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趕緊打個冷場,說:“行了,老秦,那些個家夥可能已經死了,你就不要這麽著急上火啦!”


    “可能?可能!我可不愛聽這!我倒是希望他們那些罪魁禍首都活著,讓他們被太陽信徒那群瘋子抓起來,做成人體標本!這我肯定是雙手讚成啊!但那也不他媽的解恨!唉!可惜的是,當時沒有抓住幕後黑手,讓那些個人給跑了,當有些國家開始對他們的犯罪窩點進行清剿的時候,世界其他的地方都一夜之間跑了!肯定有人泄密!當時就是一個迷,但我覺得很定是有人泄密,軍隊突襲,能提前得信跑了!肯定政府裏麵也有睡過那些女孩的人呢!”


    老秦就是這樣的,憤世嫉俗,對一些個不正義的、看不慣的事情,總要罵上兩句,但是他也明白自己什麽都做不到,就因為什麽都做不到,那就更得上兩句,這可能是他一輩子的遺憾,有心無力。


    他繼續憤憤道:“那些人的秘密太多了,相互勾結在一起,就算下了手,也根本沒有辦法根除掉,我當時就覺得,太陽危機簡直不值一提嘛!我當時就是這麽想開的,我跟老打不一樣!有老師在心裏種下的種子,能開一朵好花兒!


    “最可氣的,有些混蛋甚至連臉都不知道長什麽樣!那些人用年輕女娃的身體去賺別人的錢!有一些個臭錢的老資本就開始放縱自己了,八十多了!還他媽要了三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多可憐啊!那時候的新聞你們都看了,不可能沒看吧?那些錢最後都流向方舟計劃裏麵了,誰知道方舟計劃那些收錢的人是不是假的呢?都他媽的是王八蛋!有錢不說給咱們移山計劃挪點!”


    老劉有印象,但是記憶並不是很深,他當時對那些不想太過於關心,那時候人人自危,能操心別的東西,都算是聖人了。


    “行了,老秦,都過去了!咱們都這麽大的年紀了,可是不能受什麽情緒上的刺激啊,尤其是因為那些不知死活的王八蛋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不值當嘛!偶爾傷感一下也可以,但是生氣,一下就壞事了!先別氣了,來來,老打啊,故事沒說完吧?接著說你的事情吧,你後來怎麽樣了?還在研究火星嗎?”


    老打歎了一口氣,本來想接著老秦的話說兩句,但是老秦很可能再次暴起,還是不說的好。


    “不了,後來就不研究火星了,意義沒那麽大了,不過,我在家裏麵掛了一個火星的大海報,時刻提醒著我,我曾經有一個夢想,也一定不能放棄希望,有希望是好事,要有對抗危難和挑戰的勇氣,另一方麵,我也要給我的孩子做一個榜樣。


    “這一轉眼呐,我從徒步頂著蓑衣踩著泥巴上學,後來又看著鄉鎮的建設,發展到繁華,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現在啊,那麽大、那麽高的行星發動機都已經在運行了,簡直不敢想啊……感覺,我現在可能還在推那箱子呢!現在年紀大了,誰知道以後的事情會是什麽樣呢,地上一天比一天冷了,再過個四、五年,地表溫度就零下一百多度了,出外麵就不能穿這身了。”


    老秦頭還在生氣,他這個人就是氣性太大,一有氣必須得靠一個什麽有效的方式來發泄情緒,不然,這樣的狀態能持續好一段的時間,八成今天就得一直氣下去了。


    老劉頭說:“別說再過四、五年了,我在這已經生活了幾十年了!老北京遍地自行車的時候,我就模模糊糊記事了,一上街全是人,自行車那鈴鐺聲不絕於耳,老打,有一點你說對了,那時候的太陽真是溫暖啊,可能,那個時候我並沒有在意過太陽是否溫暖,但現在想起來就是這樣的,哎呀……老夥計們,這都有八十多年了吧!再過幾年,我們能不能再撐過這幾年還不一定呢,誰知道什麽時候就離開了呢?老哥幾個,有什麽打算啊?迴地下城嗎?”


    老秦頭還是很生氣,沒有說話。


    老打頭說:“能有啥打算啊?高級一點的打算,根本就實現不了,我倒是想留在這太陽係中,但是可能嗎?反正,我這把老骨頭頂不頂得住還是另一迴事呢。”


    老秦頭來神了,說:“咋的?你還想留在太陽係中?”


    老打頭說:“是啊,說句不好聽的,我們這一幫個老家夥,誰知道誰先走呢?這樣的話,還不如要求政府,要求聯合政府,在我們離世後,把我們的骨灰送到火星上去,這是我現在最後希望的事情了,特別的希望!前些年就一直在想了,兒時的夢想沒能完成,起碼死後要沾一點人類的光吧?如果聯合政府有去火星看看的打算,那就趕緊的了!”


    老秦一聽,更加激動了,說:“嗨呦!這趕緊個什麽勁兒啊!人的命數自有天定!你還能在這事兒上麵趕緊嗎?老打呀,你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啊!”


    老劉也說:“就是啊,你這事兒,趕緊個什麽勁兒?再說了,人家那能嗎?聯合政府聽你一個老登的?專門把你的一把破灰兒撒到火星去?哦,人家還要發射火箭,然後還要耗費一個著陸艙和燃料,冒著風險,還要再給你派兩、三個航天員,你的臉真不嫌大呢你……”


    老打頭哈哈一笑,說:“老秦,老劉,哥倆不用擔心!我沒那個意思,再說,你們說這話有點不對,雖然去火星是我曾經的夢想,我也沒有想著夢想前進了幾步,但是你們看!現在這個夢想距離我、距離我們真的很近了!這可是一個機會,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別那樣看我啊,我知道我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貿然上太空,結果很不好,這些我都清楚得很,所以不能、也不可能把我們這些個老家夥送上去,火箭發動機點火,咱這老骨頭就散架了!還沒出地球呢,人就沒了!所以啊,咱們稍微遺憾一些,他們帶著我的骨灰上去,這不就行了嗎?那樣就能省燃料了,啥都省了很多!說不定人家真有這個打算呢!”


    老劉頭搖搖頭,覺得不可能,說:“聯合政府人家可不幹這些事情,對人家沒什麽好處,有好處嗎?你就自己想的美吧,現在的太陽教那些人鬧得多厲害啊,還有空管你一個老家夥?如果說把骨灰撒向太陽,你等著吧,那堆太陽信徒分分鍾給你把這件事情辦妥了!他們能自己去辦這件事情,人家信了太陽,個個都是有金剛不壞之身呢。”


    老秦說:“對了,對了,說起那些個人,隔壁!隔壁胡同裏就有兩個呢!雖然不怎麽來往,但平時碰見人老兩口看著還不錯啊,該打招唿就打招唿的,街上領物資的車過來,經常能看到他們倆呢。不過啊!去年路過他們家大門口,發現他家小院兒裏麵掛這樣一些類似太陽那什麽什麽玩意兒的東西,還掛著一串串的小旗子,哎呦呦,我滴天!可邪乎了呢!我說平時他們家大門緊閉,成天焚香禱告的,仔細聽還能聽見人家念經呢!”


    老劉還沒有發現,聽到此話滿臉的愁態,說:“好家夥!我說呢,有時候能聞到一股很濃的燒香味兒!原來是他們家啊,真怕他們哪一天突然成仙了!隻要不做一些過分的事,那就啥也好說!還有,哪兒弄來的那些香啊?我也想弄點,給祖上燒一燒,我這身子,也沒幾次能燒了。”


    老打說:“現在啥弄不來啊?香這些東西又不怎麽值錢,現在大多都是點的電子香!長燒香!現在的花樣太多了!那些個正兒八經能燒的香,估計有點貴呢!你要是想買啊,你不如跟他們直接要。”


    “人家能給我嗎?”


    “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去要了,人家高低得給你三根吧?”


    “萬一人家不給呢?”


    “那好辦!那不如你去的時候,就裝成是一個太陽信徒,這下,你們之間就是同誌的關係了!肯定給你!”


    老劉連忙擺手,“哎哎哎!幹不來,幹不來!我這真的幹不來,就算是讓我裝孫子,我都能裝,但是讓我裝太陽信徒?不行,那玩意兒是裝不出來的!那些人的瘋,我怎麽裝啊?就連簡單的虔誠,我可能都會出破綻!不行,不能幹,那我還是花花錢吧,弄來一小紮就可以了!”


    “得!不扯他們了,本來就夠鬧心的!說不定咱們認識的什麽人,背地裏就對著太陽燒香呢!”


    這句話結束,屋內安靜了,能聽到火焰燃燒的唿唿聲,欲衝出爐膛。有人背地裏偷偷對著太陽燒香,聽上去跟一個恐怖故事差不多。


    老打說出這句話,自己也覺得背後一涼,故而又迴到火星的話題。


    “反正啊,對於去不去火星,就算聯合政府沒有這個打算,但是各國的政府也沒有這些個打算嗎?這可是火星啊!火星!我的老兄弟們!以後地球的速度可越來越慢了,要真正踏上火星,還得發射火星飛船!那多累啊!但是今後這幾年,距離火星是最近的了,隨時可以到火星上麵去,就一把子灰嘛,能有多重?我可以把我一部分存下來的積蓄都交給政府!隻要他們願意完成我這個願望。”


    外麵門聲響動,吱扭聲十分刺耳,緊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幾個屋門被推開,老程進來了,趕緊把門關上,急匆匆坐在火爐前,說:“哎呀!原來你們三個在這裏呢!還以為你們和柳哥下象棋去了,你們三個悄悄密密的,在這討論什麽呢?”


    老劉說:“嘿,來的正好,我們正在討論後事呢!”


    老程帶進來很強的一股寒風,一時半會,這股寒風還散不掉。


    “後事?還在討論呢?十年前的那群老家夥就開始了,到現在啊,可以說這條胡同裏,原住民就剩下我和老劉還在了,我都跟孩子們說好了,你們咋還在這說這些喪氣東西呢?”


    老劉頭說:“哎呦呦!這可不是喪氣話!老程啊,跟你說,人家老打可是打算把自己的骨灰拋撒到火星上去呢,我們正在一本正經地想辦法呢!正好你來了,你給出出主意吧!”


    “骨灰撒到火星上?”老程眼睛一亮,隨後笑了,“哎呦,老打啊,沒想到你還挺富有浪漫主義的詩情畫意嘛!這要是真給你撒山去了,曆史書上得給你一頁,還有,你們不說我都忘記了!”


    “呃?忘記什麽?你記起來什麽了?”


    老程摘掉手套掛在火爐邊上,兩手靠近爐膛烤火,“在網上,有一些有關火星活動的發起者展開了調查問卷,已經有相關的很多網站了,我前幾天玩手機瞎點的時候,看到有人提出過要將地球的土壤撒到火星上的想法,不過我並沒有點開,我對火星那玩意兒不感興趣!”


    老劉側了側身子,說:“那看來老程你小時候的夢想跟火星沒關啊……”


    老打頭打斷了老劉,抓住了可能的希望,說:“啥樣的網站?能成嗎?”


    老程拿出了手機,手機這個冰涼,凍得沒辦法操作,他隻好拿著手機在火爐上烤了烤,屏幕上的霧氣怎麽也擦不掉,擦了又有,擦了又有。


    “娘希皮的,等一下啊!這天真是太冷了,真別說,還真是想念以前溫暖的日子呢,以前即便有猛烈的太陽風……反正馬上就要迴去了,忍一忍就得!這個網站確實是有的,難道你們沒聽收音機裏麵說嗎?”


    老秦帶著一些陰陽怪氣的奇怪語調說:“老劉現在可不聽什麽新聞,隻聽戲曲和評書,還有言情小說呢!”


    “陶冶情操嘛,這有什麽不好的?”老劉受氣地迴應。


    老程的手機好多了,看著手機上的信號顯示,“哎呀,等會吧,等會就開了可用網絡了,現在打開一個網頁要好幾分鍾呢!”


    老打說:“要是能行,我絕對要報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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