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楊棲對於桑喬要帶走的隨從人員,除了韓夜以外其他的人選根本沒尋求桑喬的意見。


    當然了,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桑喬對其他人一直處於一個漠不關心的狀態,譬如在老宅時過年,一些在楊家的武館任職的老教習師傅都會帶著幾個看得上眼的弟子,拿著禮物過來拜年。


    楊家呢,其實每年也會專門設宴招待他們,叫他們和楊家人混個臉熟,有時候從武館出身、出去當兵的也有幾個會來拜望家主和師父們,楊棲過目不忘,自然都記得。


    但桑喬就不一定了,每次武館來的弟子和他打招唿,他也就故作高深地點點頭,實際上根本不記得對方是誰。


    再加上桑喬也沒在有意識地發展他自己的勢力,他對雄霸一方根本沒興趣,因此副司令挑選隨行的軍官和警衛隊,也隻能楊棲從自家子弟裏挑了。


    “燕城的教育資源比邊城好得多,所以小燁就先留在燕城,楊熠六月領完畢業證也會去邊城幫你,你先帶著韓夜那孩子鍛煉一段時間。”


    楊棲幫桑喬收拾東西時難得地像個傳統意義上的溫柔“賢妻”,但桑喬看了隻覺得別扭,他撓了撓臉頰,有些不知所措道:


    “那你呢?”


    楊棲往儲物袋裏裝東西的手一頓,從抽屜裏掏出個陣盤,在桑喬麵前晃了晃:


    “這是另一個傳送陣法,你到了邊城,記得把它設置在你住處裏相對隱秘的地方,想見我了就啟動陣法。”


    桑喬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隨後在心裏歎氣:


    算了,她有這麽大一家子要養,不跟他一起也很正常。


    楊棲則把陣盤塞進儲物袋裏,過來拍拍他的臉:


    “我倒是忘了,副司令無令不得擅離職守,到時候還是我來找你好了。”


    桑喬乖乖地點了點頭,楊棲又道:


    “楊家的子弟……你可以照看一下,但沒必要太過上心培養,這次對他們是個曆練的機會,你可以觀察一下誰的表現比較好,酌情培養……”


    楊棲也知道桑喬對他們既無情分,也沒印象,因此選擇自己開口囑咐兩句,她知道,隻要她說,桑喬就肯定會上心。


    果不其然,桑喬點頭應下,二人稍微溫存了一下,桑喬就整理好軍裝離開了。


    從燕城飛到邊城附近的城市沒花多少時間,真正漫長的還是開車到邊城的路途,韓夜是接到了調令就坐飛機迴了燕城,剛下飛機沒多久又跟著桑喬上了飛機,她本就有意留在軍隊,因此對這事格外上心,努力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


    就連開車時也是她搶先一步打開後車門,請桑喬上車:


    “長官,請坐,我來開車。”


    桑喬疑惑地看向她:


    “你轉機了一次,也不覺得累嗎?”


    他本來看著孩子風塵仆仆的,想自己開車算了。


    結果韓夜搖搖頭:“這是我的職責,長官。況且我隻是個中士,您是大校,怎麽能讓您為我服務呢?”


    “……你別疲勞駕駛就行。”


    他丟下這麽一句,就鑽進了車後座上,韓夜則默默地關上了車門,走到了駕駛座。


    她無比慶幸自己之前為了完成燕大的附加題考了駕照,不然還要長官來開車,那像什麽話!


    韓夜充沛的責任感和軍人精神令她精神抖擻,坐在後麵的不僅僅是長官,更是她的嶽父,她要好好表現。


    興許是因為知道新的長官要來,也興許是這片山林沒什麽過強的巨獸,他們這一路上還算順利,遇到的最大危險其實是崎嶇的盤山公路和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塌方的山體。


    等到了邊城防線,桑喬這才理解了之前方媛私底下和他說的“邊城情況複雜”,究竟是複雜在哪裏了。


    首先,這不僅是一座山城,城市中還有一條大約三百米寬的河流縱橫而過,不少民居都依河、依山而建。


    而城防軍的總駐紮區幾乎就在山頂,是將山頂直接推平建設出來的營地,看起來比蒙城的破房子好不到哪去。


    這還不算完,除了總駐紮區,城市的河道兩端上也分別有兩個指揮部和駐紮區,分別隸屬於兩位新上任的副司令,他們的營地就設置在水閘旁邊,和民居幾乎沒有隔斷,從高處乍一看過去,根本不知道哪棟房子屬於城防軍,哪棟屬於當地老百姓。


    桑喬從車上下來,看著這條穿過城市的湍急河流,又眺望了一下水閘,不由得感受到了問題的棘手。


    除了最高處的山上駐紮著總指揮部外,邊城完全沒有製空的辦法,隻能依靠著城中大陣的保護。


    這意味著一旦有獸潮來襲擊,桑喬不僅要留心天上飛的,還要留心山上跑過來的,以及從水裏遊過來攻擊水閘的。


    畢竟那個水閘一破,這就意味著水生巨獸會從河流中遊上來,而兩岸都是民居,豈不是說明它們能直接趴河岸上吃自助餐?


    笑死,還是流水素麵那種自助餐。


    “唿……怪不得這座城需要兩個副司令鎮守。”


    桑喬打量完城市的大致布局,搖搖頭直奔總指揮部。


    邊城的正司令官早在這等候多時了,見桑喬來了,親親切切地來拉桑喬的手:


    “哎呀,我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霍德爾大校盼來了!”


    邊城的正司令官是個身量不高、長相還有些奸猾的胖子,桑喬看過他的資料,知道他姓梅,代號卻是沒心肝。


    桑喬不理解他給自己取這個代號的含義,但對唯一的頂頭上司,他還是很客氣地敬了個軍禮,沒心肝司令也擺出了嚴肅的態度迴禮,隨後再次和他握手:


    “哈哈,霍德爾副司令,邊城城防軍歡迎你的加入,剛好昨天諦聽副司令也到了,今天晚上咱們聚一聚,我讓你們嫂子給你們炒倆菜,嚐嚐咱們邊城的小炒,怎麽樣?”


    桑喬點點頭:“承蒙長官關愛,今晚一定按時赴約。”


    他還要在這待八年,沒必要和頂頭上司交惡,因此答應得十分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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