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這麽說的?”蘭斯洛特首都別邸因為主人的歸來燈火通明,和四周忙碌不已的仆人相比,克裏斯托夫·蘭斯洛特顯得很悠閑,他正一邊等待治療師來為他解開後背被血粘連的繃帶,一邊聽筆錄官匯報他不在時首都發生了什麽事情。


    “臣剛剛轉述的是斯諾懷特小姐的原話。”筆錄官見自家大人心情大好,一臉還能出去揣幾個魔獸腦袋迴來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匯報的順序選對了,“不過,大人離開期間別邸未曾出現什麽狀況,也就沒有再去叨擾斯諾懷特小姐。”


    “嗯,反正明天就能看到她——明天是光耀日,是嗎?”


    “明天是暗湮日,大人。”筆錄官看著自己手上的記錄,“臣建議大人明天休息,恕臣直言,大人並沒有必要急著趕迴首都,治療師提醒過大人很多次,負傷後還高強度使用風魔法飛行,會導致傷口惡化留疤。”


    “多少年都是這麽過來的,反正傷疤最後都會結痂。”克裏斯托夫並不在意這個,“艾布奈,我發現你自從做這些文書工作後變嘮叨了好多。”


    “臣也是為大人著想,斯諾懷特小姐往後若是看到大人滿身疤痕感到害怕就不好了。”筆錄官繼續一板一眼地說,難得發現這人有個明顯的破綻,自然要多多利用。


    “她不是那種人。”克裏斯托夫想也沒想就揮揮手。


    “那小姐也會覺得心疼,”女仆長走過來接話,“這些天去斯諾懷特府送信的人迴來都說,每次去都是小姐親自接見的,第一句話永遠是問大人有沒有平安迴來。”


    筆錄官看著自家大人嘴角揚了一下,但很快收斂了表情,他站起來,進門隨手脫下來的外衣隨風迴到了他的手上。


    筆錄官勤謹地跟隨著往樓上走,沒走幾步,就發現大人停了下來,轉過身用手上的腰帶指著自己,臉上雖然還笑著,但眼睛眯了眯:“女仆長開玩笑也就罷了,你不要拿斯諾懷特小姐在我麵前說事。”


    “是,大人,臣保證剛剛是最後一次。”筆錄官從善如流。


    “這幾天辛苦了,明後天你休息吧,如果有什麽事情我會讓人傳話。”克裏斯托夫一邊說一邊繼續朝樓梯上走,他頓了一下,迴過頭去,“閏冬對冬巡有影響嗎?”


    “這……臣對北方了解不深,如果大人想詳細了解,臣會傳話給專門負責北方事宜的風聲。”


    “我倒不感興趣。”說到底,要是瑞諾卡折了少主,對他百利無一害。克裏斯托夫眼前浮現出莉莉安娜的臉,隻是她……在啟程前都擔心成那個樣子,真的出了什麽事,會為福蘭特·斯諾懷特哭幹眼淚吧?


    “讓他們留意著,”克裏斯托夫最後說道,“有什麽消息及時傳迴,但還是自保為上,冬天的瑞諾卡不是適合頻繁活動的地方。”


    “是,”筆錄官擁有強大的記憶力,這讓他不用總是拿出筆“刷刷刷”地記錄,“還有需要吩咐的嗎,大人?”


    “米裏德,上次說的那個事,是件大事,盯住了。”看治療師拎著箱子要靠近,筆錄官抬手阻止、示意治療師繼續留在一樓,不要進入他們的談話範圍,“不要對他們的下限有幻想。”


    “公爵上次倒是提議過,也許我們可以對萊恩家的次子伸出橄欖枝。”筆錄官提醒道。


    “老萊恩傲慢,小萊恩無恥,剩下的克勞爾·萊恩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克裏斯托夫對叔父的這個提議一直都是反對的,“公爵沒有和克勞爾·萊恩接觸過,但我接觸過。一個成天都把‘我不如我的兄長’這句話掛在嘴上的人,心裏真的會對自己這個次子的身份毫無芥蒂嗎?”


    “正是因為克勞爾·萊恩有野心,我們的扶持才有意義吧?”筆錄官不解。


    克裏斯托夫的手在樓梯扶手上輕輕敲打,他還留了一隻耳朵聽樓下治療師和管家的對話,男人隻穿了一件底衫還敞著胸口,這讓他顯得十分懶散:“他一個十餘年都被壓抑著遠離權力中心的人,一朝嚐到了甜頭,能乖乖聽話的可能性基本為零。我們眼下和米裏德關係已經是這個樣子,費勁周折還原地踏步,太不劃算。”


    “但,如果隻是讓他們內鬥呢?”


    “沒人比萊恩家更懂兄弟相殘了,”克裏斯托夫一邊開著殘酷的玩笑一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這是他們的家族傳統。我看不論我們參不參與,時間到了也會好戲上場,這種事就留給他們關起門來解決吧。”


    而且克勞爾·萊恩還跟斯諾懷特家的親女兒走得近,未來要是把向來作壁上觀的斯諾懷特給拉下水去,那更有熱鬧看了。


    但……瑞拉·格林又和莉莉安娜親昵。克裏斯托夫突然想起這件事來,要從前他倒不擔心,若以後莉莉安娜真的能熟練重現她在舞會那天使用的魔法……那他得把莉莉安娜的立場考慮進去才行。


    “這件事再議吧。”他打了個嗬欠,幾天的不眠不休,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他需要休息,“我看叔母是打算陪安妮過新年。如果安妮還是不見起色,把賽爾斯有點名氣的治療師都搜羅過去守著,你也留意一下首都有沒有好的人選,如果需要我開口,我便去親自要人。”


    “大人,斯汀森夫人至少也要等明年四月才會生產——”


    “去守著,這個時候不計較興師動眾。斯汀森要是覺得我管得多,那就讓他自己來和我抱怨。”克裏斯托夫斷然道,“原話和他說就是,要不是安妮執意要嫁,你覺得我和叔父會同意她嫁給一個連自己的騎士團都沒有的子爵嗎?”


    “大人如果有空,新年去探望一下斯汀森夫人,夫人肯定比看到那些治療師高興。”筆錄官說道,“夫人最關心大人的婚事,大人親自說給她聽,她聽了也放心,心情好了身體自然就好了。”


    “你幫我安排吧,日程最好不要超過十天,”克裏斯托夫揮揮手,“沒必要見的人就一概不見了,反正還有叔父在。留一天讓我陪安妮,再留一天讓我呆在騎士團,其他的你看著辦。”


    十天……去年他可是在賽爾斯停留到了三月,直到首都學院開學一周多才慢悠悠走陸路到首都來的。這一次這麽急,想來想去也隻可能是為了斯諾懷特小姐,自從上次舞會之後,大人每個光耀日基本都和斯諾懷特小姐在一起。


    就這,還不讓提斯諾懷特小姐呢,筆錄官在心裏嘀咕,他覺得斯汀森夫人完全不必擔心大人和未婚妻相處不好。


    什麽抗拒婚姻和愛情,完全不存在的。筆錄官挑挑眉毛又抿抿嘴唇,大人如今這狀態和墜入愛河成天守在姑娘路過的門前彈琴唱歌的毛頭小子沒什麽區別——隻是沒人敢說而已。


    “總算是說完了,快去給大人配置藥浴吧,水早就準備好了。”見筆錄官下樓,女仆長忙不迭地對治療師和管家說,“我看大人還是勞累了,今天不留什麽人在樓上打擾他,除了守夜的人,其他人也好好休息休息,你看怎麽樣,貝克?”


    樓下的紛紛擾擾都和克裏斯托夫沒有關係了,他想要休息一會兒。在治療師幫他重新處理了傷口後,換了一身浴袍的他慢悠悠地走到寬大的浴池裏。整個別邸他最滿意的就是這個大浴池,還專門找人擴建過一迴,雖然還是和賽爾斯的溫泉沒得比,但也布置得充滿賽爾斯的風格。


    嗯——什麽東西?


    克裏斯托夫一驚,他還沒有脫掉身上的袍子,就聽到水下突然傳來了什麽東西在拚命撲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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