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過得沒有桑喬想得順利,先是楊滌動用關係將楊六爺保釋出來,後又是這位楊棲的姑姑邀請楊家所有親戚一起過年,他不得不抱著楊熠和楊炎出席楊家的“團圓飯”,圍觀楊家人打機鋒。


    楊六爺在監獄的生活看起來不是很好,原本精神富態的老頭現在瞧著消瘦了不少,按照坐次,他也沒能混上第二和第三席,因為二席的桑喬正在用小勺壓碎清燉獅子頭,交給旁邊他的大女兒楊熠。


    而楊熠這個姐姐,則在給妹妹喂飯,三席坐的楊家二姑奶奶楊禱,正笑得一臉慈祥地看著小姐妹倆互動,把剛迴家的六弟當空氣。


    “哎呦,瞧瞧這小姐妹,長得都漂亮,小熠瞧著和小棲小時候一模一樣。”


    而此時此刻的楊熠剛舀起一勺的清燉獅子頭肉碎,對著楊炎小聲道:


    “姐姐要給你喂飯了,你應該說什麽?”


    “蟹、蟹蟹傑傑……啊……”


    楊炎乖乖地張開嘴,看楊熠把一小勺肉碎和米飯的混合物填進她的嘴裏,迅速抿住嘴巴,乖巧地朝姐姐笑了笑。


    一邊的桑喬目睹了一切,他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又不確定哪裏不太對勁,但桑喬一向秉持著“想不明白就不想”的原則,選擇性地忽視姐妹間相處的不同尋常。


    “嗬嗬,咱們一家人,好久都沒在一塊聚聚了,也好久沒聚得這麽齊了。”


    楊滌坐在楊禱的旁邊,她率先拿起手邊的酒杯,舉杯邀請大家共飲:


    “往日恩怨都在這杯酒裏,喝下去後便一筆勾銷,從此咱們楊家有勁兒往一處使,一起再現家族的榮光!”


    楊棲笑著拿起酒杯,開了個頭附和:


    “姑姑說的對,楊家在燕城能夠走到今天也屬實不易,不管怎樣也是親戚,我身為家主,也不會對自家人趕盡殺絕。”


    “在座的諸位有一半都是我的長輩,我小時候雖然不及姑姑這麽討人喜歡,但自我重掌楊家後,長輩們也算對我照拂有加,各位請放心,隻要我在楊家一天,斷不會讓各位爺爺奶奶們沒了養老的倚仗。”


    楊棲的眼睛落在坐在末席的楊六爺身上,看見楊六爺沉默了半晌,還是捏起了酒杯加入了碰杯中,才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這話說得相當直白,大意就是老老實實養老,她也不會為難他們這群老東西的,順便明著譏諷了一句楊滌的多管閑事。


    楊棲天然對自己的長輩們沒什麽好感,且不說她的母親給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單說楊江那個德行,楊棲就直覺她姑姑未必就是什麽好貨色。


    況且,別說她和楊棲這麽多年都沒見過麵了,就算楊棲小時候是楊滌看著長大的,難道當年楊家五爺六爺,合起夥來算計她楊棲時,楊滌就真的會管嗎?


    想獲取楊棲的信任本就很難,更別說一個從小就沒什麽交集的姑姑了。


    雖然目前來說,楊棲也知道,楊滌真的隻是上了年紀,再加上她自己對身為六叔的楊六爺觀感不像楊棲那麽差,想要看到闔家團圓而已。


    但這並不代表楊棲就不會記仇了。


    這個年過得氣氛古怪,而且等到了五月份,楊六爺就因為心梗突然去世了,楊家人在楊滌的督促下也象征性地查了查,沒查出任何痕跡,隻得不了了之。


    楊棲對此保持緘默,並在心裏可惜老東西的屍首不能拿來剖屍收藏,真想把他那對渾濁的眼珠子製成標本,放在她的個人收藏室裏,和薛和他爸的完整大腦放在一起。


    殺了個沒有戰利品可拿的獵物,真讓人不開心。


    不過桑喬對此渾然不覺,他對楊家內部矛盾一向采取置身事外的態度,楊棲會處理好一切的,用不著他費心。


    如今桑喬最擔心的事情,則是楊熠已經三歲了,正麵臨著到底是去幼兒園上學,還是請個家教在家中學習的抉擇。


    對此,他決定還是找楊棲商量一下。


    “這還用想,當然是讓她去幼兒園學習了。”


    楊棲無所謂道,不過腦子裏已經開始思考哪家幼兒園更合適了。


    有些幼兒園會提供一些武者的基本教育,比如說教小孩子們做點強身健體的基本體操,讓他們在開蒙時沒那麽費勁,或者定製專業的食譜、提前學習通用語基礎,反正隻要錢給到位,五花八門的什麽服務都有。


    “但去幼兒園,我有些擔心。”桑喬不安地用指節敲著桌子。


    “擔心什麽?”


    楊棲雖然已經從桑喬的心聲裏聽見了,但是她需要一個能夠明目張膽地發笑理由。


    “嗯……我擔心小炎會鬧著要跟她姐一起去。”


    “噗嗤。”


    楊棲收斂了笑意,修長的指節在鬢發上打了個轉:


    “沒事,等她能上幼兒園了,她就該鬧著不想去了。”


    她頓了頓,繼續道:


    “讓小熠去幼兒園,主要也是考慮到了讓她以後也嚐試一下集體生活。”


    楊棲淡然道:


    “我留給她的財產,和她自己親手拿到的財產性質還是不同的,以後楊家都會是她的,她必須要有自己趁手的班底。”


    而學生時代,是個最好的培養自己班底和人脈的時代,雖然楊棲沒有這樣做,那隻是因為雲城的“班底”配不上她。


    楊熠現在有機會直接接觸到燕城老牌家族的孩子們,能培養的人脈自然比雲城的優質得多,收益也更大,楊棲有意鍛煉自己的女兒,畢竟一個家族的曆史裏,有她這樣一個暴君就夠了,下一代要是也是暴君,必會加速家族的滅亡。


    桑喬略一思考,便也明白了楊棲的苦心,他點頭同意了:


    “既然如此,就送去燕城金象幼兒園吧,我查過了,大部分大家族都會把想培養的孩子送到那去,錢家、李家、吳家和周家的孩子也基本都在那上學。”


    楊棲點點頭,對自己親手培養和挑選的伴侶越發滿意了起來,她從不要求桑喬有多聰明和強悍,隻要他對孩子上心,任務就算合格了。


    “剛好,我也厭倦了被孩子打擾的生活了。”


    桑喬停止了敲擊桌子,歎息道,畢竟大女兒不好忽悠,但小女兒比較好騙,睡覺也比較多,這下應該沒人會敲他們的臥室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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