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可以不學騎馬了?”在繼梅森管家、帕斯卡太太全部束手無策,信心滿滿的喬瑟夫也被氣得當場撂挑子之後,莉莉安娜開始想要逃避第二天的騎馬課程,她深刻懷疑整個侯爵府已經找不到人能來教她了。


    “小姐,騎馬狩獵是貴族間重要的交際方式,之後去學院應該也會有相關的活動。”梅根耐著性子鼓勵她,“我覺得小姐今天很有進步。”


    進步,是指今天抱了馬脖子不下十次嗎?莉莉安娜覺得她自己倒是沒什麽,她有點心疼那匹馬,眼見著這幾天被她的一驚一乍折騰得瘦了一圈,毛都不像剛見麵時那麽光滑了。


    第二天,盡管莉莉安娜的士氣十分萎靡,凱特依然以飽滿的熱情為她搭配了淡紫羅蘭色的長裙和同色帽子,還用白色的絲帶在帽子上紮了一個大蝴蝶結。


    梅根也沒有閑著,因為她前幾天的練習最後都以弄散頭發告終,梅根今天用了比平時多至少一倍的發卡來給她固定腦袋上的發髻,讓莉莉安娜覺得今天自己頭發散開的瞬間可以期待看到發射暴雨梨花針的效果。


    “啊?”等她磨磨蹭蹭走到草坪,卻看到那裏已經有人在等她了。她的栗色小馬駒今天沒有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銀白色的、仿佛散發著神聖光芒的駿馬。


    莉莉安娜還沒有試圖靠近,察覺到陌生氣息的馬兒就已經打了個響鼻,這讓她停下了腳步。這馬感覺距離獨角獸就差了頭上的一根角,要是看她不爽後蹄子給她一下,她就能謝幕去後台吃盒飯拿紅包了。


    “過來。”站在白馬身邊的福蘭特在她不再朝前走後對她說道。


    莉莉安娜沒有聽話,她站在原地試探地詢問已經穿戴整齊騎裝的福蘭特:“今天是您來教我嗎?”


    “是的。”福蘭特言簡意賅地迴答,“別擔心,諾克不會傷害你,過來。”


    “是這樣……”莉莉安娜謹慎地選擇著措辭,這幾天在院子裏看各種人進進出出,她確信了至少在侯爵夏巡返迴之前,福蘭特都是這個家乃至這整片領地的代理一把手,和一把手說話還是要講究一點語言的藝術的,“福蘭特少爺,我連我自己的蘇摩爾都還沒能騎好——”


    “如果你能騎好諾克,自然也能騎好自己的馬。”福蘭特打斷了她,他伸出戴深色手套的手捏了捏鼻梁,“我們節約時間,可以嗎?”


    這是沒有商量餘地的意思了,莉莉安娜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白馬,和它比起來,她的栗色小馬駒簡直就像個兒童玩具。


    在咽了一口唾沫之後,莉莉安娜開始試圖上馬,這一步她的完成度還行。但是在側身坐上馬背、雙腳踩上馬鐙之後她就開始慌張。


    “請,請您不要輕易鬆開韁繩——啊!”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利落翻身上馬坐到了她身後的福蘭特嚇了一跳。


    “你這個動作並不能起到保護自己的作用,反而非常危險,你沒有注意到在你做這個動作時雙腳都離開腳蹬了嗎?”在上馬瞬間就差點欣賞到莉莉安娜抱馬脖子表演的福蘭特一隻手輕拍諾克的側身安撫它的情緒。


    他的手橫在了莉莉安娜的腰間阻止她重複前幾天讓梅森先生束手無策、讓喬瑟夫暴跳如雷的行動。


    在確認莉莉安娜已經僵在那裏不會繼續嚐試抱馬脖子後,福蘭特把那隻手收了迴來,把手裏的韁繩遞給她:“拿好。記住,這才是能控製馬匹的工具。對於一匹受到驚嚇的成年馬匹來說,即使被摟緊了脖子,甩下你這個重量的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莉莉安娜的帽子因為剛剛的動作已經落到了草坪上,但福蘭特沒有要去撿的意思。在她拿好兩側的韁繩後,他戴著手套的雙手越過她的手臂拿住了更前端的韁繩,然後開始指揮諾克以緩慢的速度在樹蔭下行走。


    “讓它朝左走,好,然後向右轉。”在騎馬走了一小會兒之後,福蘭特逐漸把韁繩的控製權交給了莉莉安娜,但他的手依然保持著之前的位置,莉莉安娜則一邊聽著福蘭特在她耳邊發號施令一邊緊張地調整著自己拉扯兩側韁繩的力度。


    福蘭特的手就在她麵前,所以她不用專門去留意他是不是悄悄在背後鬆手了,這讓她的腦子稍微夠用了一點——但還是有讓她分心的事情:福蘭特的聲音太輕了,這讓她不得不靠過去一點好聽清楚他下一步的指示,他說話的氣息吹到她耳朵裏就像在撓癢癢一樣。


    “您能稍微說大聲一些嗎?這樣,呃,我們的頭也不用靠那麽近了。”在因為癢癢沒忍住縮了好幾下脖子之後,莉莉安娜終於忍不住提了意見。


    “如果我說話的聲音被諾克聽到了,它自己不用你控製都知道該怎麽做。”福蘭特拒絕了她的請求,說話間他的手在她腰間輕輕地扶了一下,“坐直,對,就像這樣。你首先要讓你的坐騎感受到你對它的信任,它就會迴報自己對你的信任,之後你就不會再擔心它把你從身上摔下來這種事,在建立了聯係之後,它就會保護你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如果我能和您用同樣的姿勢騎馬,我應該會學得比現在輕鬆。”莉莉安娜把對梅森先生和對喬瑟夫說過的話又對福蘭特說了一遍,“這種側騎的姿勢讓我覺得很不安全。”


    “哪怕是我這樣帶著你?”福蘭特低頭看身處他的兩臂之間的莉莉安娜,在這個姿勢下要保持完全不碰觸到她很難,女孩的發髻總會在她慌裏慌張地亂動時蹭到他的衣襟。


    “但您不會一直這樣帶著我的。”莉莉安娜聳聳肩,諾克這時候因為麵前有一個小水窪跳了一下,她差點又要向前撲了——這次有進步,她隻是鬆開韁繩抓住了福蘭特的手臂。


    “任何時候都不要鬆開韁繩。”福蘭特今天穿戴著一件深黑色的半長鬥篷,他看著女孩的手毫不客氣地把那上麵用銀線繡著的雪狼家徽給抓皺了。


    她就像還覺得不安全似的,在他說話的當口還在試圖加大力氣,當然在他看起來都屬於轉一下手腕就能掙脫開的程度,想了想,他又用安撫的口吻說道:“沒有朝前撲,有進步。”


    他們又維持著之前的速度慢慢地練習了一會兒,在莉莉安娜指揮著諾克在草坪上轉了好幾個大圈之後,諾克顯得有點不高興了。


    對於它來說,主人忙碌的這些天它一直都在馬廄裏眼巴巴地等待著,好不容易能夠出來卻是用這種一點都不暢快的速度單調的走圓圈。諾克朝著旁邊的密林長嘶了一聲,沒有主人的命令它不會貿然行動,但是它也會試圖表達一點兒自己的想法。


    “稍微加點速怎麽樣?”察覺到馬兒的尾巴甩動幅度變大,福蘭特權衡了一下,詢問莉莉安娜,“想去林子裏走動一下嗎?那裏麵的障礙比這裏多,你還可以熟悉一下尋常狩獵場景的顛簸程度。”


    “但是之前梅森先生說不能進入樹林。”莉莉安娜看了福蘭特一眼,“他強調說出於安全考慮隻能在草坪上騎馬。”


    “這句話是我說的,你單獨練習的時候的確不該進去。”福蘭特迴答道,“但現在我在這裏,你不用擔心被人襲擊的可能性。”


    “那就按您說的來吧,我沒有意見。”莉莉安娜歪歪腦袋,這個家裏現在是福蘭特說了算,他高興就好。


    在福蘭特的指導下,莉莉安娜謹慎地開始帶領諾克加速朝樹林的方向走,她比一開始要顯得遊刃有餘一些了,加速讓她有點緊張,但總體來說她還算做得不錯。


    在走進樹林的濃蔭之後,成就感讓她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她轉過身去想瞧自己騎馬走了多長一段路,忍不住說道:“哈!我沒有摔下來!”


    沒有陽光的直射,樹林裏的氣溫明顯比外麵低一些,但莉莉安娜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小路上橫斜出的樹枝和灌木叢,她不但沒有覺得冷,還覺得戴著手套的手指間在出汗。


    福蘭特此時其實基本上已經不再實際出力控製韁繩了,正當他覺得今天的練習已經頗見成效、準備在樹林邊緣再騎行一會兒就帶莉莉安娜迴去的時候,視野間一道雪白色的光芒一閃而過,諾克因為看到了獵物的身影瞬間激動得打起了響鼻。


    “不要放開手!”福蘭特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所以即使聽到了莉莉安娜的驚唿他也沒有立刻拉住諾克喝止它去追逐出現在視野裏的獵物,“拉緊韁繩,如果你不想跟上去,就把你的想法傳達給諾克!”


    “它——不——聽——我——的!”莉莉安娜的力氣對於諾克來說還是太小了,再加上之前一直在憋屈地轉悠,沒有被主人喝止的諾克快活地奔向了樹林的深處。


    莉莉安娜用盡了自己所有的控製力想讓自己不要因為恐懼放開韁繩,但當視野突然開闊、麵前突然出現了一片粼粼泛光的湖泊,感覺這匹馬即將帶著自己衝向水麵的她還是沒忍住尖叫了一聲:“它要帶著我們投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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