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看著江水,張裕有點惆悵,跟魯肅的一番交談,壓力山大。


    吳國的未來,並不是想象中的美好,前期的順風順水,遮蓋了很多問題。


    孫權現在開始著手打壓江東的世家就是一個征兆,這位未來的大帝要開始集權了,


    集權的目的是什麽,自然是為了做大事。


    現在也不是扯什麽打不打合肥的問題了,孫權的目光可能已經和他的父兄一樣,


    已經著眼到了中原,著眼到了天下。


    張裕很難評價,孫權是否有這種能力,但是放他在孫權這個位置上,也會產生爭奪天下的野心的。


    “這一次見麵,注定要有不少麻煩事啊。”


    張裕到了建鄴,迎接他的是妻兒,孫尚香帶著張琛,在港口等候。


    張琛此時也已經有那麽一副大戶人家小公子的樣子,臉上還掛點嬰兒肥。


    “娘子,可不能再讓乖兒子這麽吃下去了。”


    張裕捏了捏自己兒子的臉蛋。


    “要是太胖,求娶不到姑娘可咋整。”


    “若能繼承你我的相貌,怎麽會愁找不到?”


    孫尚香挽住夫君的手臂,夫妻倆低頭說悄悄話。


    “休息一會,再去見我兄長?”


    “明天再去,今夜要和夫人溫存一番。”


    張裕手不老實了一下,孫尚香直接給他來了一下,痛的張裕差點一跪。


    “不正經,迴府再說。”


    “當然是迴府再說,總不能在這裏……”


    話沒說完又挨了一下,張裕摸著肚子。


    “自然是不會直接見吳王,先休息,明天再去拜見。”


    孫尚香看著自家夫君恢複正經,才低聲開口。


    “最近兄長行事,有些獨斷。”


    “夫人的用詞還真是客氣,我聽說的可不止如此。”


    張裕打了個哈欠。


    “聽說吳王最近重用一位叫呂壹的官吏,他跟我有什麽淵源嗎?”


    張裕就看到孫尚香的表情變成了疑惑。


    “你這是什麽意思?”


    “這位呂壹不是夫君您推薦給兄長的嗎?”


    “啊?我什麽時候做過這個好事?”


    張裕一時半會想不起起來, 索性丟到一邊。


    “那在夫人看來,呂壹是個什麽脾性?”


    “是個能吏,不然兄長也不會如此用他。隻是性格上,似乎有點睚眥必報。”


    “睚眥必報,這種人我熟悉。夫人,他不是問題。”


    “夫君,切莫想當然。現在的呂壹是兄長的一把好刀,人皆可斬。朱休穆被從濡須口召迴來,正是呂壹寫的文書,指責他不尊法度,在軍中肆意妄為。”


    “朱桓性格驕傲,可以說他有脾氣,但他不會濫用職權。看來是吳王要殺他的銳氣,奪他的兵權了。”


    “這隻是個開始。”


    孫尚香可是經曆過動蕩時期的江東的。


    “我理解兄長的出發點,但是如果這麽做,會不會導致內部生亂呢?”


    “夫人,你考慮的事情太多了。”


    張裕笑了起來。


    “吳王既然敢這麽做,必然是有所準備。不過你說的也是我擔心的事情,你且幫我準備禮物,我明日見過吳王,再去見朱桓。他是國家的良將,可不能因為此事心生憤懣。”


    “你說的倒是輕鬆,又不是都像你一樣,家兵說散就散。”


    “我是張家人,但也是半個孫家人。你們這棵大樹隻要還在,要談什麽擁兵自重呢?”


    悄悄話自然是什麽都敢說,張裕對孫尚香也很是坦誠。


    “亂世中,家兵是為了自保。如今,我等手握半壁天下,就沒有那種說法了。我早就勸過他們,隻是他們也沒法輕易下決定,家族的存續最是重要。”


    “也許你和兄長明天的見麵會很有意思。”


    孫尚香有些感慨,張裕卻搖搖頭。


    “我寧願和夫人的妹妹多見麵。”


    孫尚香又給張裕來了一下,同時臉也一紅。


    “既然如此,還不走快一些!”


    跟在身後的侍女,看著這對夫妻,笑著對懷裏的張琛說道。


    “公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啊。”


    ……


    吳王府,同時也是如今江東的中樞機構,


    張裕一進門就見到不少熟悉的麵孔,張裕一一打過招唿。


    “子茂看來氣色不太好,舟車勞頓嗎?”


    劉基看著張裕的臉色,有些疑惑。


    “額,騎馬太累了。”


    張裕被自己的葷段子逗笑了,劉基卻沒聽出話外音。


    “那子茂還是要好生休息,你可是國家的重臣,吳王已經在裏麵等候了。”


    兩人慢慢向著內府走去,劉基一邊走一邊開口。


    “最近有不少的事情……”


    “敬輿兄挑重點,可不要讓我失言了。”


    “那就說個可能讓你不高興的事情,虞先生被吳王貶到荊南去了。”


    “嗯?”


    張裕眉毛一挑,這個事孫尚香也沒跟他說,是故意不告訴他嗎?怕他有什麽不滿?


    “看來孫夫人沒有告知你呢?確實由我來說比較好。”


    此時的孫尚香還躺在床上,整個人慵懶至極,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然後一陣無奈。


    對,隻是因為昨晚太激烈,她忘了把這個事情告訴張裕了。


    “是因為什麽原因?”


    虞翻剛直是事實,因言獲罪是史實,隻是發生在自己眼前又太現實。


    “虞先生說吳王的手段酷烈了一些,而且還重用呂壹這樣的小……官吏。總之,說的不是很好聽。吳王氣不過,把他打發走了。”


    “總比發配到偏遠之地好。”


    張裕心想這事情也不大。“我會為先生求情的,要讓他早點迴來。”


    虞翻這種人才被下放純純的浪費,現在是關鍵時刻,決不能浪費。


    “其他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聽聞。朱休穆被從濡須口召迴,陸伯言每過三月必須從荊州迴來一趟。隻有子茂你瀟灑,吳王最是放心你。”


    “你這話可不像是在誇我哦。”


    兩人都笑了起來,然後劉基一拱手。


    “萬事拜托了。”


    張裕點頭,曆史上孫權要殺虞翻的時候,正是劉基在一旁勸告。


    孫權當時氣糊塗,直接說曹操都能殺孔融,我殺一個虞翻你都要阻止?


    劉基靈巧的反駁,曹操那是亂臣賊子,做的都是不義之事,您英明神武怎麽能和他看齊?


    因為這個故事,張裕對劉基這位謙謙君子一直都有好感。


    張裕走進內府大廳,看到了好久沒有見過的孫十萬,他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青澀的君主。


    上位者的氣息在周身蔓延,胡須也續了起來,張裕仔細看了下,嗯, 不是紫色。


    “子茂,你看來有些疲累啊。”


    孫權笑著開口,他確實有幾分想念張裕。


    張裕沒迴話,隻是看向近近待在旁邊的一人。


    “你在這裏做什麽?”


    被問到的呂壹一愣,剛想開口說話。


    孫權則是猛的一拍腦袋。


    “是我糊塗了,我等二人有要事善談,哪裏有小吏插口的地方。你下去吧。”


    “啊,我不是這意思啊……”


    呂壹已經悻悻的走了出去,雙手在袖裏捏緊了拳頭。


    張裕沒來由的一股惡寒,心中一陣憂慮,


    華神醫說的對,那種事情還是要節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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