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洛·普林斯……真是個不好對付的人。”從瑪麗公主那裏迴來之後,莉莉安娜對瑞拉說道,她和凱特都是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我不是說他可能是壞人,但是他……呃我再想想該怎麽說。”


    “我們推斷一個人的所作所為,總是習慣性地按照他平時的習慣,去猜測他接下來要做什麽選擇。”凱特思考了一下,說了她這一天作為旁聽和旁觀者的感受,“而皇太子殿下,是一個不願意遵守世俗的規則的人,這導致他說的話、做的事,是沒有什麽規律而言的。”


    “對對對!”莉莉安娜抖抖食指,“就是這個感覺!哎呀凱特寫東西真是沒有白寫,現在看人已經很有心得了。”


    “我這麽說吧,迴來這幾天,我對著他的心情就像在坐過山車,再和他待一會兒我心髒病都要犯了。”莉莉安娜摸摸胸口,“本來還說老的不行就去指望小的,我現在甚至覺得……嘖……”


    “皇帝至少是個能溝通的正常人?”瑞拉幫莉莉安娜補完了她沒有說完的話。


    “我也不想說他是正常人。”莉莉安娜撇撇嘴,“但我想他應該至少不會用那種口氣說‘我覺得魔神來滅了我們也挺好的’。”


    “我覺得和他待了一天,就像去拉練了一樣。”莉莉安娜困倦至極,她決定今晚無論如何要迴賽爾斯住,要窩在男人的懷裏充充電,“我現在甚至覺得,皇帝的這三個孩子精神狀態其實都不太正常——原來的莉莉安娜好像也不太好,該不會有什麽遺傳問題吧?”


    她變成“艾麗薇特公主”後,還沒有見過大皇子安德魯·普林斯,皇帝仿佛打定了主意要把他徹底困死在他的府邸、不再讓他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裏了。


    “大皇子目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讓皇帝如何解除對他的那些禁令。”蘭斯洛特的風聲對她這樣說的,“與大皇子為伍的都是一些興趣在酒色上的人,和他一樣,並不是首都各家族的核心人物。”


    在莉莉安娜到首都之後,這個風聲就在一個晚上,悄無聲息地繞過了皇宮的所有侍衛,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因為克裏斯托夫提前和她講過,在首都的風聲她可以用,所以莉莉安娜當時沒有很驚慌。


    她隻能見到其中固定的一個人,並且因為她不會風元素魔法,所以這種聯係隻能是單向的——也就是她隻能等那個風聲過來找她。


    怎麽說呢,這是她第一次接觸腦袋沒有放在盒子裏、還好好地長在脖子上的“風聲”,他的打扮符合她對中世紀特工的一切刻板印象,他的身體和臉都裹在深色的布料中,隻露出一雙十分普通的眼睛,且從他的身材也沒有任何顯著的特點,仿佛都在平均值裏。


    和這位風聲打交道讓莉莉安娜覺得很舒適,因為他的報告無論是內容還是語氣都十分客觀,他隻是在陳述事實,而至於這個事實要指向什麽由莉莉安娜自己來思考,他不會摻雜任何個人的判斷。


    而莉莉安娜詢問對他的稱唿時,風聲的迴答是“我有無數的名字,所以您可以隨意按您的習慣再為我取一個。”


    莉莉安娜很想給他取個很炫酷很有梗的名字,但奈何她腦子裏的那些玩意兒翻譯成這邊的語言都挺拗口的,最後,本著大道至簡的原則,莉莉安娜給這位風聲取名為“湯姆”,如果以後她還能見到第二個,就叫他“傑瑞”。


    “請為我留意昂·弗洛倫薩的動向。”由於是單線聯係,莉莉安娜必須準備一個清單,一次性把目前想了解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完,在最後,她想了想,還是決定關注一下這個大神學家,“我想知道,他對於聖神信使的真實看法,以及,皇帝是否把我的身份和末世的預言告訴了他。”


    這樣就能看出皇帝到底有多信任這個米裏德出身的神學家了,莉莉安娜想。


    “然後說瑪利亞·愛德華茲的事情,”莉莉安娜看向瑞拉,“好消息是,瑪利亞對我們的橄欖枝是十分感興趣的,但是,目前她是瑪麗公主的女官,這種工作不是遞個辭呈去就能跳槽的。”


    招攬瑪利亞,是莉莉安娜去見瑪麗公主的主要目的,但問題是,她去了一趟,除了被皇太子搞得時不時就心律不齊之外,根本沒有見到自己的這個“姐姐”。


    “殿下……還在休息。”莉莉安娜感覺瑪利亞都是崩潰的,她上樓了好幾趟,下來都隻能用那種抱歉的笑容對她和夏爾洛說,“她還沒有醒來。”


    瑪麗·普林斯是不是因為對她私生女的身份感到不滿、所以拒絕見她?說實話莉莉安娜並不在乎這個姐姐的態度,就像她都懶得去關心安德魯·普林斯知道她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會是什麽表情一樣。


    燈光昏暗、拉緊所有窗簾和帷幕的莊園,野草叢生、荊棘遍布的花園,聽瑪利亞的說法,這仿佛都是公主自己要求的,她甚至讓那些花匠把各種嬌貴的花朵盡數帶走賣掉了,野草不耐連日的凍雨幾乎全部枯死,尖銳的荊棘上還掛著閃閃發光的冰淩,莉莉安娜剛剛從馬車上下來時,還以為自己來到了睡美人的主場。


    說是“睡美人”,好像也沒有錯,她離開的時候在心裏吐槽——如果這位“皇姐”真的是因為一直昏睡所以才沒有見她的話。


    “我直接和皇帝提條件吧,禮貌的辦法試過了,隻能來硬的。”莉莉安娜這樣總結道,“反正隻要瑪利亞姐姐自己是願意的,我就不擔心了。”


    “今天下午,聖神殿出太陽了。”莉莉安娜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瑞拉開始說她的事情,“你們那邊呢?”


    “我們那裏也是,歡唿的人群擠滿了廣場和街道,哪怕騎士驅趕都不願意離開,所以我們才迴來得那麽晚。”莉莉安娜說道,她都忘記了上次看到那樣燦爛的晚霞是什麽時候。


    今天晚上的天空也幾乎不見雲,預兆著明天也很可能是一個大晴天。


    “我可不認為這是我的作用,我什麽都沒有做,我就是被他們安排著,坐在聖神雕像下的一把椅子上,他們甚至不準平民來和我握手。”瑞拉說道。


    “我去詢問了教皇,聖神殿裏是否有更多關於魔神第一次滅世的記載,但是我感覺他隻是在遊說我去見一些貴族,然後給他們治病——”


    “他是個倒賣專家黃牛號的。”莉莉安娜打了個嗬欠,“肯定是人家高價求他的,風聲也說了,如今的教廷完全就是皇室打造出來的傀儡,不掌控任何實際資源,聖神殿的所有事情,皇室有機構專門處理,教皇說話做不了數。”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去爭取教皇,你的身份比他實用多了。”莉莉安娜說道,“我懷疑,聖神殿如今隻是個空殼,真正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皇室還是放在自己手心裏的。”


    晴天,對於各種人來說都是大好事,但是,這對莉莉安娜遊說幾個家族來說,其實很棘手。


    因為“末世”的預言,實際上並沒有什麽東西作為佐證。莉莉安娜的魔神信使身份有魔法為證,但無論是魔神對莉莉安娜腦中的傳音,還是薩利布萊德家族後人口中的“魔神的信使將帶來滅世的消息”,都隻是嘴裏的一句話。


    從前,還有連綿不斷的異常天氣給大家施壓,一旦天氣開始正常迴暖,人們肯定會更加不把莉莉安娜的這些話當迴事、更傾向於猜測她是受蘭斯洛特家族指示,在為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在搞事。


    “那,會不會是魔神的能力確實有限?”瑞拉問道,“祂嚐試一下,然後失敗了?”


    這是個十分樂觀的預估,莉莉安娜微皺眉頭,她想了好一會兒,看向瑞拉,用家鄉的語言說道:“你小時候聽過一個叫做‘寒號鳥’的寓言故事嗎?”


    “是那個嗎?每次天冷都說要做窩,但後麵天氣好了就說‘明天再說’……”瑞拉說著說著,表情也變了,“然後直到有一天,真的開始下大雪,它因為來不及做窩……凍死了。”


    “所以比起樂觀的覺得這是結束了,我更傾向於,這是魔神的惡趣味,我們做的所有事情,祂都能看到,所以祂暫時停止了這一切——也許隻是在最後嘲笑我們……我給了你們警告,又給了你們那麽多時間,你們卻什麽都沒有做。”


    “你們的愚蠢和傲慢向我證明,你們確實是……不需要存在於這個世界的造物。”莉莉安娜模仿著魔神的語調,說道,“所以你們也沒有資格和我抱怨我的專橫和殘酷,因為,我給過你們機會了。”


    “你……還是你嗎?”大概是她模仿得太好了,她表演完之後,看到瑞拉和凱特都一臉警惕地看著她,“你現在是誰!”


    莉莉安娜歪歪腦袋,和瑞拉說了自己真實的名字,但是她眨眨眼,說道:“其實說不好,魔神如果能看到我腦子裏的記憶,那我的這些事祂全都知道,你們不要管我是誰,你們隻看我做什麽。”


    “如果我行事一旦開始古怪,那別猶豫,就動手。”莉莉安娜說道,“這件事我已經和克裏斯說過了,你要是下不了手,就讓他來。”


    在說完這些話後,女人伸了個懶腰,她們的這些談話當然不是在皇宮中發生的,她們現在身處蘭斯洛特位於首都郊外的別苑。


    “明天讓科肯納來見我。”莉莉安娜對凱特說道,她把瑞拉送迴房間後,甩甩頭發,三十秒之後,她出現在了賽爾斯的公爵府。


    “睡著了啊,睡著了我就迴去了吧。”她摸黑走過去戳戳男人的臉,發現他沒有反應,然後搖頭晃腦感歎道,“走了,掃興。”


    “怎麽敢讓殿下掃興呢?”下一秒,她就像被八爪魚給纏住了一樣,在黑暗裏,她看到了男人深藍色的眼睛,“親愛的,今天賽爾斯放晴了。”


    “那我要給你講個寓言故事了。”莉莉安娜蹭蹭克裏斯托夫的肩窩,趴在他的懷裏感到了一陣安心,“寒號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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