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麽……有魔法師聲稱過自己碰巧學會了‘暗魔法’,他們吹噓的內容倒是和你的能力有些相似,但沒有一個人能真正做到這些事。”


    “暗?暗湮日……光耀日……是和光魔法對應的嗎?”莉莉安娜呆呆地問。


    “光?聲稱自己會光魔法的人可要多得多。”克裏斯托夫的語氣輕鬆起來,“舊王朝時代出過好幾個聖子聖女,傳說能直接治愈所有的疾病。”


    “那這些傳說有真的嗎?”莉莉安娜急切地追問道。


    “不知道,我隻知道最出名的那一位聖女,有確切的記載,她自願放幹了自己的血,供垂死的教皇沐浴。但是所謂的神跡並沒有發生,教皇依然死了,而聖女甚至死在他的前麵。”克裏斯托夫的唇角勾起了殘酷的諷刺弧度,“當然,記載裏沒有提,所以也沒有人知道,聖女本人是真的自願,還是被自願的。”


    她就知道會這樣,莉莉安娜臉色蒼白,隻要持有光魔法的消息被走漏,瑞拉就會處在非常危險的境地。


    瑞拉那天情緒激動,一定是在集市上看到了很多平民過著不好的日子,莉莉安娜隻能祈禱瑞拉沒有一時熱血上頭,直接擺起攤來開始給大家治病。


    “你放心,現在已經不是教會當權的年代,”莉莉安娜覺得,克裏斯托夫大概是把她的差臉色理解為了害怕遭到迫害,“想要把你的力量據為己有的人,絕對比覺得你需要處決的人多——不過,當意識到無法擁有你的力量時,就會有人希望你消失,與其讓一個人得到,不如所有人迴到原點。”


    “包括你嗎?”莉莉安娜小心翼翼地問。


    “我不能標榜自己是個多麽高尚的人,但我擁有另一個目的,甚至說,是請求,這也是我要把剛剛那些事情分享給你的原因。”克裏斯托夫的手拂過那本厚厚的族譜,“人注定有朝一日會隨風而逝,但是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至少要看明白,和自己做對手的到底是什麽。哪怕是所謂的神,我也要知道他的名字,直視他的眼睛,而不是不明不白地消失於世界,成為流言的一部分。”


    “哪怕知道對方是神,哪怕是用鳥蛋去碰石頭,也要繼續嗎?”莉莉安娜小聲問。


    克裏斯托夫顯得很淡然:“賽爾斯如今的繁榮,源於每年騎士團在夏巡時處理海上暴起的各種魔獸、清剿它們的巢穴。如果放任不管,魔獸就會上岸,平民是無力抵抗那些東西的,必須把它們阻擋在海岸線之外。”


    “我們家族獲得今天所有的一切,並不出於任何特殊的原因,隻因為我們擁有和絕大部分生命相比壓倒性的力量,我們靠著這樣的力量立於眾生之上,然後出現更強大的力量使我們走向毀滅,這並不算不公平。”


    莉莉安娜看著克裏斯托夫深藍色的、如同風暴中的大海顏色的眼睛,突然迴憶起了從前世界裏的一句話,它並不太符合現在的場景,卻以戲劇的誇張口吻固執地鑽入她的腦海。


    這些殘暴的歡愉,終將以殘暴收場。


    “我會保護你的。”她突然說,這句話讓兩個人都愣了一下,莉莉安娜低下頭去,這才發現她的手還被克裏斯托夫握著,好像這才後知後覺他手心的溫度一樣,她把手給縮了迴去,結結巴巴地說道,“就——就是,如果我的魔法真的和那個海上的東西同源……也許我可以想辦法,解決你們的問題——至少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你也是這個意思,是、是吧?”


    沒有得到迴應,她更局促地解釋:“還有就是……呃,你救我那麽多次!是吧!我要是有能力,嗯——”


    “我都忘了上一次聽到別人對我說,要保護我,是什麽時候了。”莉莉安娜還在結巴,終於聽到克裏斯托夫用調侃的語氣接過話去,“感覺還不錯。”


    莉莉安娜偏過頭去,拒絕和克裏斯托夫對視,她鼓起了臉,覺得耳垂連著臉頰都微微發燙起來。


    兩個人又沉默下去,好像都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麽,在莉莉安娜都裝作自己對於沙發的編織套圖案發生了濃厚的興趣好一會兒後,才聽克裏斯托夫說道:“不過,既然一開始的約定裏沒有說你不能使用魔法,那你也算追上我了吧?”


    “啊?”莉莉安娜抬起頭了,反應了一秒鍾,才意識到男人在說之前那個“你要是追上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的事。


    這麽好的嗎?她大喜過望:“真的嗎?我之後可以向你提要求了?”


    其實本來是打算,隻要她能靠自己走出那片林子就讓她提要求的。克裏斯托夫看著莉莉安娜高興得兩眼冒光的臉,他本來還以為,默不作聲地把她丟在林子裏不迴應她的做法會讓她生氣,所以拿這個安撫她,沒想到歪打正著,居然讓她又用了一次魔法。


    可以理解為她在危急的時候更容易使用自己的魔法嗎?男人默默思考,但也不能為了驗證這一點就把她置於危險之中。


    現在她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了,但說來說去還是迴到,她的魔法哪裏來的?皇後那邊的血統完全不用考慮,但凡她祖上能挖出一點兒貴族血脈,當初也不會被折騰得那麽淒慘,難道說,皇室幾百年都還向所有人隱藏著所謂的“暗魔法”天賦血統?


    “你給我立個字據吧。”他還在想著,莉莉安娜已經高高興興扯了紙、墨水和羽毛筆擺在他麵前,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我不是那種會食言的人。”看她如此鄭重其事,克裏斯托夫被逗笑了,“你放心。”


    “不不,這不是放不放心的問題,我和你說,哪怕是血親兄弟也要把賬本當麵扯清楚才沒有矛盾。有個憑據,把各種注意事項約定好,以後才不會糾結‘當時是什麽樣什麽樣的’,反而有隔閡。”莉莉安娜認真地把羽毛筆蘸上水遞給克裏斯托夫。


    雙方確認內容,然後簽字,克裏斯托夫蓋上了自己的家族紋章,莉莉安娜看著自己的名字這邊空空蕩蕩,有點遺憾,要是自己也能不用報備就隨手就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紋章“啪”地蓋上去,多霸氣。


    “我還以為——”看她把那張紙像收寶貝一樣仔細折起來放信封裏,克裏斯托夫欲言又止。


    “什麽?”莉莉安娜好奇地看向他。


    “沒什麽。”他搖搖頭。他當初還以為他們兩個一起簽署的第一封鄭重其事的文件,會是他們的婚書。但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後悔自己的決定,他感覺他們的相處好像比之前更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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