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流放隊伍蹤跡抹去之後,秦霜暫時並未察覺到山上有什麽異常狀況。


    她心念一動,迫不及待地默念:


    進入空間。


    眼前白光一閃,等眼前的景象再度清晰的時候,她已經到了一個熟悉的久違的環境中。


    現代化的實驗室不管何處都散發著精密、冰冷的味道, 秦霜心中卻宛若烈焰燃燒一般,止不住地激動和顫栗。


    她指尖輕撫過實驗台,指尖的溫度仿佛還停留在上次做實驗的時候。


    她將總閥打開,又一一檢查過各種器材,就連這些實驗器材上的數據都還保留著她以往的記錄。


    秦霜暫且平靜了一下心情,隨後順著樓梯往下走。


    果不其然,她並未受到阻礙地到了別墅的第四層。


    隻不過與她上輩子從外界進別墅不同,秦霜抬眸看向屋子正中央牆壁上掛著的大鍾。


    上麵的指針一動不動。


    在這裏邊,時間是停止流逝的。


    別墅裏邊沒什麽好逛的,都是她這兩輩子所買或是從各種地方收的東西。


    秦霜再度默念了一句,出了空間。


    紛雜的雨聲頓時又充斥於耳中。


    秦霜眼尖地看到剛剛自己進入空間前,目光最後落於的那片從樹上飄下來的落葉,仍然還停滯在空中。


    她不可置信地一眨眼,那片葉子便“啪”地掉到了地上。


    秦霜臉上的驚詫之色一閃而過。


    原本以為空間裏的時間流速為零是獨立於外界而言的,卻沒想到不是。


    她在空間停留了那麽久,外界的時間卻是在她進入空間的那一刻靜止了。


    但短短的驚訝之後,她的心情反而是遺憾。


    在第五層醫療實驗室出現的時候,就猜測到她有可能以某種手段進入空間,從而,說不定她還能在生死攸關的時候躲進空間。


    隻是,現在這個設想泡湯了。


    雖然沒有意外之喜,但秦霜對於現狀已經很是滿意了。


    這次救下隻是眾人隻是隨意的舉動,畢竟那幾個殺手最先奔著他們過來。


    秦霜抬腳,朝流放隊伍的方向走去。


    腦中卻驀地閃過一點兒不安的猜測。


    若是流放隊伍沒有徹底逃過朝廷的暗殺,這些人再度成為刀下亡魂,按照係統一貫的尿性,不會給她又扣迴去吧?


    秦霜趕緊搖了搖腦袋,把這個不好的猜測趕出腦海。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點細微的響動。


    雖然在雨聲的遮蔽下並不是很明顯,秦霜卻還是辨認出了,那是一群人的腳步聲。


    她立即隱匿氣息,將自己藏了起來。


    沒一會兒,那些腳步聲就清晰了起來。


    同時,說話聲也傳入了秦霜耳中。


    “這山上是怎麽迴事?怎麽如此……”


    後麵的話音漸落,秦霜猜測是因為對方也不知道怎麽形容這山上規模如此大的一片狼藉。


    “難不成,他們沒在這山上?”


    “那董五他們也應該要下山複命才對。”有人聲音陰狠,


    “給我仔細搜,沒準是出了什麽意外,他們那麽多人,沒地方能藏,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出來!”


    領頭的人此時才冷汗涔涔。


    他不應該貪圖一時的輕鬆而不將這群人不放在眼裏的。


    此時他派出的那幾人一直沒有歸來,顯然是生了變故。


    難道,是流放隊伍中還有著沈家安排的高手?


    帶頭的人不知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但無疑從那幾人久久未歸那一點上吸取了教訓,此時提高了警惕。


    秦霜默默掃過了他們在場的所有人。


    她隱約有種感覺……


    這一群人的武力並沒有邢府裏的人高。


    他們加起來大概是三十人左右。


    若是動用厲害一些的武器,對付他們也應該沒問題。


    在上輩子末世時,秦霜就有過很多次一對多的經曆。


    更何況現在還隻有她有高科技武器,於是她刻意露出了點破綻。


    果不其然,緊接著一道厲喝便響起:


    “誰?!”


    淩厲的劍氣朝秦霜襲來。


    “別、別殺我,我是來上山采藥的!”


    秦霜聲音驚恐。


    那人的劍果真頓了頓,連為首的人也開口,


    “先別殺,問一下這山上的情況——”


    然而這句話還未落音,他的聲音便已經斷在了喉嚨裏。


    帶著濃重不屑神情的臉上還保持著那副表情,然而心髒處卻已經多了一個窟窿,汩汩往外流血。


    同時被一擊命中死門的還有對秦霜抽劍的那人以及其他幾個男人。


    其餘人被這突然的變故打得措手不及,僅僅是一個唿吸間,又是“撲通”幾聲稍顯沉重的重物落地聲。


    他們這才猛地迴過神來,紛紛對秦霜發動攻擊。


    “你究竟是什麽人?!”


    有人大聲地質問。


    秦霜不答,又是快準狠地命中幾人。


    然而終究是寡不敵眾,幾秒鍾都還未過,她已被眾人包抄,眼見必是死局。


    朝她一步步逼近的眾人臉上既是警惕,又是把握十足的自大,


    “說,你究竟是什麽人!”


    他們看著秦霜的神色瑟縮了下,不由得放鬆了許多。


    果然,就算她有陰招,到了這步田地了,也不可能把他們所有人都殺掉。


    然而他們的想法都才剛冒出,對方突然手一揚,一大堆粉末便在空中炸開。


    而那同時,他們竟然看到眼前的人竟然活生生地消失了?!


    秦霜進了空間,立刻戴上了防毒麵具,隨後才默念一句出去。


    眾人恍惚,連同上一刻的記憶都變得玄乎起來。


    他們好像看到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了來著啊?


    ……不對,好像也沒消失,可她上一秒,臉上還沒有這個烏漆嘛黑的奇怪東西?


    可腦中的疑惑都未成形,他們便齊齊癱軟在地,麵色鐵青,猙獰著麵孔死去。


    秦霜活動活動了下手腕,垂眸。


    她這個粉末是她上輩子還未研究完的產物,毒性極強,刹那索命,並且沒有解藥。


    也是因為她現在能夠進入空間了,不然她都不敢使用。


    這也是她的後招。


    不過,雖然毒藥強勁的效果就擺在眼前,但秦霜並未驕傲。


    相反,她還有些不滿於自己的武力值。


    不怪沈策天天纏著秦霜,要秦霜教他武功,秦霜自己都想找個師父學一學古代武功了。


    她佩戴著臉上的防毒麵具,想了想,將眾人的屍體連同著之前柳氏幾人的屍體全都收進了空間裏。


    雖然有點膈應,但這是最保險的做法。


    在收屍體的過程中,她在為首那人的身上摸到了一塊令牌。


    秦霜低頭看了一眼,不由得勾了勾唇。


    將令牌塞進衣袖裏,又將現場處理完,她快步去追趕流放眾人的隊伍。


    她一人自然比大部隊走的速度要快上很多。


    雖然在這個山上耽誤了許多,但她還是在流放隊伍到達山洞的後腳就到了。


    孔鎮如他答應的一樣,一直在放風,在秦霜還未看到他的時候,他便發現了秦霜。


    觀察之後,他迎了出去。


    “怎麽樣?”他問道。


    秦霜點了點頭,“已經辦好了。”


    她打量了一番這個山洞。


    這果然是個溶洞,有少許的積水,但裏邊千迴百轉,自然也有水麵上的落腳之地。


    並且這洞似乎體積不小,甚至還有鍾乳石。


    而洞口則是長著三四棵樹木和雜草,有長勢驚人的常青藤沿著樹木爬到洞口,如同一扇門一般,將洞內擋去了大半。


    “有人出事嗎?都在裏麵?”秦霜問。


    孔鎮聽她前一句話,以為是秦霜說的是將他們行走的蹤跡掩蓋好了,點了點頭,“都在。”


    卻不料,秦霜下一句便嚴肅地道:


    “孔大哥,你把解差都喊過來,我有東西給你們看。”


    孔鎮心頭一驚,臉上沒表現出來,道:


    “你先進來吧。”


    正說著,孔鎮看到了聞聲而來的薑氏幾人,他衝沈策招了招手。


    沈策立刻小跑過來,


    “娘,孔伯伯!”


    孔鎮揉了下他的腦袋,將手上一直拿著,幾乎要攥出汗來的望遠鏡塞到他懷中,


    “去放風,要是發現有什麽人,或者樹林裏有什麽響動,就跑進來告訴我。”


    秦霜不由得多看了孔鎮一眼,


    “沒想到孔大哥會讓沈策來放風。”


    聽見這話,正接過望遠鏡的沈策迅速迴頭看了秦霜一眼,眼神還有些被人小看之後的不滿,


    “娘,我能放好風的!”


    秦霜笑著衝他點點頭,


    “好,那你做給我看看,快過去吧。”


    被這麽輕輕一激,沈策便立刻點頭,一臉鄭重地跑過去。


    孔鎮臉上也帶上了些笑意,說:


    “你可別小瞧沈策,他年紀雖小,但身手卻跟那猴子一樣,靈便得不行。


    不是我誇大,幹這種事,你家沈策比我那些個解差都要好!”


    孔鎮雖然武力值不高,但他當解差頭頭也是有原因的,責任心強、善於用人。


    現在還多了一個,並不輕視小孩兒。


    秦霜淺淺地笑了一下,並未再說下去,隻讓薑氏等人先等等,她將事情說了再過去。


    隻是話音落,她又突然改變了念頭,道:


    “母親,你們也跟著我過來吧。”


    薑氏點了頭,還沒跟沈宿說讓他帶著妹妹迴去,秦霜又道:


    “沈宿幾個想跟著也可以過來,其他人也是。”


    孔鎮傻眼了一瞬,但他知道秦霜這麽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此時鎮定地迴歸了話題道:


    “沈家娘子,究竟是出了什麽事了?”


    秦霜示意他稍安勿躁。


    孔鎮便隻好將解差以及其餘想聽的人都招唿了過來。


    整個流放隊伍中的人經曆了先前那場驚險的刺殺,皆是如同驚弓之鳥,半點風聲都聽不得。


    此時秦霜這種架勢,他們全都嚇得不清。


    最後,所有人,包括看不慣秦霜的沈靈、沈誌業、沈平等人,也無一例外都湊了過來。


    眾人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著,然而畢竟人很多,自然便會有人被擠到了角落。


    有人耐不住性子,不停地焦急問道:


    “沈家娘子,究竟是怎麽了?”


    秦霜麵色凝重地取出了身上的令牌,握在手中舉起,好讓眾人都能看到。


    “我迴去的時候,從他們一人身上發現了這個。”


    眾人被她吊足了胃口,此時一看到她有動作,爭先恐後地昂著頭去辨認。


    他們中不少人曾經為官,看清了那令牌的樣式,還不用秦霜開口解釋,他們便徹底驚唿出聲:


    “他們真是官府的人?!”


    這令牌隻有官府中的人才能持有,雖然無法指向指向淮州知府,但也讓他們確定了,來殺他們的這些人和官府脫不了關係。


    孔鎮等解差也驚了,又不可控地茫然起來。


    難道,這土匪真是朝廷的人假扮的?


    目的隻是為了殺掉流放的眾人、斬草除根,便要連他們這些解差,一同殺掉。


    這時,鄭修齊出聲:


    “為何不可能是土匪意外得來了這令牌?若他們真是皇帝派來的人,為何皇帝不直接將我們殺掉,而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


    他的語氣很冷,就這麽直接地將秦霜話中的“幕後黑手”直接說了出來,似乎還很嗤之以鼻。


    “那為何土匪不劫財不劫色,要專門在這暴雨之際殺我們這好幾百人的流放隊伍?”


    秦霜並未有被反駁後的惱羞成怒,反而笑意晏晏道,


    “這就是最大的不合理。至於皇帝,也許是聽了身邊九千歲的話?九千歲行事一向詭譎。”


    這當然隻是她信口胡謅的。


    她心中隱隱猜測,皇帝雖然從沈家收迴了兵權,但沈家父子卻有一支精銳部隊,是為沈家軍。


    也許皇帝是怕沈家軍被逼急,反而說不定還會惹出亂子。


    她話音落,鄭修齊的臉色仍是如同茅坑的石頭一樣——


    又冷又硬。


    秦霜心中卻是暗暗挑眉。


    以鄭修齊的語氣來看,他絕不是對皇帝擁躉,反而“皇帝”這兩個字說不出的嘲諷。


    那他為何還要這般否認?


    陳七頹然地一屁股往後一坐,捂著腦袋說著喪氣話: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是皇上要殺人,我們怎麽逃得過他們的追殺啊!!要不,幹脆自投羅網算了。”


    眾人也麵色灰敗下來。


    話糙理不糙,要是他們能跑,早就在被流放的時候就跑了,哪兒還會乖乖流放上路呢?


    孔鎮立馬拍了他一巴掌,“沒讀過幾本書還說起文縐縐的話來了?”


    陳七不好意思地撓頭,


    “這不是,死到臨頭了嗎?”


    秦霜打斷他,


    “並非死局。”


    其餘人皆是“唰”地一下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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