓人摸不到頭腦。


    “英大帥此時身在何處?”平四祥問道。


    “老祖就在京城。”


    “那為何不前來一見?”青石也追問。


    “各位武林豪傑,江湖群俠,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但其實問了也是白問。下官完全不知道皇宮內到底發生了什麽,甚至連我也很久沒踏進過皇宮了。下官更是完全不知我英家老祖到底作何想法,麾下的十萬鐵騎又身在何處。你們再追問下官,下官也隻能迴答出三個字——不、知、道!最後再說一句,下官……不,我英天佑此番前來,代表的絕非官家,而是流風門門主。”


    英天佑從懷裏掏出一封密信遞給廣逸生,廣逸生略作研讀,便傳遞給大家。


    信上隻有寥寥數語,字跡粗糙,連用紙也很陳舊。


    “天佑,見信如人。八月初一,煩請以門主之名,率流風門弟子前往晉州孫家府宅,支援眾武林豪傑對抗天機閣。”


    如此簡單的密信也是讓所有人麵麵相覷,不過最終還是相信了英天佑的話。平鬆溪將信還給英天佑,英天佑隨即將信揣進了懷裏,拍了拍手,門外頓時湧進來一大批身著藍白服飾的流風門弟子。


    “各位,我與你們一樣,不,甚至我所了解到的消息還不如你們多。我剛剛聽聞廣堂主所聊的天機閣陰謀一事,內心也是大為震撼。原本在我看來,此次的武林大會,不過是天機閣主宣告天機閣重出江湖所演的一場好戲罷了,畢竟現在普渡與宋頤真年歲已高,古俠與歐陽天雲又雙雙殞命,放眼整個武林,誰也沒有那個能力能阻礙他天機閣死灰複燃。但沒成想,這天機閣主誌不在此,他是想一把火將整個武林全部燒盡。此等做派,簡直如同瘋子一般,無怪我英家老祖要我前來支援諸位。那我既已前來,自然要出一份力,這西方的兌之血池,就交給我們流風門便是。”


    “如此一來甚好,那我們也就不必多問,感謝流風門前來雪中送炭便是。”廣逸生抱了抱拳,提議眾人不再繼續追問。


    “哈哈,還是廣堂主局氣,感謝就不必了,如此江湖大劫,流風門責無旁貸。”


    隨著流風門攬下西麵血池,這短暫的插曲也告一段落。所有人圍在太行山的地圖前,望著那八座血池,事到如今,隻剩一座東北方向的艮之血池,無人認領,但他們也確實沒有其他人手可以用了。


    “這艮之血池,我可以去。”


    就在眾人愁眉苦臉,你看我我看你之際,一道聲音突然從眾人背後響起。


    眾人迴頭望去,赫然是一直藏在角落裏沒有人注意到的——段名。


    “咦,此人是誰?”


    “他不是錦繡堂的跟班嗎?怎麽現在跑出來出風頭。”


    一些不認識段名之人開始嘀嘀咕咕,對著他指指點點。


    “段前輩,你之前的傷……”


    東門璿其實早就想到了段名,作為窺天境之下第一人,段名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但此前他在粵州一戰中傷勢嚴重,如今不過休養了短短時日,一旦激烈打鬥,恐舊疾複發不說,還會傷了根基,東門璿這才一直沒有開口。


    “放心,不打緊,既然這艮之血池尚未有合適的人選,我可以去。”


    “可是段名,隻靠你一個人恐怕不行,”廣逸仙眉頭微皺,“先不說要兵分兩隊,你一個人分身乏術,就說你有傷在身,一旦入險怕是連搭手協助的人都沒有……”


    “那我和他一起去吧,”閆青突然開口,“天雲洞高手眾多,區區一座血池,不必勞用如此多洞主。雪雁,你便率領各洞主負責乾之血池,我與九變閻羅段名,共同討伐艮之血池。”


    閆青望了一眼段名,眼裏透露著惺惺相惜,他既知道段名的名號,自然也是對段名有所了解,知道段名的恐怖實力。


    “沒問題,閆老大。”雪雁點頭,對閆青的安排沒有意見,天罡洞洞主各個身懷絕技,即便沒有閆青,一座血池也根本不在話下。


    “你們二位……”廣逸生低頭忖度,段名的實力他自是知道,而天雲洞的一刀斷水閆青,在江湖也頗有名氣,他二人聯手,怕是麵對窺天境也有一較之力,對上那些普通弟子,更是如同殺雞宰牛一般輕鬆。


    “不錯不錯,若是如此安排,那艮之血池上方的攻城弩箭,就交給我們清風觀便是,由我們三人前去替二位拔了。”天方道人笑著補充。


    “嗯,師兄的主意甚好。”天崇散人也不禁點頭,如今隻有他們清風觀尚未分配任務,如此江湖大難,要是不讓她天崇散人上陣殺敵,怕是會手癢難耐了。


    眼下人手不足,廣逸生卻是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隻得點頭。


    “那好,段名,這艮之血池,就交給你與閆青兩位絕頂高手。而艮之血池上方的弩箭營地,就交給清風觀三位道長了。”


    “好!”


    眼見無人異議,至此,八座血池的歸屬也從這一刻,徹底落下帷幕。


    夜色極深,所有人望著畫滿線路的太行山地圖,熱血已然沸騰,如此江湖浩劫,正是他們一展身手的時候,自從少武伏魔錄之後,這片土地和平了太久,也是時候燥熱一些了。


    “諸位,大家今日齊聚晉州,麵對天機閣這等龐然大物,奮勇一戰,老夫廣逸生,在此佩服,拜謝。如今計劃已定,八座血池,十七支隊伍,一次機會!我們便肩負著所有武林人士的性命乃至整座江湖的未來!天將降如此大任於我等,便隻求勇往直前,無愧於心。老夫廣逸生以茶代酒,祝各位,凱旋而迴!”


    廣逸生端過一旁的茶杯,雙手高舉,將其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錦繡堂本一身銅臭,但此時的廣逸生卻好似珠玉一般,熠熠生輝。


    “嗬嗬,當年的廣豐施主,以一己之力,智壓四門……如今卻又輪到了他的後輩,這四大家族啊 ……還真是讓人欽佩。廣施主,你在西方極樂之地,也可以含笑了。”萍心撫須微笑,將手間的茶水一飲而盡。


    隨著所有人觥籌相撞,這最後一戰的會議也宣告即將結束,可就在這時,東門璿卻突然叫住了大家。


    “爹,除了這八座血池之外,還有一件事也必須要去做才行。”


    “哦?東門,還有何事?”廣逸生疑惑道。


    “我們還需要第十八支隊伍。”東門璿一臉嚴肅。


    “第十八支隊伍?”


    眾人不明所以,不知道東門璿說得是什麽意思。


    “東門小侄,血池總共八座,山腰和山下兵分兩隊,總計十六支,算上你和少芳兄弟,也就十七支,哪來的第十八支隊伍?”平四祥皺眉問道。


    “諸位前輩,容在下解釋一番,”東門璿望了一眼孫少芳,徐徐說道,“大家都知道,我弟弟少芳乃是古俠的徒弟,這古俠最為厲害的劍法,當屬曠古爍今的古俠劍法。可這古俠劍法,有個弊端,便是非犀照劍不能發揮出全部威力。彼時孫家遭難,這犀照劍也被刑瞳帶走,藏了起來。如今這湘州刑府已成空城,所有刑家人都被刑瞳藏了起來。我懷疑這犀照劍和刑家,如今就藏在這太行山之上,畢竟試問,現在又有哪裏能有太行山安全呢?”


    “犀照劍?你的意思是說……”廣逸生望了一眼神色平淡地孫少芳,瞬間明白了東門璿的意思,“東門,我明白了,這場戰役最後的勝負,其實不在於血池的圍攻,而是你們山巔之上的決戰。倘若最後天機閣主贏了,即便我們將八座血池全部占領,歸根結底也毫無意義。除了天機閣主交給普渡方丈與宋頤真掌教之外,你與少芳的兩場戰鬥,也必須要贏,否則一切都變成了空談。如此說來,尋迴這犀照劍,反而成了最迫在眉睫之事,可現在又有誰能去呢?”


    廣逸生環視四周,如今根本沒有人選可以擔當此任。


    他心知肚明,尋劍的時間,必須是孫少芳纏住刑瞳的時候最為合適,否則一旦尋劍之人不小心碰到刑瞳,則猶如羊入虎口,提前送命。可那段時間,在座之人都盡數領了任務,根本沒有人有空閑時間去協助孫少芳尋找犀照劍。


    就在廣逸生冥思苦想犯難之際,一道清脆爽朗卻又略顯稚氣的女聲突然在角落響了起來。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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