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星捧月地歡唿聲中,東門璿與廣月清被一眾賓客簇擁著送入了洞房。按照以往的習俗,這新郎新娘入洞房,賓客少不了要鬧上一番。但這裏畢竟是廣府,有這個膽量的人怕是還沒有出生。


    今日的洞房布置的喜氣洋洋,四處點滿了香燭,搖曳的火光映著東門璿彤紅的臉頰,也是分外喜人。四處掛滿了紅色的流蘇,花香撲鼻,繡帷垂落,角落裏堆放著各種珍奇異寶,那是廣家為廣月清準備的嫁妝。


    東門璿攙著廣月清一路來到床邊,潔白的床笫上,兩人並肩而坐,皆是緊張不已。東門璿深吸一口氣,輕輕揭開了廣月清的蓋頭。


    今日的廣月清,相比平日更加美豔動人。隻見她柳葉彎眉似帶笑,櫻桃朱唇如火燒;目色柔情含秋水,烏黑發髻添妖嬈’,一縷嬌羞,一抹俏皮,一如往常的笑容掛在嘴角,灑脫又出塵,率性卻又不失端莊。如此這般美人,讓東門璿一時看得呆了。


    “好看嗎?這麽盯著人家看?”廣月清莞爾一笑。


    “好看,我老婆就是最好看的。”東門璿也是趕忙迴答。


    “嗯,這話說得好聽。唉,這段時間籌備這場婚禮,真是把我累死了,”廣月清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將蓋頭丟在一旁,卻突然迴過頭戳了戳東門璿的鼻頭,“趁著還有點時間,我給你跳支舞吧,你還沒有見過我跳舞吧?”


    “啊?這麽突然?不過確實沒見過,沒有這個機會?”東門璿一愣,撓著臉頰說道。


    “嘿嘿,今天你就走好運了,能有這個機會親眼見到廣家大小姐跳舞。你可不要小瞧我咯,小女子也是琴棋書畫,管弦歌舞,樣樣精通的。”


    “是嗎,那在下可要好好見識見識了。”東門璿寵溺地一笑。


    “可惜,倒是沒有曲子。”廣月清微一皺眉。


    “曲子……”東門璿瞧見房間的一側正擺放著一張古琴,那本是廣月清從小練習所用。他走到古琴旁,將那張古琴擺好,簡單撥弄了幾下琴弦,陣陣悅耳的音符從古琴裏跳動了起來。


    “難不成,你會彈……”廣月清略顯驚喜地望著東門璿。


    “嘿嘿,你也不要小瞧你夫君了。當年在遼州,古俠曾教過我一首曲子,名叫《半山聽雨》,我還記得,讓我來彈給你聽。”


    隨著東門璿雙手撫在琴上,優美空靈的音符跳躍在整個房間。


    廣月清也是眉目含情,跟著音樂翩翩起舞,一時間整個洞房充滿了詩情畫意,悠然靜謐的半山聽雨配上廣月清婀娜秀麗的舞姿,讓整個洞房宛若仙境。


    一曲彈畢,兩人相視而笑,滿眼皆是愛意。


    “東門少爺,大小姐,是時候出來待客了。”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秦管家的敲門聲。


    “走吧,要去敬酒了,這婚禮流程可真是麻煩,不過還好這輩子隻辦這一次。”廣月清微微一笑,轉身就要去開門。


    “月清!”東門璿突然喊住了她。


    “嗯?”


    廣月清迴過頭,卻見東門璿從古琴前站起,猛地衝到她身邊,抱著她低頭吻了下去。


    這一吻,在這一刻,跨越山海,天涯共赴。


    兩人如此纏綿,盡情相擁,享受著彼此間最純粹的愛意。


    從西域一別,彈指一揮間,便是十年。


    可此時此刻,兩人卻像當年剛分別之時那般熱烈。


    等一個人,需要理由嗎?愛一個人,又需要理由嗎?


    “月清,無論我是否失憶,無論我是否能找迴從前的記憶,我都永遠愛你。”


    兩人喘息著分開,東門璿將廣月清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嗯,我知道的,我也是。”


    此時的廣月清也是眼角含淚,感慨良多。


    她拿出手帕,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嬌羞著說道:“好啦,快走吧,大家還在等我們呢。”


    “好,以後就都聽老婆的。”東門璿挽著廣月清的手,兩人一起開門走了出去。


    這一天,就這樣緩緩流逝,東門璿與廣月清一直在接待著一波又一波的賓客,與他們觥籌相慶,直到暮色降臨。


    在送別了所有的賓客之後,兩人拜會過父母,迴到了洞房。


    “終於結束了。”廣月清癱在床上大聲喊道。


    “嗬嗬,這婚禮確實是累人。”東門璿笑著坐在她身邊。


    此刻月色朦朧,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打在屋內的青石板上,好似一層浮霜,房間早已被侍女點起了蠟燭與香爐,燭火閃爍,檀香四溢,房內忽明忽暗,幽然靜邃。廣月清靜靜地倚著東門璿躺在他身旁,兩人終於能共享片刻的安寧。


    “東門,我想給你看一樣東西。”


    廣月清起身從床下拖出了那個上滿了鎖頭的鐵箱。


    東門璿好奇地看著廣月清將那些鎖頭一一打開,從裏麵拿出了那件她珍藏了十年的道袍。


    “這件道袍,我留了十年,就為了等到今天,把它還給你,謝謝你當年的救命之恩。”廣月清嬌羞地將那件道袍塞到了東門璿懷裏。


    東門璿卻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廣月清在說什麽。


    “你現在可以承認了吧,我們都已經是夫妻了,還怕什麽?當年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溺死在陰角幫之外的湖水裏了。”廣月清越說越是害羞,不停地搓著手。


    “你在說什麽?月清,我怎麽不記得我曾經救過你?”東門璿更加迷茫,“難道我連那時候的記憶都失去了嗎?”


    “是嗎?那我來幫你迴憶一下好了,”廣月清眼神迷離,坐在東門璿身邊輕輕說道,“就是你剛到陰角幫的那天夜裏,我曾背著二叔,偷偷溜出了陰角幫,在陰角幫外的那片湖水裏遊泳。你知道,我在海邊長大,第一次跑到西域大漠,如此幹燥,離開了水,我真是一分鍾都熬不下去,所以當我看見綠洲裏的那片湖的時候,我真得沒有辦法克製自己,即便那湖水很深,我依舊選擇了下水。正當我在湖裏玩得開心的時候,小腿卻突然一陣抽搐,我開始不能控製身體。我知道大事不妙,西域不比粵州,夜間的湖水太涼,讓我的身體不能適應,小腿開始抽筋。我趕忙想向岸邊遊去,可劇烈的疼痛讓我根本沒辦法浮水,很快,我開始嗆水,這讓我更加慌亂,我開始向下沉去。東門,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你知道嗎,我那時候真真正正的體驗到了死亡是如何向我靠近的,我開始不能換氣,不能唿吸,整個人越來越重,慢慢地沉向湖底。那是我一生中最絕望的時刻,因為我知道,那片綠洲裏沒有一個人能救我。我慢慢的失去意識,我開始認命,開始等待死亡。”


    廣月清臉色慘白,渾身戰栗。這段迴憶,是她一生中最不敢思緒的噩夢。無論她在外人麵前裝的多風輕雲淡,隻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的陰影,在她心裏刺的有多深。


    也隻有在眼下這一刻,她才終於敢鼓起勇氣,向最愛的人,展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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