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輕落,隨風飄舞,緩緩地降在宛若以黑發編成的毯子上。


    風長陵與豔霜身披白色長袍,彼此頭頂著頭,一塊兒躺在李花樹下,雖不是並肩相擁,視線卻異常的接近,而這般共同望向同一片天空的感覺,更是別有一番風情。


    白而柔軟的李花一朵又一朵地落下,時而停駐肩頭,時而落在臉頰或身側,像綿密的白雪那般灑上兩人的身子,在一片紅花碧綠的庭園中,劃開一地的霜白色調煞是醉人。


    豔霜伸出纖瘦手臂高舉過頭,摸索著風長陵的唇和鼻梁,感受著曾與他親密相貼擁吻的臉部曲線,仿佛要將風長陵的每一條輪廓都牢牢地烙印在腦海裏。


    風長陵心滿意足地以手覆住豔霜的手背,按著他的纖長五指壓上自己的臉頰,眷戀不舍地與他五指交疊,一再磨蹭。


    「長陵,你愛我嗎?」雖然是知道答案的問句,豔霜卻依然開口探問,即使風長陵早已用行動證明,在他身下烙下愛痕。


    「愛。」風長陵肯定地應聲。


    這是無庸置疑的答複,早在初會之際,他就為豔霜吸引,當時雖覺不可思議,可在這連日的相處之後,倒也習慣自己這般異常的心境,而豔霜的笑、豔霜的舞、豔霜的美,更像個漩渦般將他牢牢地卷住,讓他的心再也脫離不了。


    「為什麽?」仿佛依舊對這份心情抱持著懷疑,豔霜追問著原因和理由。


    因為,他不覺得自己除了臉蛋之外,有什麽值得風長陵如此付出,風長陵應該像一般人一樣,要他卻不愛他。


    「你為什麽喜歡我?為什麽愛我?我們才相處沒多久,我也從沒給過你好臉色看,而且我是邵王的人啊。」


    一旦碰觸,便是死路一條,與他在一起就沒有未來,為何風長陵明知這一點,還甘願為他付出生命,隻為了證明一個虛幻又不切實際的情感,甚至是隻在詩詞中出現的愛語?


    對於這一點,他想不通也弄不懂,因為他早就視愛為無用之物。


    閉上眼睛,豔霜迴想著過往……


    他曾是被父母賣進戲班、在那裏學唱學舞的孩子,當時他就讓師父占了身子,而後登台又吸引住富商的目光,在買走自己的商人玩膩了之後,便將他送給當地官員……就這樣任人接二連三的糟蹋、轉送,最後獻入宮中,成了邵王身邊的愛妃。


    這些經曆讓他看清現實,沒有權勢便沒有自由,所以他極盡所能誘惑全天下最有地位的邵王,讓自己保有一份尊嚴。


    如今,他雖是男兒身,卻是高高在上,集邵王寵愛於一身的王妃,不再是隨人玩弄的舞伶。


    隻消一笑,他就能讓邵王奉上大筆金銀華服,日子從此不再煩憂,也不再受人輕視,更沒有人敢動他分毫,隻不過……


    也同樣沒了自由。


    多可笑啊!他為了自由和尊嚴入了宮、誘惑了邵王,可卻也在同時失去了自由,至於尊嚴,在他下定決心以男兒身成為邵王的愛妃之時,恐怕就已失去了吧。


    「我不知道。」風長陵的答案總是幹脆而令人意外,他閉眼、複張眼,迴想著初會豔霜的時刻,那輕靈曼妙的舞蹈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豔霜的美貌更令他無法喘息,要說他的心早在那一刻就陷落,他也不會否認,隻是……


    倘若他隻是為了豔霜的美貌,那應該不是愛,而是欲,可是他對豔霜有愛,卻可以無欲。


    今天若非豔霜主動示愛,或許他會甘願壓抑自己一生,連碰都不碰豔霜。


    若想問他原因……


    那隻能說,豔霜被侍衛欺淩的那一景,令他心生不舍,甚至想挺身保護。


    就因為這份心意促使,所以他不願輕易地擁抱豔霜,因為他纖瘦的模樣,總像是隨風飄揚的花朵一握便碎。


    想護著他,想看豔霜幸福,那是他的希冀,可偏偏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之後,他發現豔霜在這兒根本就不快樂,他的心因此陷得更深。


    若是可以,他多希望能用自己的雙手,帶給豔霜真正想要的一切。


    「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隻要你能露出真心的笑,能夠獲得真正的幸福,那麽我可以死而無憾。」像在自言自語一般,風長陵吐出了淡淡的迴應。


    「那恐怕你得一輩子遺憾,而且還要抱著這份遺憾進棺材了。」


    雖是對著風長陵說的,但豔霜帶笑的語氣卻更像在自嘲,因為他一輩子都不可能獲得真正的幸福。


    他出不了宮,脫離不了邵王的掌握,更無法逃避讓男人視為玩物的命運。


    「也說不定啊!」不知是在說給誰聽,風長陵突然吐出這麽一句意味深遠的迴應。


    「我有個喜歡的姑娘,我記得她叫翠華……」


    跳過無奈的現實,豔霜首次提起自己的往事,他將封在心底多年的記憶翻了出來,對風長陵娓娓道出,「她住在村外李花樹下的小草屋裏,我們常在一塊玩,我還說過將來要娶她呢!」


    或許是為了這段迴憶,所以他特別喜歡玉瑄宮裏的這個地方吧,有著和他兒時記憶相仿的景色,那段他還自由自在、有著無限夢想的幸福歲月。


    「你想迴去嗎?」風長陵看著天空,雖說是聽著豔霜在訴說喜歡的姑娘,可他卻沒什麽嫉妒的感覺,也許是因為隻要豔霜能幸福,他什麽都可以不要,所以連嫉妒的意願也失去了。


    「不想。」豔霜迴答得毫不猶豫。


    「迴去做什麽?讓故鄉的人知道小七被父母賣進戲班後,成了男人們的玩物?」他吐出沉重的歎息,看著飄落的李花續道:「況且翠華肯定是嫁人了,而我……不僅早就不愛她,甚至連她長得是什麽樣子都忘了。」


    風長陵靜默了會,因為那個「小七」讓他泛開了些許的笑意。


    多可愛的名啊,不知道豔霜從前是什麽模樣?雖然他想知道,不過豔霜大概不會對他說吧。


    「那現在呢?你想做什麽、想要什麽?」思緒一轉,風長陵決定換個話題。


    若是豔霜肯說出心願的話,風長陵倒樂意為他實現。


    不當小七也好,不喜歡豔霜這身分也罷,隻要豔霜想得到,他可以拚了命為豔霜爭取。


    豔霜沒立刻迴答風長陵的問題,他順手撿起地上的小石頭,再度往樹枝上扔去,將剛在樹上停歇的鳥兒給嚇走。


    「想趕走玉瑄宮裏所有的鳥。」讓他們代替自己離開這個牢籠,自由自在的徜徉於天地之間。


    「能夠的話,是你想離開吧?」風長陵不會傻到真的信了豔霜的話就這麽開始趕鳥,他僅是望著剛飄過眼前的浮雲,吐出了這麽一句問話。


    因為,豔霜曾說過,他並不想留在這裏,更不是心甘情願成為王上的玩物,他的最大心願,該是宛如鳥兒那般自由來去吧。


    「不。」豔霜搖了搖頭。


    「出去不會比待在這好,我是自願進宮的。」自願成為邵王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妃。


    「為什麽?在外邊生活,雖不比這邊舒適,可卻有自由啊!」風長陵還以為豔霜會喜歡這個提議。


    「你是我記得名字的第十七個男人,隻是前十六個……沒一個愛我。」


    一個令人心酸的數字,足以表明豔霜在外頭的生活與命運,沒有權勢和靠山的他,隻能任人欺淩。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替你中斷這個記憶。」風長陵喃喃說道:「我知道,你生得美,一定有很多人想欺負你,而我雖然什麽也不會,倒有一身功夫,我願意保護你,然後找個可以清靜生活的地方,讓你自由跳舞、自由的奔跑,然後快樂的笑。」這是什麽也沒有的他,唯一能夠掏出來的真心。


    「你?」挑高音調的問句和李花樹下揚起的狂笑,說明了風長陵的無知。


    「若是你認為自己能夠帶我離開玉瑄宮,那你就錯了!」


    後宮之外是錯綜複雜的迷宮和高聳的城牆,除了那些早就記熟路徑的瞎太監、盲宮女之外,少有人分得清方向,更別提迷宮之外還有重兵把守。


    老實說,邵王守著他後宮的美人,遠比保家衛國還認真。


    「我知道你愛我這就夠了,別再為我做這些傻事。」明白風長陵的真心之後,豔霜沒了捉弄人的心思,自然也不想再刁難他,給他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或無法達成的使命。


    「況且,就算逃出去了,你也擋不了邵王派出的追兵,若是到時我讓人抓了迴來,下場恐怕不是你願意見到的。」


    「是這樣嗎……」風長陵幽幽吐出應答,雖然不再堅持為豔霜爭一口氣,可話中的語氣聽來,倒不像是準備放棄。


    畢竟方法是人想的,邵王既然可以將人鎖在玉瑄宮,那就有方法可以反其道而行,將豔霜給帶出去。


    「我沒打算出去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成天擔心王上派出來的人找到我。」這一點,在豔霜入宮時早有覺悟。


    不過外頭的事物,還是有令他難以忘懷的。


    「一壺青竹整十文,一隻燒雞整十文,手拿十文上街溜,寧買好酒不買肉……」


    一邊哼唱著流傳在民間的小調,豔霜一邊閉上眼睛,輕聲笑道:「你要真有心,就幫我弄壺青竹進宮吧。」


    有心不一定使得上力,這大概就是風長陵此刻的心情寫照。


    當他一踏出玉瑄宮的大門,才察覺到要出宮的話,確實如豔霜所說的,難如登天。


    因為一出了宮門口,映入眼簾的既非青綠庭園,也非樓宇屋舍,而是一道又一道式樣相同的長廊組成的迷宮,其中還夾雜著許多岔路,讓人很難分清楚到底哪邊才是正確的出路。


    迴想起他初入後宮時,他們這群侍衛都被蒙上了眼睛,為的大概是不讓他們記清迷宮的路徑,也因此他現在根本想不起來自己該往哪邊走。


    而且最糟的是,就算老天爺賜給他好運,讓他尋到出宮的路,能不能循原路迴來還很難說。


    雖然他想從後宮裏的太監、宮女下手,找個能幫忙的人,可他們一聽見他要問的是出宮的路,個個避他唯恐不及,一直到他找著了跟在王上身邊的人,也就是當日帶侍衛們進玉瑄宮的老太監李福,才總算得到了不一樣的響應。


    這個老太監非但沒立刻轉身逃走,反倒抬眼挑眉,以疑惑的眼神打量著風長陵,質問道:「你是王妃的護衛,應該跟在王妃身邊,沒事你出宮做什麽?」


    「你也知道的,王上與王妃正在歡愛燕好,我站在一旁恐怕會掃了王上的興致,所以才想出宮弄點酒喝。」


    「原來如此。」聽見這樣合情合理的解釋,老太監才稍稍放下了戒心,「不過……什麽美酒宮裏沒有?你要什麽跟宮女們說一聲就行了,何必勞動自己?」


    「但我想喝的不是宮裏的珍貴佳釀,隻是普通的青竹。」


    這種唯獨在民間酒樓才有賣的普通貨色,根本不可能被送進宮,所以就算他想喝,也沒人找得著。


    「這樣啊……」李福看看風長陵,然後才低聲道:「這麽吧,下迴我給你帶些來,不過私帶宮外的東西進來是犯了宮規的,所以你可別四處聲張,更不許讓旁人知道,懂吧?」


    「是,我明白,多謝了。」風長陵連連應聲,一想到可以為豔霜帶來令他高興的東西,他心裏忍不住開始期盼起豔霜臉上絕美的歡笑模樣。


    不過,或許是因為宮裏向來守備森嚴,因此裏麵的人事物想出去絕不容易,而外頭的東西想帶進來也就更加困難,所以當風長陵拿到青竹時,已經是半個多月後的事。


    「好香啊,不知道豔霜會不會高興?」風長陵聞著自瓶口邊緣不時散發的酒香,小心翼翼地將它藏入皮袋中,然後一臉欣喜地往豔霜的房間走去,打算給他個驚喜。


    不過,在他踏進房裏一見到豔霜時,豔霜的反應卻不若他想象的一般。


    身著華服的美人正在床邊來迴踱步,一看到風長陵的身影出現,二話不說就上前給了他一個巴掌。


    「你到哪裏去了?」豔霜的臉上滿是怒氣,他眉頭緊皺,對著風長陵發火,「我起來之後喊了半天,就是沒聽你應聲,你不是我的護衛嗎?誰準你離開我身邊的?」


    在確定了風長陵對自己的感情之後,豔霜對這個護衛少了捉弄、找麻煩的心思,卻多了點獨占欲,他不再拒絕風長陵的接近,反而喜歡上有人伴在身邊的溫暖感覺,所以當他睜開眼睛,卻找不到理應隨侍身側的人,自然不高興的發起脾氣來。


    「我……」風長陵愣了一下,才想到自己為了給豔霜驚喜,並沒事先向他說明,引來責怪也是應該,所以隻是輕應了一聲道:「對不起,我去拿要給你的禮物,所以來遲了。」


    與豔霜彼此示愛後,他發現自己隻要一不在豔霜身邊,豔霜便很容易生氣,對於他跟前跟後的舉動也不再排斥刁難,所以他漸漸明白,豔霜之所以表現出任性的樣子,隻是因為不想獨自一人迴頭品嚐寂寞。


    「我不需要禮物!」豔霜白了風長陵一眼,給了他無情的響應,甚至隨手一甩,推倒了木架上的陶製擺飾,讓精致的釉彩飾品落在地上應聲碎裂。


    「我在玉瑄宮裏要什麽有什麽,不需要你那不值錢的禮物!」


    怎麽說他都是邵王的愛妃,飾品、華服什麽的,他哪樣要不到?可比起這些有形的東西,他更想要的是風長陵伴在身旁的感覺,這道理風長陵難道不懂嗎?


    「豔霜!」由於豔霜不喜歡與人來往,總是將服侍他的太監、宮女們揮退,倘若他不叫喚,下人們是不會主動進房收拾一地的碎片,因此風長陵連忙將豔霜拉開,免得碎片傷著了他。


    拉著豔霜來到一旁坐下後,風長陵才牽起豔霜的手仔細檢查著。「傷著哪邊沒有?」


    雖然豔霜總是給他無情的響應,但是風長陵知道,豔霜的心裏有那麽塊化不開的冰,也許是過去的經曆讓他變了性子,可事實上,他相信,豔霜該是柔情而念舊的,否則那一日,他又怎麽會哼出那樣隨性的民間小調呢?


    「用不著你費心,你忙你的去吧!」豔霜將手抽了迴來,瞪著風長陵的眼神明顯地表現出他的心情,他現在火大到隻差沒再賞風長陵一個耳光。


    「我忙完了。」風長陵搖搖頭,對於豔霜的火氣並不以為意。


    大概是因為見識過邵王的暴虐,所以豔霜這樣使性子,在他看來隻是種依賴的反應,倒沒什麽真心的憎恨。


    「我拿了青竹來給你。」風長陵拍拍身邊的皮袋,悄聲說道。


    「青竹?」


    一聽見這個熟悉的詞,豔霜充滿怒意的眸光瞬間軟化,換成了驚喜和訝異。「你為我找到了青竹?」


    他知道宮外的東西要進來是多麽不容易的事,所以為了青竹,風長陵肯定是費了不少心思,不過最教他感動的,卻不是風長陵私運禁品進宮所花的勞力,而是那份將他放在心裏的溫情。


    「你記得我喜歡青竹?」豔霜跪在繡床上,伸手一抱,將風長陵的腦袋摟進胸前,還大方地在他的前額烙下幾個吻。


    「我隻提了一次,你居然就這麽記著,你果然是愛我的!」


    「我是愛你啊。」風長陵撫著前額,摸了摸豔霜的臉龐,笑應道:「你說過的話,我都會記得的。」


    就連豔霜的歌、豔霜的舞,那一舉手一投足,自初遇之始至今曆曆在目,從未忘懷。


    「我相信你……」感動之餘,


    一句信任脫口而出,推翻了豔霜之前的說詞。


    「你比我自己還能信任哪,長陵!」他吻著風長陵的唇算是獎賞。


    「你高興嗎?」風長陵舔了舔嘴唇,溫熱的感覺不帶引誘,卻有股柔情,讓他歡欣而笑。


    為豔霜費心思,他並不覺得苦,尤其在看見豔霜快樂的模樣後,他更加確信這些都是值得的。


    「當然!倘若不高興,我會給你好臉色看嗎?」如果還在生氣,他不賞風長陵幾巴掌才是怪事。


    「既然你都這麽為我費心了,我還欺負你的話就有些說不過去,所以……我決定給你些賞賜!」豔霜半眯起眼睛,貼近風長陵耳邊悄聲說道:「我特別準許你當我的情人好了。」不隻是允許風長陵愛他,而是與他以情人相稱。


    風長陵沒想到隻是一壺青竹,卻能換來豔霜如此的熱情,心裏霎時泛起波濤。


    大著膽子捧住豔霜的臉龐,風長陵主動往那柔嫩的唇上吻了又吻,仿佛在確認著豔霜的心意一般。


    而豔霜也沒排斥,他難得乖順的任風長陵親吻,還探出舌尖輕舔風長陵的唇瓣表示響應。


    風長陵摸索著豔霜的臉頰,甚至輕觸他的柔細發絲,那軟如錦緞、細如絲線的黑發自他手間穿越而過,帶來一陣陣滑嫩酥麻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想伸手輕扯,「你的頭發真漂亮。」風長陵勾起一絡長發,放到唇邊吻了吻,「好滑啊。」


    「我漂亮的不隻有頭發,滑嫩的地方亦然,這點……你不是也很清楚嗎?」豔霜輕輕笑了起來,卻少了引誘邵王時的嫵媚,可不知為何,這樣的笑容反倒讓他看起來更加清新豔麗。


    或許這其中的差別,在於這次他是真心想與風長陵溫存吧。


    「你全身上下都很滑嫩。」風長陵摸了摸豔霜的頸子,順著曲線滑到他的手臂上,然後勾起了他的手,放近唇邊輕舔著他的指尖。


    他喜歡不帶誘惑的豔霜,盡管那樣的他少了魅惑的感覺,但是表露出來的感情,卻遠比刻意的矯揉造作來得真實,也更令他心動。


    「想再嚐嚐嗎?」豔霜將手指探入風長陵口中,滑過他的齒列,又觸上舌頭表麵,勾引之意不言而表。


    「我以為你會想先嚐嚐青竹的味道。」


    聽豔霜的語氣,仿佛那是很久遠的過去,而且極為懷念,所以他剛才還在想是否該順手取來兩個杯子的。


    但從豔霜的迴答聽來,風長陵忍不住會猜想,他在豔霜心裏的地位,是不是已經超過了青竹帶給豔霜的懷舊感?倘若事情屬實,那他可要歡笑慶祝自己往豔霜的心再邁進了一步。


    「比起青竹,我更想嚐嚐你的味道!」說出口的迴答證實了風長陵的推測。


    「你看起來比青竹美味多了……」話語未畢,豔霜使勁將風長陵推倒在繡床上,沒等他反應過來便就著他的唇瓣吻了上去,甚至將舌頭鑽進情人口中,卷著風長陵與自己糾纏。


    風長陵沒想到豔霜會如此主動,不過既然豔霜都已經曲身爬上來,他自然樂得將青竹放到一邊。


    「你倒是比任何珍饈都來得吸引入。」風長陵咧開笑容,將十指采入豔霜的衣領,纏上他的背部,任指尖在豔霜光滑無瑕的背上遊走著,勾來豔霜的歎息。


    「那你就好好品嚐,別浪費了美味……」豔霜一邊喘息,一邊在風長陵耳邊吐出熱氣,想讓情人也勾起和自己身上同樣的熱潮。


    「抱我,長陵,我要你寵我、疼我,因為我知道你愛我,而我也喜歡上你了。」


    雖然感情不若風長陵那樣濃烈,但豔霜很清楚自己的感覺,似乎已經少不了風長陵這個情人了。


    「豔霜……」風長陵采出舌尖,往豔霜的唇上輕輕啃咬起來,因為他明白,要從高傲又脾性怱冷怱熱的豔霜口中聽得這樣的真情示愛,那可是難如登天,不把握機會才是個傻子!


    「別光是叫我的名字。」豔霜輕笑著翻身,拉著風長陵壓在自己身上,還主動解了衣衫,接著便將雙腿環上情人的腰。


    「嘴巴在這種時候,可不是用來說話的啊!」對著風長陵露出一抹豔麗的笑容之後,他半眯起眼睛,貼近風長陵的耳邊,開口發出誘人的低吟。


    風長陵依言吻上豔霜的唇,十指不停地滑過豔霜嫩如幼兒的肌膚,溫潤如玉的感覺令他忍不住輕啄淺嚐,在那屬於他的美麗禁地中烙下點點斑斑的愛痕。


    火熱的氣息交錯穿梭在兩人之間,就連空氣都顯得灼燙不已,風長陵任由自己的欲望貫穿豔霜,在那纖細的軀體內來迴進出,滿足著豔霜的要求,也傾瀉著隻能在邵王不在時,才能夠對豔霜全數吐露的渴望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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