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劄幌的屋敷內,拓海眉頭緊鎖,把剩餘的四百萬日元情報費打到對方賬戶後,全身疲憊地癱軟在沙發上:


    “哎,人財兩空。”


    雖然屢屢受挫,但他並沒放棄,繼續思索著應對之策。


    拓海知道,直接對付夜貓已然行不通,他突然想到一個更為精妙、大膽的計劃:先把佳雪騙去美國學習企業管理,然後……


    此念頭從拓海腦子裏一閃而過,他被自己這個可怕的想法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心裏很清楚,那是背叛親人,背叛家族的做法。一股從腳底直衝天靈蓋的涼意讓他本人都感到不寒而栗,無比痛苦。


    拓海眼前浮現出佳雪的笑臉和兄妹倆小時候一起玩耍的種種場景……一切都是那麽純真美好。


    越想他的心情就變得越沉重,眼中不由得泛起淚光:


    “妹妹,對不起,我絕不允許河穀家變成白家。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家族,為了河穀的大名顏麵。”


    說幹就幹,為了實現這個計劃,拓海首先要說服自己的父母和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父親母親,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們談談。”


    拓海說有重要的事要跟大家說,便特意召集家人齊聚在會議室。


    河穀真一坐好後點點頭:


    “說吧,拓海,有什麽事?”


    拓海跪坐著恭敬地鞠了一躬,開門見山說道:


    “爺爺奶奶、父親母親,那個……既然佳雪和白羽君在一起了,不管白羽君是否入贅我們河穀家,我認為他們都需要係統學習企業管理的知識,這樣家族才能有更好的發展。”


    “我這兩天做了一些關於海外教育的研究。我覺得,讓佳雪去美國學習企業管理,對她以及家族的未來發展非常有利。”


    聞言,河穀家主有些疑惑地問道:


    “拓海,為什麽突然有這樣的想法?佳雪在公司已經做得很好了。”


    拓海微笑著解釋:


    “爺爺,美國的企業管理教育在世界上是最頂尖的,也是我去那留學的原因。妹妹現在雖然做得不錯,但都是按經驗在工作。如果能在去美國學習,不僅可以學到最先進的管理知識,還可以建立國際人脈,對家族企業的發展會有很大幫助。”


    拓海展示了他精心準備了一些數據和文件,把在美國學習的好處逐一說明,並特別強調了這對佳雪未來在家族財團中成長的重要性。


    “嗯,好像是這樣,拓海你說的不無道理。”


    河穀家主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哎,佳雪那孩子從小在日本長大,連讀書都一直沒離開過北海道,去美國那麽遠,她能習慣嗎?”


    奶奶河穀千春不放心地說道。


    “媽,我們三人不是也在美國那麽久才迴日本的嗎?年輕人適應環境很快的。”


    佳雪母親接話,她陪兩個老人在美國治病,在那待了幾個月,認為自己能行,女兒也能適應美國生活。


    隻不過雖然表達了開放的態度,她內心還是不免犯嘀咕,於是補充道:


    “拓海,你這個提議是很好,但佳雪畢竟是個女孩子,要不讓白羽和佳雪一起去美國吧,這樣他們一起學習更好,相互還有個照應。”


    拓海聞言腦子一懵,瞬間內心笑開了花:


    “母親考慮得太周到了,就讓他們一起去吧,那樣……”


    拓海還沒說完,便被河穀直樹打斷:


    “不行不行,我反對。美國太遠了,槍支又泛濫,去那邊太不安全了。你們三人去那幾個月,正好遇到佳雪在雪場出事,我不想再擔驚受怕了。”


    他作為父親,表達了強烈的擔憂。


    “父親,妹妹那次是意外,而我不也從美國留學安全迴來了嗎?我相信妹妹和白羽君完全有能力適應的。而且,我們可以安排幾個信得過的‘家族傭人’去那邊照顧他倆的生活起居,一定沒問題的。”


    河穀一家就佳雪去美國學習的問題進行了激烈討論。


    最後考慮到家族財團未來的發展,考慮到夜貓也可能有繼承人的身份,他二人就必須要有相匹配的能力,更好地管理名下資產。


    在這樣的大前提下,眾人求同存異不,還是決定讓佳雪去美國學習半年。


    至於夜貓,河穀家主認為兩人尚未訂婚,更沒結婚不宜同行否則會被其他大名笑話,待婚後再單獨培訓不遲。


    商議結束,河穀真一鄭重宣布:


    “經過大家的充分討論,決定支持佳雪去美國學習半年企業管理。這不僅是為了她個人的未來,也是為了家族的未來。”


    事後,拓海給佳雪打去電話告知她家族決定:


    “哥,這是真的嗎?”


    佳雪驚訝問道。


    拓海笑著迴應:


    “當然,這是大家的決定,妹妹你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具體事宜你明天迴劄幌再細說。”


    拓海表麵鎮定自若,對佳雪表示祝賀和鼓勵。


    “哎,為什麽,為什麽你們做這樣的決定不先問問我的意見?不問問我是否願意去美國?”


    佳雪剛和夜貓確定關係,這還沒好好談個甜甜的戀愛,突然就要被派去美國學習,被迫和心愛的人分開,這心理落差讓她無法接受。


    “妹妹,你聽我說。”


    拓海把其中的利害關係一一道來,特別強調如果夜貓繼承家族產業卻什麽都不會,長輩是不會同意他們結婚的。


    “哎,這麽說,白羽君以後要來河穀家工作了?”


    “當然,既然他將來是河穀家的女婿,當然要盡早加入管理層,不然爺爺和父親怎麽安心把家族產業托付給你們?放心吧,隻去學半年,父親會安排美國最好的學校和教授上課,而且還會派幾個傭人照顧你生活的。”


    拓海的話直擊佳雪內心,思考再三,為了自己和夜貓的未來,她不得不接受家族的安排:


    “好,我明天就迴劄幌。”


    佳雪掛斷電話心情異常失落,她不想離開夜貓,更不想去美國。但長輩的做法的確是為她好,為夜貓好,她沒理由拒絕。


    “哎,隻和羽醬分開半年而已啦。河穀佳雪,為了家族,你可以的,加油。”


    她給自己打氣,努力把傷心的負麵情緒壓下去,換上一副笑臉走出房間去見夜貓。


    ……


    東京,“ロレカル”株式會社營業部部長辦公室,山口部長和美惠正在此品茗閑談。


    “父親,你怎麽知道北海道的河穀家在查白羽君?”


    美惠語氣焦急,她以為夜貓行事魯莽,無意中得罪了河穀家。


    “是秋良會長告訴我的。”


    山口部長放下茶杯輕歎一聲。


    “大阪山口組的秋良會長?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美惠對秋良印象比較深,上次夜貓在大阪遇險,就是她讓赤木找秋良擺平的,為那事秋良還命人


    切了三個愚連隊員的手指。


    “河穀家的長孫請他們的一個‘舍弟’(黑幫中層領導)幫忙,去查了白羽的所有資料,特別強調要黑曆史。”


    “哦?我們什麽都沒查出來,秋良他們查到什麽了嗎?”


    美惠饒有興致地斜著身子靠在沙發上,雖然她早就對夜貓的情況了如指掌,彼此完全信任,但也很想知道對方有什麽東西瞞著,還有什麽是她不知道的。


    “嗬嗬,沒有。他們什麽都沒查到,知道的情況和我們差不多。”


    山口部長攤攤手,笑著譏諷道,


    “那家夥給了五百萬日元情報費,秋良他們賺錢挺容易啊。”


    “哈哈,對方送錢為什麽不收,大名最不缺的就是錢。不過……”


    美惠頓了頓,略作思索,


    “鹿兒島也有大名,為什麽他不去聯係?大名的情報能力比我們山口組強多了,非得悄悄聯係我們去做事嗎?”


    “咳咳咳,美惠啊,你不是山口組的人,別開口閉口‘我們我們’的。”


    山口部長搖搖頭糾正著,他最不喜歡女兒參與黑道的事。


    “是,父親,我會注意的。”


    美惠輕描淡寫地迴應了一句。


    “秋良他們沒問,對方也沒說,估計是有什麽緊急情況或有不方便讓鹿兒島大名知道的事吧。”


    山口部長皺皺眉,對美惠說道,


    “我們要不要派一隊人去鹿兒島保護佳雪課長,以免出現什麽意外。她現在可是我們的大客戶,公司盈利很依賴北海道方麵呀。”


    “不要。”


    “為什麽?”


    看女兒一口否定,山口部長有些意外。


    “第一,我聽白羽君說佳雪課長是臨時決定離開東京的,早兩天還在京都現在卻去了鹿兒島,明顯是不想讓我們的人跟著。”


    “第二,調查白羽的人是佳雪課長的親哥哥,她應該也知道這事,既然這樣,說明事態是安全可控的。”


    “第三嘛,那些大名我也見過,他們行事的風格和我們不同,沒什麽特殊情況還是不要招惹他們的好,我們不是大名的對手。”


    聽美惠分析得有條有理,山口部長也打消了剛才的念頭,畢竟山口組的實力不允許他們和大名發生誤會起衝突。論資源,論實力,論權謀,山口組在大名麵前連渣都不算。


    ……


    酒店餐廳,喝完一杯冰果汁,佳雪吞吞吐吐地對夜貓說:


    “羽醬,我……我要迴北海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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