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持續了近二十天,才有緩解趨勢。


    南鶴檸實在沒了耐心,在一個月黑風高夜,她看著漫天星辰,想著北月擎是不是真的迴了京城,又怕他出什麽事,一時間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些堵得慌,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京城的信怎麽會準確送到北月擎手中,避雨也是他們臨時決定的,難道是北月恆派人監視他們?


    不祁守在山洞外,南鶴檸借機把爹娘從空間裏扔出來。


    動作有些粗魯,南瑉西滾了幾圈,狼狽的爬起來。


    這些日子,他這把老骨頭,給女兒折騰的夠嗆。


    南瑉西故作生氣,“你倒是說一聲啊,差點摔死我!”


    “這不活著呢嘛,別嚇到檸檸。”


    “爹娘,餓了吧,快吃些東西。”


    南鶴檸看著滿滿當當地上擺著的肉,老覺得山洞外有人。


    “祁哥?”


    叫了一聲,不見不祁迴應,她又想去看看不祁,一想到爹娘還在山洞裏,決定守著,等不祁迴來。


    南瑉西沒忍住問了一句,“王爺呢?”


    南鶴檸一聽,就有些暴躁,“京城飛鴿傳書,說京城幹旱,讓他賑災!”


    “王爺心懷蒼生,此一去隻怕兇多吉少,皇上一直都忌憚王爺,欲除之而後快,王爺舍不下京城百姓,便是他的軟肋……”


    南瑉西一番話,南鶴檸何嚐不知道?


    但她還不能說,她懷疑北月擎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以自己為棋子,引出下棋的人。


    南鶴檸隻好轉移話題,“爹,娘,你們最近怎麽樣?”


    “甚好。”


    南瑉西沒再追問下去,“流放地苦寒,加上此處兩國交界,如今北月跟東陽戰火紛飛,隻怕是……唉……”


    “可惜皇上子嗣單薄,不然哪兒有北月恆的事!”


    南鶴檸等著不祁,恍惚間聽到了聽到了不祁的聲音,她覺得自己魔怔了。


    “爹,娘,你們在山洞裏等我,我去找找祁哥。”


    “去吧。”


    南瑉西吃飽喝足後,靠在山洞裏等著他們迴來。


    然而。


    等來的卻不是南鶴檸。


    聽到腳步聲,“你迴……”南瑉西臉上笑容漸漸消失,“……你是誰?”


    滿懷戒備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穿的就像刺客。


    “哼!我是誰?我是來取南鶴檸的命的!她跟攝政王與山匪共度半月,你南瑉西的女兒就是個蕩婦!跟別人搶男人!要不是她,在若水村,攝政王就會帶我迴京城的!”


    南瑉西護著的人不幹了,“別說攝政王,你這模樣我夫君都看不上,放門口鎮宅,鬼見你一眼都進不了奈何!”


    “先讓你們活一會兒!”


    她本該飛上枝頭當鳳凰,可這一切都被南鶴檸破壞了。


    那天她被風沙吹的墜落山崖,被迫跟幾個獵人夜夜笙歌,好不容易逃出來,卻看到南鶴檸跟攝政王恩愛,她恨不得衝上去撕了南鶴檸!


    半個時辰後,南鶴檸跟不祁一起迴來。


    山洞口淩亂的腳步,讓南鶴檸心口一緊。


    “爹,娘……”


    山洞裏有打鬥痕跡,還有斑斑血跡。


    南鶴檸差點沒忍住倒下去,不祁把她扶著,“他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祁哥,都怪我……”


    南鶴檸跟著腳步,走了很遠,腳步消失的地方,她好像看到了一道人影。


    “別裝神弄鬼的!有種出來!”


    看清那張臉的時候,南鶴檸一愣,下意識脫口而出,“死碧池!你沒死?”


    “哼!你都沒死我怎麽能死?像你這種蕩婦!憑什麽跟攝政王在一起?”


    扭曲的麵容,仇視的眼神,惡毒的話語,讓南鶴檸意識到,不能硬碰硬。


    來硬的,她有的是手段對付這個碧池!


    可爹娘在這個狗賊手中,就如同被扼住喉嚨。


    見南鶴檸麵露難色,她更加得意,掐著南瑉西的脖子,“掌嘴,二十下,不然我掐死他,這個墊背的,我不虧。”


    “別動我爹。”


    南鶴檸一下又一下的打自己,是她草率導致父母被擄走,遭此橫禍。


    “哈哈……你也有今天,跪下!馬上給我跪下!不然我活劈了你娘!”


    見南鶴檸不動,她用力一掐,南鶴檸目眥欲裂。


    “敢動我爹娘,我活剮了你,就算我死了,我哥跟北月擎不會放過你!我敢死,你敢嗎?”


    其實她也沒有把握,難不成摔下山崖,腦子摔壞了?


    之前隻是有些花癡,如今眼中盡是恨,這女人不會是愛而不得就恨上了吧?


    “我再說一遍,給我跪下!不然我捅死他們!”


    “我跪!放了我爹娘!”


    南鶴檸含淚跪下,她示意不祁不要輕舉妄動,萬一發生意外,她追悔莫及。


    南瑉西看著女兒跪下,他心有不忍,一隻手拉著夫人的手,另一隻手伸進懷裏。


    他瞅準時機,在劫持他的女人得意的功夫,拿手中金子砸向她的頭。


    血,一滴滴落下。


    被猛地推開的南瑉西抱著夫人在地上滾了幾圈,順利躲開攻擊,一掌把女人拍飛,重重的砸在石頭上,又如斷了線的風箏,掉到地上。


    南瑉西驚魂未定的抱著夫人,並未注意地上還在喘氣的人。


    拔下頭上的銀簪,朝南瑉西刺去。


    南鶴檸哭的聲嘶力竭,“爹……”


    “啊……”


    一聲尖叫過後,倒在地上的人死的透透的了。


    慶幸來得及時的北月擎,扶起跪坐在地的南鶴檸,“別怕,我來遲了。”


    南鶴檸抱著北月擎的腰,毫無調戲的意思,頓時聲淚俱下。


    一旁嚇得丟了魂的不祁,上前扶著驚魂未定的南瑉西夫婦,他打小就有個毛病,一有危險就腿軟。


    不祁不知道怎麽跟南瑉西夫婦說,“我不是故意不救你們……我……”


    南瑉西搖搖頭,“是以小時候被別的孩子欺負過吧?還是幼時發生了什麽……我不問了便是。”


    不祁搖頭,記憶已經模糊了,緩緩說出了藏在心底的痛。


    七歲時候,娘被爹賣進青樓,爹頻頻跑去青樓問娘要銀子,娘把所有錢都給了老鴇,他這才在老鴇的幫助下,讀書識字,老鴇見他有才能,便引薦給官員,後來又機緣巧合,他參加了朝廷舉辦的大考,一舉奪魁。


    南瑉西一愣:未免過於淒慘了。


    南鶴檸說道,“不是你娘錯了,是她所遇非人,所托非人,祁哥,你看到的光鮮亮麗,背後都有一條貫穿一生的傷。”


    誠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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