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看見錢懿臻手裏的五花肉,嗔怪錢懿臻亂花錢。


    錢懿臻對姥爺姥姥撒嬌道:“姥爺姥姥難道您們認為,不值得用這兩斤五花肉,慶祝一下我金榜題名嗎?”姥爺姥姥慈祥的看著錢懿臻,連聲說:“直,直,直。”


    從小到大錢懿臻隻有在姥姥姥爺麵前,才會感受到那份真真切切的親情,及身心放鬆的愉悅。


    姥爺將五花肉切碎,倒入鍋中煸出些許豬油盛出,那時候沒有冰箱,隻能先把肉炒熟後放入壇壇罐罐中存放,等下次炒菜時分次使用。


    姥爺拿出一小把粉皮泡在水中,又找出三個土豆,用清水洗幹淨,切塊備用,一會兒功夫,一鍋粉皮、土豆燉豬肉做好了。


    姥爺抿了一口酒,開始對錢懿臻訴說往事······。


    姥姥陳雅鷺,年輕時是個大美人,出生在省城的一個大戶人家,中學老師。姥爺魯開普,英俊倜儻,中醫。獨生女媛媛,自小聰慧,遺傳了媽媽的美貌及身姿,人見人愛,一家三口恩愛幸福。


    天有不測風雲。在媛媛二十歲那年,她相戀三年的男友,突然和別的女人結婚了,媛媛備受打擊,先是抑鬱症,後成精神分裂症,在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走失了。


    苦苦尋女十五年,終於在李家村錢光宗家,找到了走失十五年的女兒媛媛,此時的媛媛已是四個孩子的母親,生活極度貧困。


    找到媛媛的那天,魯開普陳雅鷺迴到縣城的家,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女兒媛媛一家的生活場景,曆曆在目,夫妻倆決定傾其所能,救助女兒和外孫們。


    當天晚上便討論製定了大救援計劃。最終目標是,幫助女兒及外孫們提高生活質量,養成良好習慣。最迫切的是給外孫們置辦衣服和鞋子,牙膏、牙刷、刷牙杯,循循善誘,先把他們講究衛生的良好習慣培養起來。置辦書包、本子、鉛筆、橡皮等學習用具,再把孩子們刻苦學習、考大學、擺脫貧困、改變命運的毅力,激發出來。


    姥姥姥爺麵對現實,考慮到媛媛離不開錢爸,錢爸離不開生他養他的村莊和土地,肯定不會跟著他們來縣城生活的,再說還有錢爺錢奶需要照顧。


    從此以後,姥姥姥爺的生活重心轉移到了,一切為女世尊的大救援行動中。姥姥姥爺翻箱倒櫃,把媛媛失蹤之前從小到大穿過的衣服、鞋子、玩具、書籍、學習用具等,統統打包,用三輪車運到了錢家,錢媽看到了自己之前的物件,高興的不得了,甜甜的叫著媽媽爸爸。姥姥姥爺的身心得到了徹底的愉悅和滿足。


    姥姥姥爺騎著三輪車,不停的往返於縣城和李家村之間,運來吃的、穿的、用的。半年下來,錢媽和四個孩子,都有了大的改觀。


    錢媽被收拾的幹幹淨淨,體重開始增加,臉色也紅潤了起來,從前那個漂亮可愛的媛媛又迴來了。


    四個外孫也在姥姥姥爺的循循善誘之下,把自己整理的越來越幹淨了,配上姥姥姥爺買的新衣服新鞋子,個個精神抖擻,俊美可愛,村裏人看到錢家孩子們的變化,議論紛紛,老天開眼,這家的孩子們有福了。


    那時候城鎮非農業人口,糧油肉定量供應,每人每月玉米麵28斤,麵粉1斤,小米麵1斤,食用油半斤,豬肉半斤,憑票供應。


    姥姥姥爺為了,能給正在長身體的四個外孫提供營養,把他倆定量供應的油和肉,都運到了錢家。


    錢爸看著在姥姥姥爺的幫助下,錢媽和孩子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錢爸發自內心的高興,對姥姥姥爺感激不盡。


    由於姥姥姥爺頻繁出入錢家,錢奶很不高興,她覺得她在錢家的權威地位受到了衝擊。


    錢奶在錢家是個十足的霸權者,所有人都要聽她指揮,否則,她就會不分場合的,拐杖亂舞,打滾撒潑,尋死覓活。錢爺、錢爸隻能服從了事。


    錢爺、錢爸負責地裏的農活和家裏的重活,自從錢祖輝不愛學習自動輟學後,也在錢奶的威逼下,加入了錢爺、錢爸的行列。


    錢奶每天監督錢媽在家劈柴、生火、煮飯,喂雞、喂豬、喂羊,稍有懈怠,拐杖伺候,導致錢媽見了錢奶會有應激反應,錢奶拐杖噠噠噠戳地時,她會卷縮身體雙手抱頭,嘴裏不停的說著:“我沒有偷懶,不要打我。”


    錢乃規定,錢懿臻、錢祖華、錢懿雲三個小崽子,每天放學,先上坡割滿一大筐青草,才能迴家寫作業、吃飯。否則罰站,不能寫作業,不能吃飯。


    錢奶自己基本不幹活,她是個指揮家和監督者,剩下來的時間,便在村莊的大街小巷裏遊走,嘮嗑。順便打聽一些家長裏短、風言風語,並以此為樂,幾十年如一日,她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錢奶看著孩子們親近姥姥姥爺,心裏很不舒服,尤其是看到她親手養大的兒子錢光宗,對他嶽父嶽母點頭哈腰、畢恭畢敬的模樣,她更是不爽。於是開始了種種作妖。


    對姥姥姥爺帶來的東西,先是嗤之以鼻:“有倆臭錢,就了不起了,哼。”後是被肉、油吸引,偷偷將好吃的東西藏起來,或自己享用,或拿給大女兒家。


    為此,聾啞的錢爺非常生氣,對錢奶一通比劃,嘴裏發出:“嗚裏哇啦。”的聲音,示意她不要這樣做,錢奶置之不理。


    錢爸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又不敢違逆母親,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家庭麵貌,又慢慢迴到了從前。


    每年的大年初二去姥姥姥爺家,是四個孩子最幸福的時刻。每人一碗肉菜和一個白麵饅頭,這是一年到頭才能吃到的美食。從年尾盼到年頭,四個孩子隻有待在姥姥姥爺身邊,才能感受到暖暖的親情。


    姥姥姥爺總是慈愛的告誡他們,隻有好好學習,才能改變貧窮麵貌。每次來到姥姥姥爺家,懿臻、懿雲就不想迴爺爺奶奶家。姥姥總是對他們說:“你們的媽媽與別人家的媽媽不一樣,最需要你們的保護,是不是?希望你們健康長大,多學本領,讓媽媽過上好生活。”懿臻懿雲對姥姥的話深信不疑。


    姥姥姥爺的苦心沒有白費,錢懿臻以優異的成績考上縣一中,高中三年吃住在姥姥姥爺家,受到了無微不至的關懷和鼓勵,長成了高挑、優雅、俊美的大姑娘,並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省城的名牌師範大學。


    錢祖華也以優異的成績考上縣一中,入住姥姥姥爺家。


    錢懿雲也是個聰明愛學習的好苗子。


    姥姥姥爺的初心是,不遺餘力的培養、嗬護四個外孫長大成人,讓他們學有有所成,擺脫貧困。但是老大錢祖輝,很讓姥姥姥爺失望,初中沒畢業就不願意上學了,說是一看書就頭疼。


    姥姥姥爺曾多次鼓勵錢祖輝繼續上學,卻招來了錢奶的不滿意。錢奶愣是說:“在家種地,娶妻生子,等我老了身邊有人伺候,有啥不好的。”姥姥姥爺長歎一聲,從此不再過問錢祖輝的事情。


    每每提起錢祖輝,姥姥姥爺總是連連歎氣,哎!朽木不可雕也。


    吃完午飯,姥姥進屋拿出五十元錢,塞到錢懿臻手中說:“先拿著用,以後姥姥發工資每月給你寄生活費,你隻管好好學習就行。”錢懿臻淚流滿麵。


    錢懿臻望著,頭發有些花白的姥姥姥爺,輕聲說:“姥姥姥爺,懿臻已經長大,我會勤工儉學,打零工養活自己的,你們不用給我錢,你們年紀大了,要注意保養身體。我已囑咐妹妹,她會和爸爸一起照顧媽媽的,您們放心。”陳雅鷺摟著錢懿臻含淚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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