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燈嘴角抽了抽:“當然不是。”


    “那你怎麽在這兒?”


    她的眼睛被手電筒的光照的睜不開,不得不抬手擋住眼。


    “那個,我從山坡上滾下去迷路了。”


    那人見她一隻腳沒穿鞋,襪子上似乎還有血跡,又是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忙說:“先進來吧,別凍壞了。”


    打開鐵門,姚燈連聲說:“謝謝你。”


    看她一瘸一拐,那人好心扶住她的胳膊,“慢點走,裏麵有藥箱,一會兒給你上點藥。”


    “謝、謝謝。”她從裏到外都要凍透了,聲音禁不住的打顫。


    那人皺著眉說:“這麽冷的天,你一個小姑娘跑山上來幹嘛?是不是玩真心話大冒險呢?你們小孩天天不知道在想什麽。”


    姚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幹脆閉上嘴。


    走進一樓,姚燈才看清了那人的麵孔。


    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頭發拱的亂糟糟的,穿著一件大紅色的毛衣和深灰色的保暖褲,腳上拖拉著一雙灰色棉拖鞋。


    不過雖然邋遢,模樣倒還清秀。


    他說:“今晚隻有我自己個兒值班,大廳裏沒暖氣,你不怕就去我房間。”


    姚燈抿了抿嘴唇,睫毛輕顫,“我家裏人應該在找我,能借一下您的手機嗎?”


    “哎呀,我的手機!”


    他一拍腦袋,“那個,你先去長椅上坐著等我,我去撿手機。”


    他跑去外麵了,姚燈拖著疲累不已的身體坐在金屬製的長椅上,低垂著腦袋看自己的手。


    滾落山坡的時候用手護著臉,手背上果然有一些細小的傷口,皮膚凍得發紫,傷口的血漬已經凝固了。


    衣服上麵很髒,還沾了幹枯的草葉,白色的褲子更不必說,粉紅色條紋的襪子上有紅色的血跡。


    腳底的傷口隨著身體的問題漸漸複蘇,疼痛開始蔓延。


    潮叔叔看她這個樣子一定會心疼吧。


    那年輕人小跑著迴來,嘴裏斯哈斯哈的說,“真冷啊!”


    他笑道:“你剛才在門口哭,我以為是鬼呢,就拿手機開直播了,誰知道手凍僵了沒拿住,掉花壇裏了。”


    “呐,手機給你。”


    姚燈接過手機,才突然想起她並不記得大家的電話號碼,唯一有印象的,是爸媽家裏的老座機。


    可是她不能打。


    難道要打110嗎?


    就在她按下110三個數字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麽,冰涼的手伸進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


    電話打到馮曉天那兒的時候,他正跟一群哥們在酒吧玩的開心,看到陌生號碼想也不想直接掛斷。


    接著對方發來一條信息,他拿著酒杯瞟了眼內容,瞬間怔住。


    陵園員工宿舍,齊星把毯子鋪開蓋在瑟瑟發抖的女孩身上,打開藥箱,準備給她的手消毒上藥。


    姚燈終於攏緊了毯子,輕聲說:“謝謝你。”


    “沒事兒,”齊星拿著她的手在掌心裏,隨口說道:“女孩子的手都這麽小啊。”


    姚燈沒說話。


    齊星是個話癆,但做事很仔細,把傷口周圍的髒汙清理的幹淨,再用創口貼貼好。


    “手這麽漂亮,可千萬別留下疤。”


    這時他的電話響了,姚燈看到上麵那串眼熟的數字,眼眶已經開始泛酸。


    她按下接聽鍵,終於聽到了她無比熟悉的聲音。


    “乖乖?是你嗎?”


    和以往沉穩的聲線不同,他連尾音裏都透著焦急和不確定。


    姚燈忍著鼻腔湧上的酸意,“是我,你怎麽還不來找我啊。”


    “別哭,叔叔馬上到!”


    姚燈帶著哭腔嗯了一聲,“快點來,不許掛電話!”


    她這會兒委屈的不行,忍不住跟他驕橫起來。


    齊星看了她一眼,蹲下給她處理腳上的傷口。


    蔣平潮自然是百般縱容,溫聲哄著:“好,不掛。”


    “乖乖現在怎麽樣?冷不冷?傷口疼嗎?”


    “疼,救我的小哥正在給我處理傷口。”姚燈哽咽道。


    蔣平潮說:“不需要他處理,我帶了醫生。”


    “哦,”姚燈對齊星說:“謝謝你,我男朋友一會兒帶醫生過來,先不用處理了。”


    “好吧,”齊星站起來,“那我去給你倒杯水。”


    上樓時,齊星總覺得這女孩眼熟,又說不上在哪裏見過。


    姚燈聽到電話裏有很大的風聲,似乎還有某種噪音。


    她看向玻璃門外,“風變大了嗎?”


    “是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他說這句話時已經聽不太清了,隻有唿哧唿哧的風聲。


    “嗯?直升機?”


    就在這時,她看到天空中出現了一個亮點,而且那個亮點在移動,並且越來越大。


    她不可思議的站起身,瘸著腿來到門邊。


    眼看著那個光點靠近,姚燈才發現那竟然是直升機上照下來的光束!


    直升機緩緩朝這邊飛來,螺旋槳將周圍吹的狂風大作,直到停在院子空地上!


    齊星不知什麽時候來到她身邊,長大了嘴巴。


    “我靠!這什麽啊!”


    直升機艙門打開,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從上麵下來。


    姚燈怔怔的說:“我男朋友。”


    齊星看向她的目光很是意外。


    蔣平潮穿著一件淺灰色大衣,麵無表情的大步朝她走來,那雙深邃的眼睛緊張的定格在她身上。


    好像一眨眼她就要丟了似的!


    姚燈在看清他的麵容時,便再也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你總算來了。”


    一句話裏是道不盡的委屈和害怕。


    蔣平潮進來,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死死的抱著她,恨不得將她融入身體裏!


    可如此一來便按到了她後背的傷!


    “疼!”


    蔣平潮急忙放開她,竟有幾分手足無措,“哪裏疼?”


    姚燈臉色發白,“背上,還有……”


    她沒說完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恢複意識時,盡管沒有睜開眼,鼻尖卻已經聞到了熟悉的香氣。


    這是玲瓏書院的才有的味道,因為蘭姨喜歡這個牌子的洗滌劑,說蘭花的味道很清新。


    費勁的睜開眼,發現天已經亮了,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窗外的天空碧藍如洗。


    她好像隻是做了噩夢?


    可下一秒她準備起床的時候,背後傳來的疼痛卻讓她瞬間清醒!


    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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