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和鬱野表達了迴去的意願後,泰貝莎宛如變了一個人一般,不僅積極地開始吃藥,配合康複訓練、星力修行,更是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恢複了體魄。


    甚至,她還在這期間突破了一個階位,從6階的月華,正式成為了一名7階日冕!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因禍得福。


    也正是她完成突破的這一日,泰貝莎正式向鬱野提出了告辭。


    “你確定要孤身上路嗎?”


    鬱野盯著下方的女騎士最後問了一遍,“雖說這條路,你們曾經走過了一遍,但有些‘未知’是會隨機移動的,這並不意味著五年前你們探尋出的那條路,還是安全的。”


    “而一旦出了事情,別說你如今是7階日冕,哪怕是奧義階,也未必逃得出‘未知’的狙殺!”


    站在[天元城]高大的機械巨壁外的道路上,泰貝莎騎上角翼馬,眺望著歸去的道路,淡淡道:“從格拉瑞亞走到[天元城],這條路我們走了三年。”


    “出發的時候,足足有數百騎士,如今迴去,卻隻有我一個人。”


    “不管前路如何,我都得迴去,必須迴去!”


    “我不僅要給那些還在格拉瑞亞等著我們的人一個答案,還要把那承載著我們心血的[火源廊道]給建造起來!”


    泰貝莎抬起頭看向鬱野,“您不是也一直想要那張串聯整個大陸的完整圖紙嗎?您需要我幫您取迴圖紙!”


    鬱野默然,他的確需要[火源廊道]的完整圖紙,並在其基礎上打造出[長城]的胚胎!


    不管從哪一個角度,他都應該支持泰貝莎迴格拉瑞亞!


    而且越快越好!


    “如果你需要幫手的話,我可以為你招募勇士!”


    鬱野頓了一頓,“如今的[天元城]已經不像曾經了,隻要我發布任務,應該會有很多實力不錯的冒險者願意嚐試的!”


    泰貝莎認真地考慮了一番,但最終還是搖搖頭道:“這條歸去之路,並非是人多便會更安全的,而且你領地的冒險者麵對‘未知’應該也沒有什麽經驗吧?與其讓他們在路上白白送了性命,還不如留著他們為之後[火源廊道]的建成出一份力吧。”


    鬱野知道泰貝莎所言不錯,應對“未知”這種東西,經驗要比單純的實力要強得多。


    於是,他也不再勸,隻是鄭重地對著女騎士點點頭,朗聲道:“一路順風!”


    泰貝莎頷首,對著鬱野微微點了點頭,握緊手中的騎士長槍,雙腿一夾馬匹,向著卡塔小鎮的方向疾馳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鬱野的視線之中。


    鬱野看著這熟悉的一幕,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五年之前,格拉瑞亞使團一行人嬉嬉笑笑著從[天元城]出發,走向布洛尼亞。


    那時的使團們,隻知道他們即將結束一段漫長的,被“未知侵襲”的旅程,達到最終的目的地,卻並不清楚他們要麵對的是怎樣的一個結局。


    站在高牆之上,鬱野更加感受到命運裏,無人為力的感覺。


    所有人都在被推著向前走。


    亞瑟王子,為了延續格拉瑞亞的生存,隻能冒險去拔未知的劍,期待獲得和[獅心王座]一樣強大的寶物,能夠庇佑格拉瑞亞更久的時間。


    彌爾頓,為了斷後拖延布拉德主教的攻擊,為了讓泰貝莎有活命的希望,奮力搏命,結果依舊死於烈火和高空墜落,重新迴到了五年之前的結局。


    泰貝莎,為了承擔使團的初衷,為了給彌爾頓複仇,孤身一人,也要迴歸格拉瑞亞,去啟動[火源廊道]工程的建設。


    每一個人仿佛都在一雙看不見的手下,冥冥地走上一條仿佛早已注定好的道路。


    “那麽我呢?”


    “我的命運又是如何?”


    鬱野喟然歎息著,從高牆上走下,沿路是熱鬧的[天元城]集市,不乏有人認出了鬱野,大膽地和這位甚少露麵的城主大人打招唿。


    而穆重像是一座山一般,跟在鬱野的身後,亦步亦趨,沉默不語。


    “如果我在【位次爭奪戰】的[時間奇點]裏,沒有打出[奇跡結局],那麽沿著上一條世界線的軌跡發展,當格拉瑞亞王子等人到達[天元城]的時候,我多半是沒有[諸神的秘密寶庫]這個幻想建築的。”


    “換句話說,在之前的世界線中,彌爾頓本就是一個該在五年前就‘死亡’的人物。”


    “隻是因為我的[奇跡結局],引發了世界線的變動,提早獲得了[諸神的秘密寶庫],因此才讓他‘奇跡’一般的,在[告死者之詩]的效果下,活了下來。”


    鬱野見微知著,企圖從彌爾頓身死的事情中看出命運的蛛絲馬跡。


    “而這個‘活’,並不意味著彌爾頓便真正的擺脫了死局!”


    “因為,世界線本身是會有收束的!”


    鬱野深吸一口氣,“就連整個無垠位麵的命運,都會無法阻擋地朝著某些位麵大事件不斷收攏,更何況是那些本身便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呢?”


    “既定的結局,雖然會因為世界線的擾動而有了時間差,但就像是一個故事,沒有更改故事的情節,隻是增添一些無關緊要的插曲,那麽當該落幕的時刻到來,這個角色終究還是會以同樣的方式退場。”


    “這個世界,把我們變成了舞台劇上供人觀賞的小醜。”


    穿過[瑪利亞之牆],鬱野平靜地走在領地幹淨整潔地街道上,目睹著周圍熱鬧的街市,超然物外。


    他就像是一個獨立的第三視角,審視著這些庸庸碌碌的領民,情緒的波動像是從他的身體裏抽離。


    “彌爾頓的死,隻不過是世界線在逐步走向收束的一個縮影,這代表著某種力,將世間萬物導向一個共同的結局。”


    “當世界線最終收束於一點,在任何一條世界線上都發生的位麵大事件,即26年後會降臨的‘火焰之災禍’便會以[時間奇點]的形式降臨了。”


    經此一事,鬱野對“時間奇點”和“世界線收束”的理論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鬱野能夠感受到,伴隨著他對於這些深奧玄妙的超凡知識的深入了解,自己有關“人性”的一麵也在一點一點地消失,而他在“野神”的道路,卻是又更近了一步。


    這一次,他的神性似乎已經接近“聖域”的級別了。


    在終末的時刻,鬱野握著拳頭,仿佛看到了捆綁在自己臂膀上那一根根虛無的枷鎖,他就像是一個人偶一般被推著走向一個發光的舞台,那是——新的[時間奇點]!


    他抿了抿嘴唇,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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