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奧莉和海爾
流浪地球3：危難重重 作者：大胡子將軍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海爾腦子嗡嗡直響，他沒有辦法擦拭鼻血，密閉頭盔打開後的風險更大！
生命的氣息都從他的鼻子裏麵流出來了，他仿佛聽見了那死去太陽信徒的嘲笑聲，還非常的大聲。
海爾轉頭向著凍死之人的方向看去，那人明明僵硬地窩在地上，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他心中是第一次感覺到如此沉重的恐懼，這種窒息一般壓倒一切的恐懼比月球墜落之時還要來得猛烈太多，周圍的空氣中都是燃燒著的月塵，讓他難以唿吸！似乎地球的引力在這一段時間增強了數倍，他的腿無法再支撐身體了。
完蛋……
他知道自己病了，是讓人為之色變的流浪病毒，被此種病毒感染，鋼筋鐵鑄的人也會變成一堆軟乎乎的稀泥，被地心引力扯住攤開在地上。
海爾一瞬間想到了很多，但想不到究竟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一切的防護都做好了，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剩下的，隻可能是唿吸器的淨化出了問題！
事已至此，他沒辦法解決，腦子裏的東西被清空了一般，他也想不到任何的辦法，優先要做的就是離開這個可能是病毒聚集的地方。
他不知道暈倒會來得如此突然，差一點就完全沒有辦法完成和愛人的約定了。這個約定如同地球和太陽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太陽……
在伊納瑞斯·海爾的眼中，那顆目視比往常小很多的太陽又再次變小了，周圍的天空也越來越暗，變得更黑。這是他懼怕的情況，隨著地球越來越遠，太陽卻完好無事！
這不行！絕對不行！
漸漸地，那個小小的太陽膨脹了，這才是他希望的樣子，太陽的顏色逐漸變得深黃，又慢慢變紅，依舊十分明亮。那橙紅色卻又逐漸一片片散開，像是模糊夜景中的街燈，在他的視野中變得四分五裂。
太陽分裂為更小的矮恆星？
他仔細再看，那其實是孩子身邊的火爐冒出的火光。
海爾長出一口氣，看著窩在爐火邊的孩子，覺得那好像是個男孩，眼睛在火光之下亮亮的，眼睛周圍黑黑的。再多的細節，他分辨不出來了。這種情況，他從來都沒有過，他不是一個會放過一個事物任何細節的人，尤其是在這陌生的環境下。
他需要對這個陌生的環境做出判斷，但是當下的他竟全無想法，就連這個簡單狹矮的小屋，他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觀察和認知，他隻是按照習慣隨便四下看了看，好像沒有什麽問題，這周圍隻有小孩一個人。
“男孩？”
“不是。”
“女孩。”
“嗯……不是。”
“嗯。”海爾的腦子亂亂的，後反應了過來，虛弱地問：“嗯？什麽？還有別的性別？”
“我隻是一個孩子，沒性別，不想有性別。”
海爾迷迷糊糊點點頭，“多大了？”
“十歲。”
“十歲？你怎麽活下來的？”
孩子沒說話。
片刻後，海爾問：“你在這多久了？還算暖和，一個人？”
“嗯，很長了。”
“長……你叫什麽名字？”
“你呢？你叫什麽名字？聯合政府打算在這裏幹什麽？”
海爾看了看孩子的樣子，他是警惕的，好像還有一些期盼在他的眼睛裏麵，是小女孩的可能性比較大。
“伊納瑞斯。”
“奧莉。”
海爾點點頭。很久之後，他說：“謝謝你能把我拖迴來，你怎麽做到的？這身行頭很重的。”
“拖你迴來並不難。”奧莉不再說了。
“你看上去沒事。”
“你不知道？”
“應該知道什麽？”
“地獄病。”
海爾當然知道是流浪病毒，地獄病聽過幾次，但沒有在意。危機爆發之後的幾天，他沒有收到任何的信號內容說關於這類病毒的危害或者是症狀，最開始說的那些到了現在已經很嚴重了。
“你沒事？沒有症狀？”
“我有事，你也就有事了。”
海爾怔住了。
“啊……對，我不能有事，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還不能死，我欠你的，在我完成那件重要的事情之前，我欠你的這條命……估計，還不上。”
奧莉聽到有任務，窩著的身子動了一下，抻了一下脖子，問：“你要去完成什麽樣的任務嗎？可你現在的樣子，可能沒有辦法完成你想要的了，你是剛剛感染，以後你會很痛苦的。”
“我知道……”
“那是什麽任務？這附近聯合政府的士兵，就剩下你一個了嗎？”
海爾反應遲鈍，他怎麽想就怎麽說出來了，“我現在感覺……反應很遲鈍，渾身不舒服，你暴露在外這麽久，你確定你沒事？”
“我不知道，反正，孩子好像都沒事，大人都有事，反應遲鈍是正常的。”
“孩子沒事？”
“對。”
“都沒事？”
“應該吧。”
“為什麽？”
“不知道。”
海爾努力迴想，之前去過的幾個城市，孩子確實沒有什麽明顯的症狀，他有些自責竟然完全忽略了這一點，以為之前那些人說的是孩子中幸運的那一部分。
“沒有解決辦法嗎？吃藥？”
奧莉沒說話，將身上裹著那髒乎乎的、髒油鋥亮的厚棉被拉緊了一些。
海爾陷入了憤怒的沉默當中，表情呆板想著事情，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不斷輕微震顫般搖著頭。
“不，不不不……這不行……”
“什麽不行？你的任務很重要？”
“任務……不算是任務吧，總之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去找家人嗎？妻子和孩子？”
“不，都不是，是一件事。”
“承諾？”
“對。”
“你的家人呢？”
“家人？家人……沒有，沒有了。”
奧莉低下了頭，說：“是什麽承諾，能告訴我嗎？”
海爾無精打采地長歎一口氣，語氣低沉地說：“好奇？”
“不是。”奧莉做了些許停頓，接著說：“你可能沒有多久時間能活了，對於做不到的承諾，說不定告訴別人會好受一些。”
“你周圍人……都是這樣死掉的嗎？”
“大部分，你的情況算比較好的那種。”
“按照你的猜測，我大概還有多久能活？”
“不清楚，你要是去完成你的承諾，那你肯定沒有多久能活了，如果你迴到你們的基地，說不定你還能活很久。”
海爾眼裏僅剩下的光逐漸暗淡了。
“所以，終歸我還是會死的，不是餓死，就是凍死，要麽就是病死。”
奧莉扔了一小片的止疼藥，“啪嗒”落在了海爾手邊。
“什麽？”
“止疼藥，我或許用不上，我從其他的人屍體上找來的。”
伊納瑞斯·海爾想著自己腦子裏目前知道的東西，除了從奧莉口中說的能夠直接理解一些，剩下的還得慢慢去想，思維腦力的下降真是一件痛苦又糟心的事情。
他捏起那有點汙漬的藥片，想起了和愛人一起最後的那段時光。
“既然，我都這樣了，為什麽你還要費力把我拖迴來呢？反正或長或短，我都會死的。”
“你的聯合政府的人，我不白救你的。”
想了一會，海爾明白了，原來奧莉是衝著這身製度才選擇將他救下的。他看了看身上這身印著ueg標誌的聯合政府士兵的服裝，其實仔細看可以看出來，這種外勤服裝已經是十年前的了，現在的在一些細節上早就變更了。
“我沒有那麽大的權力和能力，或許你想要的，我沒有辦法給你，總之，以現在我的情況，沒有辦法幫到你很多了，總之……謝謝你，讓我起碼還能有所行動，沒有掛掉。”
奧莉覺得奇怪，到底是什麽承諾如此重要。
“你要去做什麽？”
“啊……我要完成的事比較特殊，不能告訴你。”
“可你感染了流浪病毒，你注定什麽都做不成的。”
海爾向後靠了靠，思緒繁重。
“我明白，但是我還不能倒下，起碼我得再活二三十年才行……”
海爾沒有想到“活著”竟然變得如此困難了。他之前也琢磨過到底是誰搞出這樣的病毒，應該不是自然出現的，當然，他覺得自然出現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這剩下的三十年，現在可怎麽辦？
他看著手上的藥片，問：“吃藥有效果？這邊還能領取到這類藥品嗎？或者什麽地方有。”
“領取？不，現在什麽都沒有了，跟你一樣的那些人很久沒有來了，估計……他們都病了，或者都死了，就跟你一樣，昏倒了，然後就凍死了，半個月了吧，大概有半個多月了，我們沒有了吃的，沒有了人管，混亂不堪。”
“沒有吃的……”
海爾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包小袋泡飯，在手上抓著。奧莉聽到了包裝的聲響，身子猛然一顫，下意識準備去搶，但最終隻是扭了扭身子，盯著那一小袋的幹糧。
“給你。”
海爾將那一小包輕飄飄的幹糧費力拋了過去。奧莉接住之後，迫不及待地撕扯開了塑料包裝，作勢張嘴口水拔絲就要一口咬下去。
“需要泡水！沸水，你的牙可沒那麽好。”
奧莉抬頭，被雙唇拉開的口水止不住流出嘴角，她的眼睛比剛才亮了很多。聞言，她立刻起身，把存下的水小心翼翼倒進了一口小鍋中，將那一小袋泡飯放了進去。
等在一邊的她焦急地吞咽著口水。
“哪來的水？”海爾問。
“煮雪。”
在奧莉吃上第一口之前，她覺得不想再多說一個字。海爾靠在邊上，疲憊地看著奧莉盯著火爐上的那口小鍋。兩個人都移不開視線，果然她是個女孩。
不多一會，泡飯就好了，從一點點變成了大半鍋，香噴噴的味道讓奧莉的肚子咕嚕嚕直叫，聲音比她的說話聲還要大，甚至能完全蓋過海爾微小的聲音。
“距離你上一頓吃，有多久了？”
“70個小時。”
“吃的什麽？”
“什麽都吃。”
“肉？”
“肉。”
“人的？”
“嗯。”
“感覺怎麽樣？”
“沒有調味品，不好吃，所以我找了很多調味品。”
海爾不覺得奧莉有這個能力，因為她太瘦小了，或許之前可以，但現在肯定不行。他突然的很喜歡奧莉，看到她的樣子，總是會讓他艱難地想起同年齡的自己。
“你怎麽做到的？”
“反正，餓了就沒有辦法忍，你呢？聯合政府還給你們配給食物嗎？”
海爾不想去編織語言說辭了，那太痛苦。他繼續做著簡單的事情，問道：“吃了那些，你不怕染病？”
“怕了一陣子，但是饑餓更可怕。我聽說有地方有吃的，但是我太小了，我搶不過那些大人，他們即便是病的，我還是搶不過發瘋的他們。”
伊納瑞斯·海爾嚐試站起來，動作剛剛完成了一半，便覺得惡心幹嘔。他身子迅速側歪，嘔出了肚子中為數不多的零碎。
一陣晾涼過後，奧莉吃上了美滿幸福的第一口，隨後一口接著一口，幸福和滿足很快就要吃完了。
海爾脫力地靠在布堆上，這才開始真正的難受，一陣接著一陣，感覺腦袋裏隻有一點點的清醒，剩下的都在顛覆倒轉，大腦似乎上下顛倒。他能覺察出死亡的逼近。
“吃那麽急，說不定會把身體搞難受的。”
奧莉聽到之後減慢了狼吞虎咽的速度，可還是不一會就很利索地吃完了，小鍋中的湯水也都全部解決。
海爾問：“不怕我傳染給你？你一直沒事？”
“嗯，跟我一樣的孩子都沒什麽，隻是感冒了一陣，難受了一陣，好了也就好了，但是你們不會好的，我估計再過一兩個月，你們可能就都撐不住了，等他們不行了，我就能吃飽肚子了，還能拿到很多東西。”
奧莉輕微的話語中有著藏不住的興奮，她坐在火爐旁不動，保持著溫暖的飽飽的姿勢，每做一個多餘的動作，就會有一點點的熱量流失，這是不值得的。
海爾能夠理解和體會奧莉的處境和她現在的想法。
“之前這麽幹過？”
“沒，但是我得防止別的孩子跟我搶東西……你能帶我去地下城嗎？你應該可以帶我進入地下城的。”
這才是奧莉救迴海爾的目的。
生命的氣息都從他的鼻子裏麵流出來了，他仿佛聽見了那死去太陽信徒的嘲笑聲，還非常的大聲。
海爾轉頭向著凍死之人的方向看去，那人明明僵硬地窩在地上，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他心中是第一次感覺到如此沉重的恐懼，這種窒息一般壓倒一切的恐懼比月球墜落之時還要來得猛烈太多，周圍的空氣中都是燃燒著的月塵，讓他難以唿吸！似乎地球的引力在這一段時間增強了數倍，他的腿無法再支撐身體了。
完蛋……
他知道自己病了，是讓人為之色變的流浪病毒，被此種病毒感染，鋼筋鐵鑄的人也會變成一堆軟乎乎的稀泥，被地心引力扯住攤開在地上。
海爾一瞬間想到了很多，但想不到究竟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一切的防護都做好了，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剩下的，隻可能是唿吸器的淨化出了問題！
事已至此，他沒辦法解決，腦子裏的東西被清空了一般，他也想不到任何的辦法，優先要做的就是離開這個可能是病毒聚集的地方。
他不知道暈倒會來得如此突然，差一點就完全沒有辦法完成和愛人的約定了。這個約定如同地球和太陽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太陽……
在伊納瑞斯·海爾的眼中，那顆目視比往常小很多的太陽又再次變小了，周圍的天空也越來越暗，變得更黑。這是他懼怕的情況，隨著地球越來越遠，太陽卻完好無事！
這不行！絕對不行！
漸漸地，那個小小的太陽膨脹了，這才是他希望的樣子，太陽的顏色逐漸變得深黃，又慢慢變紅，依舊十分明亮。那橙紅色卻又逐漸一片片散開，像是模糊夜景中的街燈，在他的視野中變得四分五裂。
太陽分裂為更小的矮恆星？
他仔細再看，那其實是孩子身邊的火爐冒出的火光。
海爾長出一口氣，看著窩在爐火邊的孩子，覺得那好像是個男孩，眼睛在火光之下亮亮的，眼睛周圍黑黑的。再多的細節，他分辨不出來了。這種情況，他從來都沒有過，他不是一個會放過一個事物任何細節的人，尤其是在這陌生的環境下。
他需要對這個陌生的環境做出判斷，但是當下的他竟全無想法，就連這個簡單狹矮的小屋，他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觀察和認知，他隻是按照習慣隨便四下看了看，好像沒有什麽問題，這周圍隻有小孩一個人。
“男孩？”
“不是。”
“女孩。”
“嗯……不是。”
“嗯。”海爾的腦子亂亂的，後反應了過來，虛弱地問：“嗯？什麽？還有別的性別？”
“我隻是一個孩子，沒性別，不想有性別。”
海爾迷迷糊糊點點頭，“多大了？”
“十歲。”
“十歲？你怎麽活下來的？”
孩子沒說話。
片刻後，海爾問：“你在這多久了？還算暖和，一個人？”
“嗯，很長了。”
“長……你叫什麽名字？”
“你呢？你叫什麽名字？聯合政府打算在這裏幹什麽？”
海爾看了看孩子的樣子，他是警惕的，好像還有一些期盼在他的眼睛裏麵，是小女孩的可能性比較大。
“伊納瑞斯。”
“奧莉。”
海爾點點頭。很久之後，他說：“謝謝你能把我拖迴來，你怎麽做到的？這身行頭很重的。”
“拖你迴來並不難。”奧莉不再說了。
“你看上去沒事。”
“你不知道？”
“應該知道什麽？”
“地獄病。”
海爾當然知道是流浪病毒，地獄病聽過幾次，但沒有在意。危機爆發之後的幾天，他沒有收到任何的信號內容說關於這類病毒的危害或者是症狀，最開始說的那些到了現在已經很嚴重了。
“你沒事？沒有症狀？”
“我有事，你也就有事了。”
海爾怔住了。
“啊……對，我不能有事，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還不能死，我欠你的，在我完成那件重要的事情之前，我欠你的這條命……估計，還不上。”
奧莉聽到有任務，窩著的身子動了一下，抻了一下脖子，問：“你要去完成什麽樣的任務嗎？可你現在的樣子，可能沒有辦法完成你想要的了，你是剛剛感染，以後你會很痛苦的。”
“我知道……”
“那是什麽任務？這附近聯合政府的士兵，就剩下你一個了嗎？”
海爾反應遲鈍，他怎麽想就怎麽說出來了，“我現在感覺……反應很遲鈍，渾身不舒服，你暴露在外這麽久，你確定你沒事？”
“我不知道，反正，孩子好像都沒事，大人都有事，反應遲鈍是正常的。”
“孩子沒事？”
“對。”
“都沒事？”
“應該吧。”
“為什麽？”
“不知道。”
海爾努力迴想，之前去過的幾個城市，孩子確實沒有什麽明顯的症狀，他有些自責竟然完全忽略了這一點，以為之前那些人說的是孩子中幸運的那一部分。
“沒有解決辦法嗎？吃藥？”
奧莉沒說話，將身上裹著那髒乎乎的、髒油鋥亮的厚棉被拉緊了一些。
海爾陷入了憤怒的沉默當中，表情呆板想著事情，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不斷輕微震顫般搖著頭。
“不，不不不……這不行……”
“什麽不行？你的任務很重要？”
“任務……不算是任務吧，總之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去找家人嗎？妻子和孩子？”
“不，都不是，是一件事。”
“承諾？”
“對。”
“你的家人呢？”
“家人？家人……沒有，沒有了。”
奧莉低下了頭，說：“是什麽承諾，能告訴我嗎？”
海爾無精打采地長歎一口氣，語氣低沉地說：“好奇？”
“不是。”奧莉做了些許停頓，接著說：“你可能沒有多久時間能活了，對於做不到的承諾，說不定告訴別人會好受一些。”
“你周圍人……都是這樣死掉的嗎？”
“大部分，你的情況算比較好的那種。”
“按照你的猜測，我大概還有多久能活？”
“不清楚，你要是去完成你的承諾，那你肯定沒有多久能活了，如果你迴到你們的基地，說不定你還能活很久。”
海爾眼裏僅剩下的光逐漸暗淡了。
“所以，終歸我還是會死的，不是餓死，就是凍死，要麽就是病死。”
奧莉扔了一小片的止疼藥，“啪嗒”落在了海爾手邊。
“什麽？”
“止疼藥，我或許用不上，我從其他的人屍體上找來的。”
伊納瑞斯·海爾想著自己腦子裏目前知道的東西，除了從奧莉口中說的能夠直接理解一些，剩下的還得慢慢去想，思維腦力的下降真是一件痛苦又糟心的事情。
他捏起那有點汙漬的藥片，想起了和愛人一起最後的那段時光。
“既然，我都這樣了，為什麽你還要費力把我拖迴來呢？反正或長或短，我都會死的。”
“你的聯合政府的人，我不白救你的。”
想了一會，海爾明白了，原來奧莉是衝著這身製度才選擇將他救下的。他看了看身上這身印著ueg標誌的聯合政府士兵的服裝，其實仔細看可以看出來，這種外勤服裝已經是十年前的了，現在的在一些細節上早就變更了。
“我沒有那麽大的權力和能力，或許你想要的，我沒有辦法給你，總之，以現在我的情況，沒有辦法幫到你很多了，總之……謝謝你，讓我起碼還能有所行動，沒有掛掉。”
奧莉覺得奇怪，到底是什麽承諾如此重要。
“你要去做什麽？”
“啊……我要完成的事比較特殊，不能告訴你。”
“可你感染了流浪病毒，你注定什麽都做不成的。”
海爾向後靠了靠，思緒繁重。
“我明白，但是我還不能倒下，起碼我得再活二三十年才行……”
海爾沒有想到“活著”竟然變得如此困難了。他之前也琢磨過到底是誰搞出這樣的病毒，應該不是自然出現的，當然，他覺得自然出現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這剩下的三十年，現在可怎麽辦？
他看著手上的藥片，問：“吃藥有效果？這邊還能領取到這類藥品嗎？或者什麽地方有。”
“領取？不，現在什麽都沒有了，跟你一樣的那些人很久沒有來了，估計……他們都病了，或者都死了，就跟你一樣，昏倒了，然後就凍死了，半個月了吧，大概有半個多月了，我們沒有了吃的，沒有了人管，混亂不堪。”
“沒有吃的……”
海爾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包小袋泡飯，在手上抓著。奧莉聽到了包裝的聲響，身子猛然一顫，下意識準備去搶，但最終隻是扭了扭身子，盯著那一小袋的幹糧。
“給你。”
海爾將那一小包輕飄飄的幹糧費力拋了過去。奧莉接住之後，迫不及待地撕扯開了塑料包裝，作勢張嘴口水拔絲就要一口咬下去。
“需要泡水！沸水，你的牙可沒那麽好。”
奧莉抬頭，被雙唇拉開的口水止不住流出嘴角，她的眼睛比剛才亮了很多。聞言，她立刻起身，把存下的水小心翼翼倒進了一口小鍋中，將那一小袋泡飯放了進去。
等在一邊的她焦急地吞咽著口水。
“哪來的水？”海爾問。
“煮雪。”
在奧莉吃上第一口之前，她覺得不想再多說一個字。海爾靠在邊上，疲憊地看著奧莉盯著火爐上的那口小鍋。兩個人都移不開視線，果然她是個女孩。
不多一會，泡飯就好了，從一點點變成了大半鍋，香噴噴的味道讓奧莉的肚子咕嚕嚕直叫，聲音比她的說話聲還要大，甚至能完全蓋過海爾微小的聲音。
“距離你上一頓吃，有多久了？”
“70個小時。”
“吃的什麽？”
“什麽都吃。”
“肉？”
“肉。”
“人的？”
“嗯。”
“感覺怎麽樣？”
“沒有調味品，不好吃，所以我找了很多調味品。”
海爾不覺得奧莉有這個能力，因為她太瘦小了，或許之前可以，但現在肯定不行。他突然的很喜歡奧莉，看到她的樣子，總是會讓他艱難地想起同年齡的自己。
“你怎麽做到的？”
“反正，餓了就沒有辦法忍，你呢？聯合政府還給你們配給食物嗎？”
海爾不想去編織語言說辭了，那太痛苦。他繼續做著簡單的事情，問道：“吃了那些，你不怕染病？”
“怕了一陣子，但是饑餓更可怕。我聽說有地方有吃的，但是我太小了，我搶不過那些大人，他們即便是病的，我還是搶不過發瘋的他們。”
伊納瑞斯·海爾嚐試站起來，動作剛剛完成了一半，便覺得惡心幹嘔。他身子迅速側歪，嘔出了肚子中為數不多的零碎。
一陣晾涼過後，奧莉吃上了美滿幸福的第一口，隨後一口接著一口，幸福和滿足很快就要吃完了。
海爾脫力地靠在布堆上，這才開始真正的難受，一陣接著一陣，感覺腦袋裏隻有一點點的清醒，剩下的都在顛覆倒轉，大腦似乎上下顛倒。他能覺察出死亡的逼近。
“吃那麽急，說不定會把身體搞難受的。”
奧莉聽到之後減慢了狼吞虎咽的速度，可還是不一會就很利索地吃完了，小鍋中的湯水也都全部解決。
海爾問：“不怕我傳染給你？你一直沒事？”
“嗯，跟我一樣的孩子都沒什麽，隻是感冒了一陣，難受了一陣，好了也就好了，但是你們不會好的，我估計再過一兩個月，你們可能就都撐不住了，等他們不行了，我就能吃飽肚子了，還能拿到很多東西。”
奧莉輕微的話語中有著藏不住的興奮，她坐在火爐旁不動，保持著溫暖的飽飽的姿勢，每做一個多餘的動作，就會有一點點的熱量流失，這是不值得的。
海爾能夠理解和體會奧莉的處境和她現在的想法。
“之前這麽幹過？”
“沒，但是我得防止別的孩子跟我搶東西……你能帶我去地下城嗎？你應該可以帶我進入地下城的。”
這才是奧莉救迴海爾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