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索斯時間淩晨三點,一道人影出現在海移山的海水旁,靜靜地望著被月光渡上了銀色的波濤,掏出了……一個塑料水桶。


    桑喬先隨便撿了個樹枝,對富含生命力的液體攪了攪,發現無事發生後,才把桶倒插下去,舀了滿滿一桶液體。


    然而他剛打算將塑料桶提起來,那塑料桶的底部就直接融化掉,落入水中時,連半點水花都沒濺起。


    桑喬蹲下,躊躇了幾秒,從儲物袋裏掏出了木質浴桶,又舀了半桶,拿起來時發現木桶毫發無損,才鬆了口氣。


    他將液體收入儲物戒,隨後釋放精神力,開始探查海移山的狀況。


    這灘一望無際的巨大溶液中,在武者的眼中,其中蘊含的生命力等級遠超人類的想象,桑喬猜測,這溶液大概也對土地有一定的改造作用,但究竟從何而來、為什麽會這樣,他不明白。


    桑喬反正是沒想通,這種明明都引起伊利索斯政府注意的“自然現象”,居然到現在都沒有官方的人派人在周圍戒嚴,甚至連一塊警示的牌子都沒有。


    他一個外鄉人,大半夜明目張膽地舀走一桶溶液都沒人管,還是說,這個所謂的格林克共和國政府,其實就是個屁用不管的空架子?


    桑喬一向堅守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的原則,直接趁著夜色離開了這座小城,他的任務不是探究這海移山的成因是什麽,不過這裏的見聞他倒是可以寫進報告裏,第六司要是有興趣告訴研究院來查,他們就偷摸來查吧。


    於是他沒等海移山現象結束,而是直接翻過山頭往北走,循著地圖一路開車到了格林克共和國的首都伊利索斯,隻是遠遠地看到伊利索斯城市的影子,桑喬震驚了。


    伊利索斯是佇立在丘陵上的古城,背靠著一座海拔也就一兩百米的山。


    可桑喬開車過去,哪怕他距離城市的大門還有幾百米遠,也能清楚地看到,伊利索斯的山上,佇立著三座巨型石質人類雕像!


    說是三座雕像,準確地說應該是三座殘缺的雕像。


    第一座石像是個人頭,雖然沒有另外兩座又高又大,看起來像是從第二座石像身上掉落下來的,但它的五官十分清晰,看起來像是個有著卷毛大胡子的男性,下巴和左耳斜插在地上。


    巨大的裂縫從下巴延伸到石像的眼睛,顯得破敗又詭異。


    第二座則是被半截腰斬的男性石像,腰部以上的部位完全失蹤了,至於還保留著的下半身……當然是既沒穿褲子也沒穿鞋,桑喬心想,這風格還真是相當地文藝複興。


    第三座石像則是三個人連在一起的雕塑,這座石像也是最大的那座,佇立在比男性殘缺石像海拔更高的地方。


    看袒胸露乳的樣子和體態,桑喬很容易就猜出來,這座石像刻畫的人物應該是三位女性,隻不過這三位女性的石像……都沒有頭顱。


    桑喬看完了石像,又打量了一下依靠丘陵建起的城市,看到現代化高樓與掉了牆皮的危房,涇渭分明地被分割在城市兩側,感覺第六司派給他的活兒還真難做。


    不過他也沒時間抱怨,佯裝成外國遊客,在伊利索斯城裏轉了兩天。


    結果狀似無意地路過原本第六司標注過的聯絡站時,發現那裏已經成了建築垃圾場,除了幾個拾荒者就剩下了遍地的碎磚頭,什麽痕跡都沒留下。


    “別找了,外鄉人,這裏一年多前就因為武者老爺們打架變成廢墟啦,餐館和商店全都關門搬走了!”


    “有幾個還因為對武者老爺出言不遜,直接被塞進牢了。”


    桑喬有些無語,他又不能硬闖監獄,隻能和當地人打聽一下周圍店主的去向,再通過他們問問曾經的店鋪老板們都去了哪裏,是換了營業地址,還是倒黴催的都蹲了大牢?


    可打聽了半天,他也隻問到了街道管理人的去向,好好的管理員現在都在地下拳場廝混,至於其他店主是生是死,沒人知道,也沒人在意。


    桑喬隻覺得頭大,要是聯絡站的人因為對當地武者出言不遜,所以蹲了大牢,那他是不是還要想盡辦法,把這幾個倒黴蛋從牢裏撈出來?


    畢竟要重建聯絡站的話,上線必須得是華國第六司在編人員,這麽大個伊利索斯,他去哪找現成的華國人啊?


    然而煩躁歸煩躁,桑喬依舊順著拾荒者的指引,來到了伊利索斯貧民區的地下拳場,隨手丟給守門的混混一枚銀幣,就獲得了入場的資格。


    這處地下拳場環境嘈雜又陰暗潮濕,大瓦數工地用白熾燈高高懸掛在用塑料繩子和水泥搭建的擂台上,許多不修邊幅的男人和穿著暴露的女人都圍在簡陋的看台上嚎叫著,看著擂台中央拳手拳拳到肉的樣子歡唿、咆哮。


    桑喬掃了一眼,也能看出來擂台上正酣戰的兩個人撐死了才淬體後期,而且還是走野路子進入的武道——簡單來說,就是沒有修習過專門的煉體功法,或許是因為天賦、經驗、街頭械鬥才找出來一些吐納唿吸的竅門。


    周圍除了粗野的男性,也有一些女性武者在那裏摩拳擦掌,眼神中火花四濺,桑喬看了眼,最強的也就是個開元境,倒是人群裏似乎混了一兩個建台境,正守在拳場主人的身旁。


    桑喬視線掃過拳場裏每一個人的臉上,迅速地鎖定了要找的目標,剛邁開兩條長腿準備朝那人走過去,路過拳手備戰席的時候,卻冷不防地差點被人捏到屁股。


    實際上,那隻鹹豬手要伸過來時,桑喬的精神力就察覺到了,他腰一扭就閃了過去,一轉頭就看見個微胖微須的光頭大漢,操著帶有濃重伊利索斯口音的通用語,朝他露出淫邪的笑:


    “小哥,有沒有興趣和我探討一下阿瑞斯托克的哲學戀愛?”


    桑喬默了一秒,想起綠星哲學課上有提到過,格林克王國的上古哲學家阿瑞斯托克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同性戀者,聲稱自己隻會找體態俊朗的美少年談戀愛,不由得感到一陣惡寒。


    於是下一秒,一個光頭大漢就被人一腳踢飛,砸破了地下拳場那搖搖欲墜的穹頂,直接叫停了整場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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