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懿雲匆匆趕迴老家,一進家門,錢媽便從石凳上站起來,揮舞雙手喊道:“美女寶寶來了,我想寶寶了。”錢懿雲跑過去摟住錢媽。


    錢媽身上的異味撲麵而來,亂蓬蓬的長發上粘了許多草屑,黑乎乎的臉龐上,布滿了汗珠,錢懿雲不忍直視,她靜靜的撫摸著媽媽,心裏難受無比。


    錢懿雲安撫好錢媽,去看錢奶,隻見錢奶靜靜的躺在床上,錢爸、錢祖輝、錢祖華坐在炕沿上,錢爺坐在椅子上吸著大煙袋,祖輝媳婦和兩個兒子站在門邊。


    錢爸看了看錢懿雲說:“你奶已經幾天不吃不喝了,隻是躺在床上,吊著一口氣而已,看樣子,就這兩天的事了。”錢懿雲衝爸點了點頭。


    錢爸問:“你姐呢?她咋不跟你一塊迴來?”錢懿雲說:“我姐懷孕了,正值預產期,來不了。”錢爸不再追問。此時,錢奶的手動了一下,接著睜開了眼。


    錢爸俯下身:“娘,你醒了,餓不餓,我給你端飯去。”錢奶搖了一下頭。


    錢爸脫鞋上炕,扶著錢奶坐了起來。錢奶看了看麵前的子子孫孫,指了指牆角處的布包,錢爸把布包放在錢奶手中,錢奶的手顫抖著,想打開布包,沒有成功。


    錢懿雲上前幫錢奶打開了布包。裏麵有一個銀質的長命鎖和一些錢。


    錢奶指指長命鎖,錢懿雲拿起長命鎖看了看,長命鎖的正麵刻著“長命百歲”四個字,反麵刻著“卓越”,隨手摁了一下旁邊的小按鈕,長命鎖自動彈開了,裏麵有一張黑白照片,是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嬰兒,脖子上各掛著一個長命鎖,照片的左上角寫著:“卓然、卓越百日留念”。


    錢奶看著錢爸,用力張了張嘴巴,吃力的說:“你是我娘家表姐的兒子,你還有個雙胞胎哥哥。”錢奶喘了口氣,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


    錢奶斜靠在錢爸身上,閉著眼睛繼續說:“你們的爸爸是個國民黨軍官,你倆剛出生不久,就收到了他陣亡的消息,你們的爸爸不知道你倆的存在。解放後,表姐隱姓埋名,艱苦度日,在你倆五個月大的時候,她得了肺癆,托孤於我,那時我已經生了五個女兒,正好缺兒子,本想兩個都留下,可家裏太窮,隻好把雙胞胎哥哥,送給了一位教書先生。”


    錢奶斷斷續續說完,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錢奶享年八十一歲。


    辦完錢奶的喪事,錢懿雲和錢祖華,把錢爺、錢爸、錢媽的衣物全部清洗、晾幹、整理好,把院子裏的雜物清理,並擺放整齊。


    錢懿臻、錢懿雲、錢祖華都繼承了姥姥姥爺愛整潔的好習慣,一看到髒亂差,免不了就要親手整理一番,而錢祖輝就另當別論了。


    錢懿雲最關心的還是錢媽,她給媽媽理了個短發,買了兩套新衣服,幫媽媽洗澡、洗臉、洗腳。看著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錢媽,錢懿雲摟著媽媽,在心裏哼著:“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是個寶。”


    錢爸看著親親熱熱的母女倆,一改常態,和聲細語的問:“你姐,這些年過的還好嗎?我已經快五年沒有見到她了。在她最需要我幫助的時候,我沒有幫她,她肯定還在恨我啊。”


    錢懿雲看著錢爸那張布滿皺紋,且黝黑粗糙的臉,心裏有所觸動,這是第一次聽到錢爸說出關心錢懿臻的話。


    錢懿雲幽幽的說:“姐很好,她讓我關注一下你和媽的身體,若有啥病痛,不要死扛著,身體健康最重要。”


    “我身體沒有啥大礙,就是覺得,有點力不從心了,你媽媽我也照顧的不那麽及時了。”錢爸低下頭,搓了搓布滿老繭的手,目光轉向錢媽。


    “爸,你要不要找一下你的雙胞胎哥哥?”


    “二妮子,不用費那勁,這麽多年了指不定死了呢!再說,找到了又能咋地。”


    “爺爺,我要吃冰棒。”錢祖輝的兩個兒子跑過來拉住錢爸的手,往大門外拽。


    錢懿雲望著兩個侄子,大的四歲名叫狗蛋,小的二歲名叫狗煥,光著屁股,渾身沾滿了泥土,腮幫子鼓鼓的,身體圓滾滾的,一點也不隨錢祖輝。


    看著肥肥胖胖二百多斤重的祖輝大嫂,扭著大屁股,挺著大乳房,一步一喘的過來,訓斥倆孩子。錢懿雲暗想,這倆侄子遺傳了祖輝大嫂百分之九十的基因啊。


    錢祖輝媳婦名叫高翠花,好吃懶做。為閨女時長相還不錯,嫁給了本村一個比較富裕的家庭,可是結婚三年,沒有生育,婆家嫌她是個不下蛋的雞,讓她離婚走人。


    之後,經媒人介紹,嫁給了小她三歲的錢祖輝,誰也沒有料到,婚後第當年,高翠花就給錢家生了大胖孫子狗蛋,第三年又生了二孫子狗煥,讓高翠花好一陣的揚眉吐氣,據說她還和錢祖輝抱著孩子,專門去前婆家搞了一次示威遊行。


    錢奶因為高翠花為錢家接連生了兩個大孫子,把她寵上了天,母憑子貴,吃好喝好玩好,繼而讓她那,從小就好吃懶做的習性,得到了進一步的發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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