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珊和蔡國華來到肩帶廠大門口,就瞧見房東雇來搭建鐵皮房的兩位師傅正忙活著。他們剛在牆壁上打好膨脹螺絲,正準備安裝角鐵。


    此時,房東楊伯也在。陳亦珊和蔡國華走上前,陳亦珊先笑著跟楊伯打了招唿,蔡國華則迅速從口袋裏掏出煙,遞了一支給楊伯。接著,蔡國華朝正在作業的師傅走去,給每人遞上一支煙,滿臉笑容地說:“師傅們,先抽根煙歇會兒。”


    有個師傅接過煙,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是華子呢,他趕忙道謝,滿心歡喜。


    陳亦珊和楊伯閑聊幾句後,把楊伯拉到一旁。她剛想到一個問題,得和楊伯商量。


    陳亦珊說道:“楊伯,鐵皮房搭好後,裏麵得有個獨立廁所。不然半夜要是想上廁所可就麻煩了。”


    楊伯略一思索,覺得有道理,半夜廠房關了,小便還好說,大便就麻煩了,於是說道:“行,這事兒我來安排。”


    陳亦珊又說:“還有水電呢。”


    楊伯迴答:“那肯定得有啊。”


    “那謝謝楊伯啦。”陳亦珊滿臉笑意,眼中滿是欣喜,“那我們先進去了。”


    楊伯點點頭:“好。我交代完搭建廁所的事,也得走了。”


    陳亦珊和蔡國華走進天井,便看到韓大柱站在那兒。陳亦珊和韓大柱聊起工作,談了五六分鍾,陳亦珊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隨後,陳亦珊和蔡國華走進切帶子區域。他們看到廂房中隻有三個人在切帶子,張宇在最裏麵,靠近正在搭建鐵皮房那麵牆,背對著牆。


    看到陳亦珊二人走來,張宇露出笑容,打招唿道:“老板娘。”


    陳亦珊滿臉喜悅,說道:“張宇,外麵在搭建鐵皮房,以後你有宿舍住了。”


    “謝謝你,老板娘。”張宇很高興,昨晚他剛提的建議,老板娘今天就著手搭建了,感覺老板娘人真好。


    “這是我應該做的。”陳亦珊迴答。接著,她和張宇聊起了閑話,比如他們昨晚在公寓住得怎麽樣。


    就在陳亦珊和張宇說話時,蔡國華的手機突然響了,他對陳亦珊說:“我出去接個電話。”


    等蔡國華接完電話進來,陳亦珊也和張宇聊完了。蔡國華和陳亦珊一邊走出切帶子房,一邊說:“我有事得迴去一下,你是留在這兒,還是我送你迴公寓?”


    陳亦珊想了一下,說道:“送我迴公寓吧。”


    於是,陳亦珊和蔡國華走出肩帶廠,快步走到居委會門口停車的地方。上車後,陳亦珊問:“家裏是有什麽事嗎?”


    蔡國華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迴答:“不是什麽大事,家裏來客人了,需要我迴去一趟。”


    幾分鍾後,車在公寓門前路口停下,陳亦珊打開車門下車,朝車窗裏的蔡國華揮揮手,然後轉身走向公寓門口。


    “亦珊。”“亦珊姐。”突然傳來兩聲唿喊,陳亦珊仔細一看,發現公寓門口站著兩位老熟人——胖姐和溫曉紅。


    今年胖姐弄了個爆炸頭,臉色白皙,塗著淡淡的口紅,身穿前年那件大紅西裝外套,裏麵搭配粉色毛衣,下身是黑色長裙。


    溫曉紅紮著頭發,沒塗口紅,穿著一身灰色運動服,懷裏抱著小女兒。她現在的身材和胖姐差不多了,尤其是屁股,又圓又大。


    “胖姐,曉紅,新年好。”陳亦珊熱情地打招唿,又問:“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胖姐迴答:“我們剛來不久,我們走到公寓,收銀台的方芳說你不在。正想著要不要給你打電話,你就迴來了。”


    “走,樓上喝茶去。”陳亦珊領著她們走進公寓。


    上樓來到房間,在沙發上坐下後,陳亦珊拿起茶幾果盤裏的一顆糖果,遞給溫曉紅的小女兒,親切地說:“妹妹,阿姨給你一顆糖吃。”


    溫曉紅的小女兒伸手抓過糖果,緊緊握在手裏。看著她可愛的模樣,陳亦珊笑意更濃,對溫曉紅說:“你小女兒好可愛。對了,你大兒子呢?”


    溫曉紅迴答:“王京讓他爸帶出去玩了。”


    陳亦珊問:“曉紅,你今年沒迴娘家吧?你們什麽時候從惠來上來陳店的?”


    聽到這話,溫曉紅神色一暗,她已經三年沒迴娘家了。其實她無時無刻不想迴去,她很想念父母,可經濟條件不允許,他們連路費都湊不出來。她和王世強現在生活艱難,所以迴娘家這種事,她提都不敢提,拖家帶口的,來迴車費加上迴家的開銷,是一大筆錢呢。


    想到這兒,溫曉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迴答道:“沒迴娘家。我和世強今天上午來的。下午胖姐去我家,我們想著好久沒見你了,就一起來了。”


    這時,陳亦珊一邊動手泡茶,一邊問:“胖姐,你什麽時候迴廣東的?在家裏過得怎麽樣?”


    胖姐一臉疲憊,迴答說:“我昨晚到的。我在家裏的情況,真是一言難盡。”


    陳亦珊追問道:“怎麽說呢?”


    溫曉紅也問:“胖姐,是不是在家裏過得不開心?”


    胖姐看了陳亦珊和溫曉紅一眼,苦笑著說:“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了,跟你們說句心裏話,我和我老公的婚姻快走到頭了。我們一年才見一次麵,這次迴去我們都分房睡。平時他很少和我說話,就算說了,也是冷嘲熱諷的。”


    陳亦珊不解地問:“你們怎麽會這樣?”


    胖姐沉默了一會兒,道出了事情的緣由。胖姐常年在廣東打工,老公在老家照顧小孩和老人,平時幹些農活和零工,夫妻倆聚少離多,再好的感情也會逐漸變淡。平常她老公的生活狀況,胖姐一無所知。而對胖姐來說,獨自在廣東打工,忙碌時還好,可一到夜裏,孤獨感便如潮水般衝擊著她的內心,無論是情感還是生理上,對她都是一種煎熬、一種考驗。


    後麵發生的事,陳亦珊和溫曉紅都看在眼裏。胖姐最終還是陷入了情感的旋渦,選擇和王波同居。胖姐把這一切想得太簡單了,她原本以為這隻是在外麵的逢場作戲,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似的。她覺得這隻是為了尋求情感上的慰藉,滿足生理需求罷了,等迴到家,自己依然會是那個好妻子。


    畢竟在她心中,自己的初心從未改變。她出來打工本就是為了家庭,想讓家人過上好日子,讓孩子有書可讀。一直以來,她也確實是這樣努力的。在工作中,她兢兢業業,經常加班加點。平日裏,她對自己極為苛刻,舍不得吃好的,也不給自己買新衣服,每一分錢都省下來寄迴家裏。


    直到胖姐和王波的事傳迴家裏,被她老公知道,胖姐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雖然最後,她老公為了家庭的完整選擇了原諒她,可兩人的婚姻已然支離破碎。現在,平日裏她老公不是對她不理不睬,就是冷眼相對、冷言冷語。


    胖姐去年就和王波提出了分手,並搬迴宿舍去住,這事兒已經過去一整年了。可她老公還是沒有真正原諒她,依然對她不依不饒。


    這時,胖姐才真正意識到,人是不能犯錯的,尤其是出軌這種事,否則很難得到對方的原諒。說到最後,胖姐看著陳亦珊和溫曉紅,意味深長地說:“我就是個例子,是一麵鏡子,你們要吸取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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