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幾十年沒有開過,立刻細細碎碎的落下了一片塵土,飛揚著,我們下意識都揮了揮手,驅趕著蓋在鼻子上的灰。


    而我乍一抬眼,忽然就見鬼樓的正中央牆壁上,不知什麽時候,站著一個青麵獠牙的鬼,被我一看,正齜牙朝我笑,一個不防,我掩嘴低唿了一聲。


    “妹妹別叫,這隻是一幅畫而已。”


    就聽阿梅淡淡一語。


    我就著夜色,在仔細看去,發現牆壁上的鬼,果然是用筆畫出來的,畫的惟妙惟肖,加上光線也不是很足,在這樣的夜裏,還真是夠嚇人的。


    在看我們一行五個人,不管是陳曉娜還是阿梅,還是秦守容麒,都是自小身在玄門中的,而我勉強算是半路出家。


    定力上肯定是及不上他們的。


    “雕蟲小技,這鬼長生的人,看來也童心未泯呀!”秦守嘿嘿一笑,究竟地上還殘留著一隻畫筆,我隨手撿了起來,在那鬼畫上又添了幾筆。


    還別說,這廝挺有繪畫天賦的,好好一個鬼臉,被他隨便添幾筆,忽然就充滿了喜感,像個小醜。


    “這樣才好嘛。”


    也趁著這個空檔,我們微微打量了一眼鬼樓內樣子。


    跟許多年前的老房子似的,滿是厚厚的塵土,地上橫七豎八的還落了很多,破碎的木頭,像是當年封鎖的時候,人們走的太突然,把原有的布置給弄亂了似的。


    倒在地上的椅子,都未來得及扶起。


    就匆匆忙忙的上了鎖。


    永遠的將這個地方,與世隔絕。


    至於房子的布局,就更老式了,一進門,就是一個小廳,正對著一麵牆,兩邊是一條細細長長的走廊,走廊不寬,在現在看來,甚至是狹窄的。


    一扇扇或開或關的門,都落滿了厚厚的土。


    而樓梯,分別左右都有。


    “走哪邊?”


    陳曉娜目測了一下,問。


    雖說走哪邊都差不多,但既然集體行動,總要問問夥伴的意見。


    容麒沒說話。


    秦守笑嘻嘻的道:“男左女右,咱們女的多,就右邊吧。”


    “右,吉。”


    這個時候,阿梅又在鼓搗她的銅錢了,好在這二人的意見,倒是統一。


    “那就右邊。”


    說著,我們開始往右邊走,因為那走廊太狹窄了,也就三個人並排的寬度,而我們是五個人。


    陳曉娜跟秦守走前麵。


    阿梅落中。


    我跟容麒則走在最後。


    大概這樓實在太久沒有人氣了,我們乍一進來,空氣感覺都格外的陰森,周圍靜悄悄的,唯有我們腳下,踢踏踢踏的上樓聲。


    聽著聽著,竟發現這聲音好似有節奏似的。


    一下一下的。


    而莫名的,我似乎並不喜歡這個節奏,於是在上樓的過程中,我故意快走了一步,加重了步伐,想要破壞眾人上樓時的那種詭異的節奏感。


    可正當我自以為,這個節奏感終於被我破壞掉的時候。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種感覺,就像你在修一台老式的收音機,沙沙的響著,就在你以為,即將要修好的時候,那原本沙沙的老收音機。


    居然連沙沙的聲音都沒有了。


    一片寂靜。


    是的。


    我們跟在眾人的身後,剛才還在我耳邊,踢踢踏踏的眾人上樓聲,居然忽然的就在我耳邊掐斷了。


    靜悄悄的。


    陰森森的。


    仿佛我身邊的夥伴,一下就都消失了似的。


    短暫的驚愣後,我慌忙一抬頭,不絕微微抽了口涼氣,眼花了嗎?我們明明剛才在上樓,怎麽我眼前又出現了那條長長窄窄的走廊。


    好像剛進來那會兒似的。


    不同的是,剛才進來的時候,我身邊有容麒,有陳曉娜秦守他們,所以沒覺的什麽。


    但此刻,我卻是一個人站在走廊上,前方黑漆漆靜悄悄的。


    怎麽這樣?


    好像夢遊的人,突然醒轉。


    “踢踏踢踏……”


    我還沒來得及感到驚慌,剛才那個熟悉的上樓聲又傳來,是容麒他們在上樓,可為什麽,他們上樓了。


    但我卻還在樓下的走廊。


    這感覺像是自己被拋下了一下。


    “容……”


    不管怎麽樣,我正打算追上去。


    可這個時候,我突然感到身後一隻冰涼的手,死死的扣住了我的肩膀。


    我頭也沒迴,反身一個迅捷的刀手就打了過去,不管是誰,坐以待斃已經不是我的風格了。


    放倒一個算一個。


    誰知我的手,迅速就被那隻冰涼的手掌,死死的鉗製住了。


    “哎呀,妹妹,反應到挺快的,不過你打錯人了?”


    我一抬頭,詫異的微微變了臉色,因為站在我眼前,不是別人,居然是剛才還走在我前麵的通玄女,阿梅。


    雖然我剛才跟這個阿梅認識,但她這種人,有自己獨有的風格。


    所以一眼我就知道,她絕不是被什麽東西假扮的,應該是阿梅本人。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你也被丟下了?”


    我愕然一語。


    阿梅歎了口氣,齊齊的劉海下,顯得幾分嬌憨可愛,不過一雙目光,卻清清冷冷,道:“我們不是被拋下了,你剛才聽到的聲音,是幻覺,如果你追上去,那才叫萬劫不複,我隻是拉你一把而已。”


    說著,阿梅放開了我的手。


    繼續道:“咱們是著了道了,這鬼樓已經被鬼長生那幫子家夥,給做了手腳,嗯,不過想想也對,他們不做手腳,我反而還疑惑呢。”


    看著阿梅的樣子,似乎不急。


    我問:“我們著的是什麽道?”


    “迴迴陣,知道嗎?”


    阿梅問我。


    我似懂非懂的搖了搖頭,“迴迴陣,聽著像是打仗時候的行軍布陣?”


    阿梅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笑著問:“真奇怪,你到底是不是那個陰官蘇家的後人?蘇家的人,不會連這些淺薄的東西都不知道吧?”


    阿梅雖是在質問。


    但話裏話外,並沒有輕視的意思。


    有一種人,天生就帶著某種魅力吧。


    我慚愧一笑:“我的確是陰官蘇家的後人,不過實在慚愧,我資質太差,入不得長輩們的眼,所以入道的晚,要是慧兒在的話,肯定比我厲害的多了。”


    “蘇慧兒?”


    阿梅竟是饒有興趣的說出了蘇慧兒的名字,可見,蘇家在玄門並非默默無聞。


    不過當時的我,還並不是很了解我自己的家鄉。


    等以後,我就會知道,何止不是默默無聞,而是如雷貫耳。


    “還是先說說那個迴迴陣吧。”


    阿梅點頭:“你猜的不錯,迴迴陣開始的時候,的確出自兵法,後來不知道被那一代玄門奇葩高人,給歸入了道法,就是我們眼前迴迴陣,很多人,進入了迴迴陣,開始的時候並不知,但是漸漸的就會入了迷。”


    “你剛才似乎發現了迴迴陣的迷,想要破除,可惜你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最後,阿梅這樣說了一句。


    我恍然大悟。


    就是踢踢踏踏的節奏,其實我們上樓的時候,男女力道不同,走出的步子,肯定也是雜亂無章的。


    但是因為迴迴陣。


    那樣雜亂無章的聲音,聽在耳朵裏,也是有節奏感的,而隻要一聽到那個節奏,你就入迷了。


    迴迴陣,字麵意思,就是來來迴迴的意思嗎?


    “那我們到底是上樓,還是沒上樓?”


    阿梅攤了攤手:“這誰知道,我一發現的時候,匆忙間,隻能扣住了你的肩膀,別人我就扣不住了,不過你老公是風水師,這種陣法應該困不住他,估計很快就會找來了。”


    說完。


    幾乎是習慣性的,拋了拋手裏的銅錢。


    嘴裏也是習慣性的說:“兇。”


    不過她說兇的時候,神色一點都不緊張。


    我看著她。


    阿梅抬眸一笑。露出半顆小虎牙:“都進鬼樓了,不兇才怪,小兇啦,咱們見招拆招就是了……”


    這話還沒說完。


    靜悄悄的鬼樓裏,忽然傳來一個絲絲的聲音。


    “什麽?”


    “好像是……”


    “嘶……”


    危機,毫無預兆的從我們頭頂,突然降臨,也虧得我跟阿梅躲閃的及時,因為幾乎就在我們躲開的瞬間。


    一條足有成人手臂粗細的碧色毒蛇,猛然就屋頂竄了下來。


    張開血盆大口,和恐怖的毒牙。


    “是那個禦靈的,妹妹,點香。”


    阿梅一聲低喝,唰的一下就從她的繡花小皮靴裏,抽出了一把鋒利的短刀。


    而我則第一時間,掏出剛才秦守給的香,點燃,當這香的氣味,一傳開的時候,我清楚的看到,一隻紅色的小瓢蟲,從我的眼前飛過。


    它似乎很忌憚我手裏的香。


    我認識這個紅色的小蟲子,可不就是那個咬了老李頭,令他發狂殺人的蟲子。


    同時我也暗鬆了口氣。


    我跟阿梅不管誰給這小蟲子咬一口,今天都兇多吉少。


    在看那條碧色的毒蛇,正盤踞在走廊的頂部,扁圓三角形,歹毒的蛇頭,居然還人性化的歪著。


    似乎在懊惱,為什麽沒一下要了我們的命。


    “畜生,剛下來,就讓你嚐嚐姑奶奶刀子的滋味。”


    阿梅冷聲一笑。


    不知道這毒蛇是忌憚了阿梅,還是我手裏的香,居然絲絲的吐了社蛇頭,跑了。


    “現在我們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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