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騎著自行車出了草尾善堂,到了路口就是東風三路跟陳貴路的交接處,同時也是溪北和溪南兩個自然村交接。以前溪北溪南還有一個統稱,叫草尾,中間的圓盤叫草尾圓盤。圓盤的一旁,平時停放著陳店開往惠來華清,甲東的大巴車,惠來和陸豐這兩個地方的打工人,要迴家都是來這裏搭車,時間久了他們習慣性的把這裏稱為草尾車站。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馬路,來到圓盤邊,就是平時停放大巴車的地方,陳亦珊看見一個中年大哥用一輛二十八寸的自行車駝著兩個籮筐,裝著滿滿的沙田桔在叫賣,便停了下來,問攤主說:“桔子怎麽賣的?”


    攤主堆著笑容說:“我的沙田桔皮薄多汁,很甜,一斤三毛,這位大姐你要來幾斤?”


    “有沒有便宜一點?”陳亦珊講著價,剝開一個試吃著,確實是很甜。


    攤主說:“多買一點兩毛五給你。”


    陳亦珊說:“那給我一個袋子。”


    攤主從車頭掛鉤裏扯下一個白色塑料袋遞給陳亦珊。挑選了一大會兒,陳亦珊才裝了大半袋,拿在手上掂了掂重量後,才遞給攤主稱重,並說:“你可要稱好哦。”


    攤主用秤鉤鉤住袋子耳朵,一手拿著秤鈕上的繩子,放上秤砣,把秤子提了起來,嘴裏笑著說:“你放心,我做生意最公道,從來不會少斤缺兩。三斤三兩,八毛二分五,算你八毛就好。”


    方貴平全程站在一旁觀看,直到陳亦珊要掏錢付款,他搶先把錢給付了。


    陳亦珊責怪他說:“我買水果幹嘛要你來付錢?”


    方貴平隻是傻笑著,騎上自行車準備過馬路,朝溪北南一路而去。陳亦珊隻好把桔子放進車籃,趕緊跟上。往下三四百米就是溪南菜市場,再往下一百米就到了影吧。


    來到影吧門口,停放好自行車,大廳裏依然爆滿,雖然本地人放假迴家過節,但外地的,無處可去都來看電影。方貴平看大廳裏沒位子,他進去包廂區看看,剛好一對年輕的情侶看完電影從包廂裏出來了,他開心的叫來陳亦珊說:“你先進去裏麵,把房間占著,你要看什麽片?我去選碟片。”


    陳亦珊本是想和他在大廳裏看看就好的,去包廂裏看,她很抗拒的,她又不是他什麽人,去包廂裏看算什麽呢?但看到他熱情高漲,拒絕的話一時說不出口。她還在糾結時,隻聽他說,不知道看什麽片是不是?那我幫你拿主意,說著他跑出去了。


    陳亦珊仔細打量了一個隔板房,大概麵積是六平方米,門邊擺放著一個床頭櫃,上麵放著十七個的電視機,床頭櫃中層是空的,剛好可以放一個vcd機。櫃頭旁放著兩個遙控器。


    地上是一張床墊,旁邊有一個垃圾桶,頭頂吊著一個小風扇,就沒有其他的了。


    現在冬天,進來這裏都覺得是悶熱,這房間裏沒有窗戶,空氣不流通,陳亦珊把小風扇開了起來。


    七八分鍾後,方貴平拿了三張碟片進來,陳亦珊都沒去留意他拿了什麽片,她的心有些亂。她就是覺得她和他不合適在這樣的環境下一起看電影。


    方貴平把房門關上了,拿起兩個遙控器,分別把電視機和vcd機的的電源鍵按了一下,出現畫麵後,把光驅彈了出來,準備把其中一個碟片放進去,還不忘問一聲陳亦珊說:“我們看《唐伯虎點秋香》好嗎?”


    “可以。”陳亦珊心思根本就沒在看電影上,不在乎看什麽片,這裏的氣氛讓她感到壓抑,不自在。


    反倒是方貴平表現如常,認真的看著周星馳演的《唐伯虎點秋香》,時而哈哈大笑。


    “貴平哥,吃桔子。”陳亦珊為了掩飾尷尬,把沙田桔放在兩人中間,她率先吃了起來。


    “好。”方貴平伸手拿了一個桔子,手剝著皮,眼睛直盯著電視機。


    方貴平也聽到了,他皺皺眉頭,把電視機聲音開到最大,以此來掩蓋隔壁房間播放的聲音。


    在大廳裏每台電視機配有一對耳麥,在房間裏就沒有,直接聽電視機裏聲音的。房間是隔三合板的,哪怕電視機聲音調得再小,哪怕是放個屁,隔壁的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正看著電影,隔壁傳來不和諧的聲音,聽說話之人,還是陳亦珊認識的,她感覺很尷尬,臉紅耳赤的。她二話不說,開口走了出去。


    方貴平追了出來。在門口,陳亦珊跨上自行車時,迴過頭,表非常嚴肅的看著他說:“我以後絕對不會跟你來影吧了,我要迴去了,你不要跟來,你自己去看吧。”


    在方貴平錯愕中,陳亦珊騎著自行車走了。方貴平不知道她為什麽要生這麽大的氣,難道僅僅是因為隔壁播放了不和諧的碟片?他在原地站了好幾分鍾,才低頭垂腦走進影吧。


    陳亦珊一邊騎著自行車,一邊想著剛才的事,心裏還是覺得尷尬,羞恥,她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有了方少傑,她就不能單獨和別的男人來這樣地方,如果遇到熟人,叫方少傑怎麽看自己,叫別人怎麽看自己。她剛才生氣離去,有一大半是生自己的氣,是她犯了原則性問題。


    想著想著,她已淚流滿麵,她把自行車停在路邊,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哭了一陣子陳亦珊心情好多了,她想方哥了,於是走進旁邊一個ip公共電話亭,撥打了方哥的手機號碼。


    電話接通後,傳來了熟悉又親切的聲音:“喂,你好,你是?”


    陳亦珊帶著哭腔說:“方哥,是我。”


    方少傑在電話裏關心的問:“你怎麽了?你哭了,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陳亦珊強顏歡笑說:“沒什麽事情,我是想你了,你現在在哪裏?方便說話嗎?”


    方少傑說:“我現在在外麵,方便,你說。”


    陳亦珊說:“你那天走得那麽急,你家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你這幾天有沒有想我?還有你什麽時候能來?”


    方少傑道歉說:“那天我是心急如焚,著急迴去,沒來得及跟你細說。當時家裏人給我打電話,說我老婆騎自行車去鎮上買東西,發生了車禍,被別人撞傷,當場暈迷不醒,被送往人民醫院。我當時聽說了,就火急火燎的要趕迴去。”


    陳亦珊關心的問:“現在嫂子怎麽樣了?”


    方少傑說:“她是和小轎車發生碰撞,造成了小腿骨骨折,胸腔肋骨斷了兩根,現在在醫院住院治療,我可能要在家裏照顧她兩三個月。”


    陳亦珊說,“傷得這麽嚴重啊?那你可要好好照顧她。你在家也要照顧好自己,我會想你的。”


    方少傑說:“你在廣東也要吃好穿暖,我們很快會見麵的,到時我可要看到一個白白胖胖的你,到時你可不要瘦了。我有交代方貴平替我照顧你,你有什麽事情可以請他幫忙。”


    “嗯,我會的,那沒事我掛電話了。”


    “好,拜拜。”


    陳亦珊掛掉電話後,愣了一會兒神,原來是方哥的妻子發生了車禍,還傷得那麽嚴重。她原以為過完年就能看到方哥了,這樣看來不可能,方少傑明年清明節能來就不錯了。


    好不容易心裏有了一個依靠,好不容易讓沒有談過戀愛的自己,有了愛的感覺,現在依然要忍受孤獨和相思。她不由又落下眼淚。


    陳亦珊沒有騎上車,而是推著走,慢慢走迴去。到了家裏,看了眼牆上掛鍾,是上午十點半,喝了一杯水,想看了一會書,暈暈沉沉看不進去,她躺到床上睡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陣敲門聲驚醒過來,陳亦珊下床,赤著腳,急匆匆去開門。見是胖姐站立在門外,滿臉笑容的看著她說:“敲了這麽久沒來開門,我以為你出去了呢?看你模樣,原來你在睡覺啊?房間裏是不是藏著別的男人?”


    “去你的。”陳亦珊笑罵,拉著她進來說:“怎麽說你一個人?王胖子呢?”


    進到客廳,讓胖姐在沙發上坐下,陳亦珊給她泡了一杯綠茶。她這才觀察著胖姐,隻見其紮著頭發,穿著裏粉色恤衣,外麵是黑色羽絨服,下身是一條寬鬆的藍色牛仔褲,腳下是一雙黑色跑鞋。胖姐平時上班都不化妝的,今天也化了一個淡妝,塗了口紅。


    胖姐坐下後開始吐槽王波說:“死胖子,和我吃完午飯就說要和朋友去釣魚,還要叫我陪他去。我那有耐心看他釣魚,我不去,他自個兒找他朋友去了,我就找你來了。”


    陳亦珊笑吟吟的看著她說:“上午你和王胖子玩得開心不?”


    胖姐不解的問:“這話怎麽說?”


    陳亦珊神秘一笑說:“影吧,包廂,黃片聲音還開那麽大,還有你的浪聲。”


    胖姐疑惑的說:“你怎麽知道?難道你在隔壁?你和誰去的?”


    陳亦珊眼睛閃躲著說:“我和一個朋友去看《唐伯虎點秋香》的電影片,我進去沒多久就走了。”


    好在胖姐沒注意到陳亦珊異樣的神情,她隻顧自己上午和王胖子所做的事情,給陳亦珊聽了去,羞澀難當,臊得慌,嘴裏抱怨說:“都怪死胖子,電視機聲音開那麽大,如果給別人聽了去,叫我如何做人?”


    陳亦珊說:“我去了十幾分鍾就走了,迴來睡覺,直到你的敲門聲把我驚醒。”


    看陳亦珊轉移了話題,胖姐神色才好點,看了牆上的掛鍾,說:“現在都下午一點半鍾了,你還沒吃過午飯吧?”


    陳亦珊摸摸肚子說:“沒吃,現在不餓,等一下餓了再出去外麵吃點。”


    胖姐說:“那我們出去逛逛怎麽樣?”


    陳亦珊說:“我想著去文光路郵政局給家裏匯點錢迴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胖姐拍了一下頭說:“你不說我都倒忘了,我兩個月沒給家裏匯錢了,前幾天想著等放假去給家裏匯一點,不想今天給忘了。”


    陳亦珊去了一下衛生間,出來後說:“那現在就我們就走吧,我們騎車去,都差不多要半個小時。”


    胖姐站了起來說:“你得先陪我迴宿舍取錢?”


    陳亦珊說:“沒問題。”


    陳亦珊迴房間拿錢後,兩人下樓去,自行車讓胖姐來騎。陳亦珊側身坐在後架上,環手抱住胖姐的腰。陳亦珊心想,胖姐根本沒有腰,隻有肥肉,還是摟住方哥的腰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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