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獨清不理會他,繼續對盧唐侯道:


    “簡單來說,百旗決上,越某可以和蕭不恭聯手護送令侄先行登頂第一旗台,決賽有時間限製,隻要在時限內我們在下方聯手守住第二旗台,即便有武功高出令侄的英豪,也隻能屈居第二。”


    關山酒滿臉疑惑,不能置信,皺眉道:“就憑你們兩個?”


    他話音一落,蕭不恭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迴頭看向越獨清:“我真想教教這些後輩怎麽做人,災魚能不能不要?”


    越獨清斂眸,生平第一次向蕭不恭抱拳,認認真真施禮:“這次,拜托了。”


    蕭不恭一愣,哈哈大笑幾聲,又歎道:“真是世風日下,但見小醜跳梁束手無策,蕭爺也有虎落平陽被狗咬的一天嗬——”


    他此話剛落,忽有一熟悉的聲音自近處傳來:“說得好——”


    幾人皆是一驚,循聲看去,隻見之前蕭不恭擊斷的槐樹旁邊高牆之上,坐著一位手持烏骨灑金扇的白衣男子——不是雲晚眠又是誰?


    關山酒最先出聲叫道:“舅舅!你怎麽來了?”


    ——他語氣十分欣喜,與方才劍拔弩張話裏藏刀的嘴臉截然不同。


    雲晚眠這次沒有對他視而不見,而是笑意盈盈地走到他身邊。


    關山酒心中喜悅,他這個舅舅不僅是江湖上聲名遠揚的雅刀,武功蓋世,更是生得十分俊雅,眉目修朗,倜儻風流,笑起來比關山酒已過世的母親還要好看。


    關山酒自小便崇拜舅舅,是以在雲晚眠麵前隻像個聽話的小輩。


    “舅舅,你……”關山酒剛想迎上前去,雲晚眠卻停住了腳步。


    “酒兒,一日不見,你又長進了些。”


    他麵上帶著輕鬆的笑意,話裏卻暗藏諷刺,


    “比起昨日,少了惺惺作態,多了狂妄,更學會了仗那個老家夥的勢,作威作福了。”


    關山酒聞言,腳步一頓,笑容僵在臉上,眼中光芒黯淡下去,笑不是笑,哭不是哭,那樣子看起來十分可笑,又怪異。


    盧唐侯見到他之後,先是驚訝,見他如此奚落關山酒,又板起臉道:


    “晚眠,你與我積怨,不要拿孩子撒氣。”


    雲晚眠仰麵轉臉,冷哼一聲,轉臉看向蕭不恭和越獨清:


    “孩子,要不要雲叔叔幫忙?咱們聯手掀了唐侯府,何必受這閑氣?”


    蕭不恭笑了笑,他雖然表麵上玩世不恭,但對雲晚眠這樣是非分明的性格非常尊敬,當即乖巧地答道:


    “雲叔叔,隻怕那時你的外甥會與你鬧僵,你也肯幫咱們的忙嗎?”


    雲晚眠哈哈笑了兩聲,認真道:


    “雲某向來信守承諾,不像一些兩麵三刀之人,隻會無恥賴皮的!”


    他將“無恥賴皮”這三個字咬得很重,自然是故意說給盧唐侯聽的,關山酒在一旁,也十分尷尬。


    越獨清向雲晚眠抱拳躬身,道:“謝前輩好意,獨清心領了。”


    雲晚眠眼帶笑意,似乎對他的態度十分欣賞。


    當下唰地收起折扇,也不多言,靴跟輕抬,躍上斷牆,撩一把前衣擺施展輕功,衣袂當風,即刻離去。


    “舅舅……”關山酒看著雲晚眠的背影,眼底失落之意難掩。


    “你舅舅就喜歡神出鬼沒,到處瞎攪和,也許明日他又會突然蹦出來的。”


    盧唐侯拍了拍侄兒的肩膀,宛若一位慈父,徐徐安慰道。


    關山酒心中鬱壘難除,又見蕭不恭和越獨清也看著雲晚眠離去的方向,怒道:“不準你們看我舅舅!”


    他這話一出,頗像個使脾氣的頑童,越獨清一愣,不明所以,蕭不恭也笑了:“你舅舅不幫你,反倒想來幫我們,你這個外甥做得也太失敗了吧?”


    關山酒屈指攥拳,橫眉怒道:“你!”


    越獨清打斷了他突如其來的憤怒:


    “關少爺,你剛剛也見識過蕭不恭的功夫,幫你贏得百旗武尊之後,我們隻要災魚。”


    盧唐侯捋了把胡須,心中思慮一番,冷冷道:


    “你們兩個,若真有本事守得住旗台,為什麽不自己奪魁?莫不是緩兵之計,倒要想別的法子對付本侯?”


    蕭不恭“呸”了一聲,真覺得今晚唾沫都快呸幹了,滿麵不悅,道:


    “老賊,啐你都髒了我的唾沫星子,難道你認為誰都像你們這對叔侄一般沽名釣譽,狼狽為奸嗎?”


    越獨清也麵色不虞,有些不耐煩地冷言解釋道:“之前說過,我們隻要災魚,做武林盟主,越某沒空。”


    關山酒聞言隻覺吃了一驚,仿佛他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一樣:“你有什麽可沒空的,少自命清高!”


    越獨清攥緊災魚,雙手抱懷,瞥一眼盧唐侯道:“你可以問問你叔叔,當年我師父為什麽封刀。”


    盧唐侯聞言,思索道:“你是春城遺孤,身負血仇,的確不適合做武林盟主,可這位蕭先生……”


    蕭不恭找了棵槐樹倚靠,懶洋洋地眯著眼一副不耐煩的神態:


    “真是笑話,蕭某浪蕩江湖,在乎的隻有酒和朋友,什麽時候做過勇爭上遊的正經人?”


    盧唐侯道:“好吧,但是在那之前,災魚還是要先交在本侯手裏。”


    越獨清道:“災魚是我師父的東西,隻能在我手裏。”


    盧唐侯擺袖怒指:“ 你沒有資格跟本侯談條件。”


    越獨清冷聲道:“應該是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蕭不恭就喜歡這種直接嗆聲的硬氣,不禁拍手道:“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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