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羅伯特學園內部。


    刺耳的放學鈴聲尖銳的如同指甲刮黑板的聲音一般,一下下不停歇地敲擊在林巧煩躁的神經上,刺得林巧腦殼疼,頭都漲大了兩倍,隻好扶著額頭一邊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邊狠狠地踩著這惱人的鈴聲急匆匆地走著,垂著腦袋咬著嘴唇,一邊將手按在胸口上,深深地吸一大口氣,目光炯炯地聚焦著鎖定在前方,似乎在心裏暗下決心要做什麽事一樣。


    今天是聖羅特周五的放學日。


    住宿生也好,還是林巧這樣的走讀生也罷,一大片烏泱泱的人群熙熙攘攘的,炸開了鍋似的往校門那塊湧。狹窄的校門不堪人潮的重負,正支支吾吾地慘叫著。住宿返家的學生們一手拎兩個巨大的箱包,像一隻隻烏龜慢吞吞地拖著疲憊的步伐,不堪重負地前行,而又時不時的不得不停下腳步,一邊不耐煩地踢著箱子,一邊在原地等待人流的移動。皮箱子與皮箱子之間的摩擦聲,嗡嗡嗡嗡的蒼蠅般交談八卦聲,還有五百隻鴨子一般聒噪的鬧哄哄的“哎呀你踩到我箱子了!”“啊!我的新鞋!你幹什麽”這類尖著嗓子的吵架的不和諧音交織在一起,都快把天空給吵得掀開了。人擠人,人挨人,大家都厚著臉皮踮著腳,胳膊開路頂著前麵的人,箱子斷後擋著後麵的人,在人潮中拚盡力殺出一條血路向外穿行。


    然而在這笨拙擁擠湧動的人潮中,有一個人卻意外地相當特殊——別說大箱子了,她身上連個小包包都沒有,在這人群中就如同不合時節的煙火一般,窈窕高瘦的她看起來鶴立雞群相當地突出。這名少女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卻如魚得水的像隻靈活的兔子一般在人群縫裏穿梭著。然而少女走路的姿勢卻奇怪的很,她踮著個腳尖,彎著腰弓著背,身子重心放得很低。那姑娘橫著身子走著路,如同自己體內有螃蟹基因一般,手搭涼棚遮掩著自己的臉,躡手躡腳的樣子好似一隻鬼鬼祟祟偷吃東西的小貓咪。少女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目光如炬,緊緊鎖定著跟著前方的另一個人的方向,死死地跟在那個人的身後,跟那人保持著同一個方向。那睜大眼睛一絲不苟,直勾勾地隨著那人的方向往前挪著身子的樣子就如同一隻緊跟著獵物的母狼,嚇得幾個路人直往後悄悄地後退。而這位行蹤奇異的少女,就是我們的女主角林巧同學了。


    林巧現在身上有個非常大的任務,沒錯,她,正在進行的就是,跟蹤她的同學泰洛光榮任務!這對於林巧來說,是一項極其艱巨卻又意義重大的任務,要知道,自從林巧上次在泰洛家的遊泳池裏看見泰洛後背的那個她聞所未聞的巨大紋身之後,林巧就覺得那個巴洛克式的古典圖案幾乎陰魂不散,天天充斥浮現在林巧的腦子裏,連林巧一閉眼看到的都是這個。女人的直覺告訴著林巧,泰洛的紋身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麽巨大的秘密。


    林巧就這樣忘我地一個勁盯著泰洛,路都不看就跟著他瞎xx走,人家泰洛橫穿馬路她也橫穿馬路,泰洛直穿草坪她也跟著穿草坪,跟個克隆的機器一樣機械地模仿跟從著泰洛的動作,所以林巧壓根就沒有意識到泰洛其實隻是在大街上繞了一圈,然後又溜迴學校,抄小路進了學校廢棄的後花園裏。


    等她彎著身子縮成一團從小門溜進後花園後,那個荒涼破敗被遺棄的地方,滿地厚實的發黃的枯敗的葉子,折斷的,像營養不良的人皮包骨頭的手臂一樣瘦弱的樹枝,還有肆意飛舞的嗡嗡地往人身上咬過去的蚊蟲才讓林巧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什麽地方。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眼前的泰洛猛地一迴頭,狐疑的目光正好撞上畏畏縮縮的林巧,被發現的林巧猛地抬頭,擺擺手,想要支支吾吾的解釋,卻不料慌張的無處安放的目光一下打在花園的圍牆上。林巧猛地一下短路似的僵硬地愣在原地——花園的圍牆上,被畫的滿滿當當的都是,跟泰洛背後紋身的圖案一模一樣的畫像。


    林巧這才冷不丁意識到泰洛手裏正拎著美術教室的材料包——難道,難道這牆上精美的圖案,是泰洛自己畫上去的?那麽他今天來這裏,也是為了在花園圍牆上畫畫嗎?


    林巧正在原地焦灼地不知所措地從腦子裏極盡可能地搜刮著詞語來跟泰洛解釋,可是林巧還沒來得及說話,背後一個洪亮的聲音就威嚴地響了起來。好家夥,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天不知道那陣子風吹著,把平日半年不來後花園一次的校長大人吹得心血來潮想去看看那個破花園。結果可好,校長一到花園就看見拿著美術工具的泰洛和林巧,以及被畫的滿滿當當的圍牆。校長大人噌一下心頭火竄的三尺高,強壓怒氣冷冰冰得一拍林巧和泰洛的肩膀,差點沒把林巧嚇出心髒病,一個字一個字氣衝衝地開口道:“林巧,泰洛,你們兩個人破壞校園公物,馬上跟我到校長室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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