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你說的,能賺錢的地方?”


    瀾越的唇角輕扯了下,他的太陽穴微跳,表情也是無語凝噎。


    眼前的招牌上,明晃晃寫著“賭坊”二字。


    容緲一本正經地點了下頭,“不能賺嗎?”


    要賺快錢,怎麽可能去什麽正經地方?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這種地方,能把你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瀾越雖沒有進過賭坊,卻也是有所耳聞。


    賭坊背後一般都是有人把控著的,她就是再怎麽失憶,也應該明白最基本的道理。


    天底下哪有掉餡餅的好事?有的話,還輪得到她嗎?不過,以她的性子來看,她不僅會衝著餡餅而去,還會去問餡餅的口味。


    容緲坦然道:“那不是還有你嗎?”


    他默了下,“我不會。”


    瀾越不賭,更不懂中原的玩法和規矩。


    她自己玩的話,可能會把他的錢虧空,可要是讓他上,估計把他和她一起賣了都賠不起。


    “不用,你不需要參與進來。”


    容緲信心十足地說:“應付賭局,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等著收錢好了。但要是碰到什麽小氣的老板不肯放我走,你不會袖手旁觀的,對嗎?”


    她一副遊刃有餘的姿態,似乎十分確信自己能以小博大,把那麽幾串銅錢換成白花花的銀子。


    他被她的自信給感染了些,莫名想要去信她,語氣也輕快了些,“得加錢。”


    他不明白賭博的技藝,但脫身的方法,他倒是有。


    “好說。”


    容緲眉眼彎彎,和瀾越走進賭坊。


    隻是,剛踏進門口沒多久,他便被人攔住。


    理由是他著裝古怪,來路又不明,擔心他危害賭場治安,所以,賭坊不讓他進。


    按理來說,賭坊不會限製來者的身份。


    誰會攔著一棵搖錢樹?


    可他的衣著還是太顯眼了些,加上苗疆人擅蠱的說法鬧得人心惶惶,讓他在外頭待著,是最安全的做法。


    瀾越對這樣的情況習以為常了,他本身對賭坊的興致也不是很大,便安然地站在一邊。


    幾番商量無果後,容緲也放棄和賭坊的人交談了,說到底,還是因為她現在手裏的錢太少了,旁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來找樂子的,不是什麽大客戶,亂七八糟的規矩自然多。


    她讓他微微俯身,貼近他的耳邊,說:“你先在外麵等我一會兒,找個酒樓坐著也行,我很快可以出來,要是真的碰上什麽棘手的事,出不來了,我也會想辦法聯係你的。”


    要怎麽與他取得聯絡?吹口哨?她會嗎?


    有很多雜七雜八的問題,本該在他的頭腦裏盤旋的,可他眼下卻沒有心思去想那些。


    他隻是覺得,她靠得有些太近了,她溫熱的吐息,盡數噴灑在他的耳廓邊上。


    癢。


    跟蠱蟲在身上爬的時候,一樣癢。


    隻不過,她的靠近,是讓他的心髒有些怪異的癢。


    “等我有錢了,就不會有人敢攔著你了。再有的話,直接用銀子砸過去。”


    她的語氣溫軟無害,卻又透著暗戳戳的威脅。


    拿銀子砸?


    這在她眼裏,難道是多大的震懾嗎?


    別人怕不是還會感激涕零,對著銀子就是一頓瘋搶,爭奪得頭破血流。


    這才是真正的,天上掉餡餅。


    她還不如跟昨日那般,讓他拿蠱去嚇人。


    反正,他隻要站在那,對其餘中原人來說,就是一個恐怖的、要謹慎對待、最好遠離的存在。


    “知道了。”


    等她說完後,他的視線才從她纖細白皙的脖頸處移開,“我會在附近。”


    同瀾越告別後,容緲孤身一人進了賭坊。


    她的著裝相當尋常,看著便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家,也沒什麽人攔她。


    每個賭坊的賭法都不盡相同,她也沒經驗,就先在邊上觀摩了起來。


    看了幾局後,她看出了一些門道,便跟著下了注。


    她把所有的錢都放了上去。


    一串串銅錢,在銀錠和銀票的襯托下,顯得相當孤立無援。


    負責記錄賭注的莊家,都忍不住開口嘲諷道:“這麽點錢也來賭?不怕待會兒連饅頭都沒得啃了啊?”


    周圍的人發出陣陣笑聲。


    “那可能是她全部的家當了吧。”


    “怎麽這麽說呢?好歹人家也是傾家蕩產了,跟在座的都是一個檔次。”


    “賭坊可是男人來的地方,你一個女子湊什麽熱鬧?”


    容緲熟視無睹,“還不開始嗎?”


    她打了個哈欠,“也太慢了。”


    “還急上了?怕什麽,早開始,晚開始,不都沒差?”


    “喲,瞧她多大的口氣,竟然跟我們反著買,真有意思了。”


    大部分人都買了“大”,包括容緲在內的少許人押了“小”。


    莊家看賭注都下得差不多了,便搖起了骰子。


    有行家能通過聽杯子和骰子的碰撞聲,來判斷大和小。


    其他人也都是老手了,臉上大都是勝券在握的神情。


    “這都沒懸念了。”


    “趕緊開下一局得了。”


    莊家也露出勢在必得的表情,骰子停止搖晃後,他說:“買定離手。”


    隨後,他打開了蓋在骰子上的杯子。


    “大”和“小”,是最好區分的,杯子一被揭開,便能判定出來。


    在大多數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容緲淡然地笑了下,說:“好小啊,為什麽大家都買大?”


    一共三個骰子,都是“一”。


    莊家的臉色有些難看。


    這是怎麽迴事?


    他怎麽犯了這種低級錯誤?


    在多數人賭“大”的情況下,他應該開“小”的,但他又實在想讓她吃癟,便想破個例,先開個“大”,搓搓她的士氣。


    可,骰子居然不聽他的使喚了。


    明明應該出現三個“六”的。


    沒有一個“六”也就算了,竟然全都是“一”。


    這可不單單是失誤那麽簡單。


    簡直是他職業生涯上的滑鐵盧。


    容緲相當自然且有耐心地把銀子收好,“賭坊裏的人,都不會賭的嗎?賭技這麽差,那還來幹什麽?看戲嗎?”


    她誠懇地給出建議,“要不要搬幾個小板凳,買些瓜子,坐在旁邊,看我是怎麽贏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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