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蘭斯洛特別邸後,男人就鑽進書房給堂姐寫信了,而莉莉安娜迴到自己的房間,把自己晚上要去做什麽簡單和凱特交代了一下以備不測。


    而莉莉安娜覺得,克裏斯托夫是真的沒有把今晚的會麵當迴事,他出門前還往衣服裏揣了點用帕子包起來的小麵包,理由是覺得莉莉安娜晚上吃得太少了。


    莉莉安娜則表示,自己隻是在最初幾天報複性的飲食後,食量慢慢恢複了正常而已,並不是因為今晚要去赴皇太子的約而感到緊張。


    他們沒有坐馬車,克裏斯托夫帶著她在空中飛行。隻需要一身深色衣服,男人就幾乎能和夜空融為一體,而莉莉安娜要麻煩一點,她需要把自己那一頭淺色的頭發給包起來。


    將近午夜的首都城街道上,除了日常夜巡的護衛以外基本看不到任何人。莉莉安娜逐漸適應了在空中飛行的感覺,她已經不再需要克裏斯托夫抱著她飛了,雖然還是不敢放開男人的手,但是她已經自己在風中稍微調整一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一點兒。


    他們好像在往城門的方向飛,而莉莉安娜想起了上一次穿行過這樣濃稠的黑暗、爬到城牆上去是什麽時候——現在想想真的覺得很荒謬,她當時如此固執地認為這個世界是虛假的、隻是一本書。


    雖然,那之後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真是夠有戲劇性的,她覺得如果真要有人以莉莉安娜·斯諾懷特的狗血身世寫一本小說,如果作者水平不咋地的話,說不定能水一百萬字都寫不完呢。


    在即將看到城門的時候,克裏斯托夫卻拉著她突兀地轉了一個方向,這是一片比較密集的、且建築都顯出陳舊感覺的居民區,高高低低的小樓擠在一起,在空中看就像下過雨後空地裏長出的一片參差不齊的蘑菇。


    “我們不用走正門嗎?”降落在一個狹窄的院落裏之後,莉莉安娜緊張地張望四周。


    院子前麵的建築感覺沒有住人,二層小樓比邦德先生搬離救濟院後的住所還要狹窄,而這個院落也隻有巴掌大小,但站在那裏已經能看到一點兒不遠處的城牆了。


    莉莉安娜看著克裏斯托夫站在院落中央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兒,然後好幾塊布滿了青苔的石板被他用風給抬了起來。


    石板之下是更多的石板,但在男人耐心地把第四層石板都搬到一旁去之後,莉莉安娜看到了下麵露出的、明顯和四周格格不入的金屬。


    “嘿,嘿!”正當克裏斯托夫打算用一道閃電去劈那個抬不動的金屬板的時候,堅硬的金屬融化出了一個空心的大圓,莉莉安娜聞到了東西被燒焦的刺鼻氣味,然後一個金燦燦的腦袋從跳躍沸騰的液態金屬環之間探了出來,“我們這是秘密行動,你搞那麽大動作幹什麽!”


    “居然有一天殿下會嫌棄臣搞出的動靜太大,可見人隻要活得久了,什麽事都能見到。”克裏斯托夫向洞裏的皇太子致意,那場景看在莉莉安娜眼裏活像打地鼠。


    莉莉安娜在一旁笑了起來,她感覺自己沒有那麽緊張了,至少目前為止,夏爾洛·普林斯還是她熟悉的模樣。


    “克裏斯,你都不給她帶一盞燈,她可不能像你一樣完全感知清楚黑暗裏有什麽。”莉莉安娜看著青年揮揮手,那些金屬停止了沸騰重新凝固,他手心的火苗映照出了腳下幽深的台階,“走吧,斯諾懷特小姐,你要見的人就在盡頭。”


    “沒事,下麵不深。”她聽到克裏斯托夫在身後說,一陣風吹過,皇太子手中的火苗跳躍到了不同的位置、一邊劈啪作響一邊懸浮在半空,這樣她就能看到台階盡頭的地麵了。


    皇太子在前,克裏斯托夫在後,莉莉安娜小心翼翼地走在他們兩個之間,這個金屬製的台階十分陡峭,而且兩側沒有任何扶手,人走在上麵不斷能聽到令人牙酸的聲音。


    她走在地道裏還沒有特別不適的感覺,但對於前後的兩個高大的男人來說這裏的空間就太逼仄了,他們都隻能彎著腰走。


    “克裏斯,不用費心想著記住這是哪兒,”走在前麵的皇太子語調和從前一樣輕鬆快樂,“這些都是一次性使用的通道。”


    “殿下的成長令臣驚訝。”克裏斯托夫迴應道,“臣還和其他人一樣,以為殿下真的去瑪麗公主殿下的莊園散心了。”


    “我的確在那裏。”說到這裏,皇太子停了下來,他扭過頭來,這讓莉莉安娜也停了下來,“然後我發現有些事情簡單得超過了我的認知,我隻需要坐在那裏發號施令,那些曾經用和小孩子說話的語氣和我說話的人就顫抖著過來了,父皇花了那麽多年構築起來的威嚴和忠誠,我破壞它隻用了半天。”


    那是因為你太強大了,夏爾洛,你擁有的力量太恐怖了,莉莉安娜又迴憶起了那天見到的如同末日的景象——她居然就正和王國擁有最恐怖力量的男人走過這個狹窄的密道,他們三個加在一起大概能把整個王國直接夷為平地。


    “其實不需要這麽麻煩,我想直接就在城門外露天讓你見他一麵,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麽,但還是這樣比較有意思,是不是?我覺得這樣更好玩。”皇太子繼續念念叨叨地說,“我總想著要是有個人陪我玩就好了。”


    短暫的沉默,莉莉安娜覺得這句話怎麽接都顯得微妙,而皇太子不以為意,他看了看莉莉安娜的眼睛,笑著問:“你以後都打算用這個顏色了嗎?”


    “是吧。”莉莉安娜點點頭,“我不想再喝那些藥水了。”


    “那你打算怎麽去解釋這個變化呢?”皇太子轉過身去,又開始慢慢朝前走。


    “不過是把一個心照不宣的事實變成了另一個供大家茶餘飯後激烈討論的樂子罷了,對絕大部分人來說,我的眼睛是什麽顏色不重要,不是紅色才重要。”莉莉安娜迴答道,“這樣沉悶的夏天,能讓各種聚會的氣氛變得熱烈起來,也算是我的一樣功勞了。”


    這句話說完,他們沒有再進行什麽交談,莉莉安娜已經能看到通道盡頭透過來的一點兒燈光,再走了一小會兒後,視野一下子開闊了不少。又是一陣“呲啦啦”的響聲,跳躍的金屬把他們過來的通道給密閉了起來,但是從銅燈上的火苗方向來看,這裏還是留有通風口的。


    “奧利弗·史密斯……就是他?”莉莉安娜的注意力已經被那個被關在鐵籠裏的人吸引了。說實話,她並沒有真切地看過這個男人長了一張什麽樣的臉。


    而現在,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囚徒,在剝掉了金屬的盔甲和義肢後,他剩餘的軀幹依然顯得精幹強壯,而與他髒兮兮的、如同沼澤地裏的野草一樣橫生的頭發鮮明對比的,是他第一時間精準地看向莉莉安娜的仇恨目光。


    “殿下!就在這裏殺了她!”他的聲音已經不再像莉莉安娜曾經的噩夢裏那樣低沉、仿佛自帶金屬的迴音,而是沙啞得像個瘋子,“您要置皇後陛下最後的願望不顧嗎,就在這裏殺了她——完成陛下的夙願,您是她最愛的孩子啊,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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