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


    隨著曹操退兵,


    孫權也選擇了迴師,


    鎮守濡須口的重任交給了周泰,朱桓等人後,


    周瑜又迴到了柴桑,


    這個熟悉的地方。


    “竟然有了一種重迴故地的感覺。”


    看著江麵,


    周瑜笑了起來,


    陸遜跟在一旁,也是開口。


    “赤壁之後,都督一直在外征戰,


    若真要說起來,


    此處確實稱得上是故地。”


    “這日子過得倒也是真快啊,


    有時候總會覺得,


    赤壁恍如昨日。”


    周瑜讓士兵們拿來兩個小板凳,


    然後招唿陸遜一起坐下。


    陸遜也不推辭,恭恭敬敬的坐在一旁。


    “子茂在漢中那邊寫信過來了,


    說他準備對房陵,西城,上庸三地動手了,


    我覺得這個計劃沒什麽問題,你怎麽看?”


    “在下也非常認可這件事,


    房陵等地拿下之後,


    就可以沿著水路,


    對襄陽造成一定的威脅。


    那時候我們的攻勢也可以從合肥轉移,


    以南郡為主要的進軍方向,


    奪取襄陽這所重鎮,進而威逼許昌。”


    聰明人的想法總是不謀而合,


    陸遜也是一下子就知道張裕的想法是什麽,


    也是直接在周瑜麵前講了出來。


    “不錯,


    這正是現在的打算,


    比起合肥,如果能夠圖謀襄陽也是不錯的選擇。


    三路侵攻終究隻是理想,


    必須要選擇最有可能的一方出擊。”


    周瑜咳嗽幾聲。


    “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不能停滯,


    必須要繼續向前。


    子茂在蜀中那邊如魚得水,


    子敬和子明在荊州配合得也是相得益彰,


    但是這裏也需要一個大將之才。


    伯言,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都督,你說的像是在安排後事一樣,


    太誇張了。”


    “人生無常,誰能知道命數幾何?”


    周瑜抬頭看天。


    “我義兄伯符,二十六歲死於非命,


    我活到三十八,也已經不算短啦、”


    “都督,恕我冒犯,


    這種事情不能這麽比啊。”


    陸遜苦笑,哪有這麽說自己的生命的。


    “而且我江東有兩位神醫,


    用子茂的話來說,


    就算真是閻王來收人,


    也要想想辦法吧。”


    “哼,他那張嘴皮子溜。”


    周瑜聽到張裕的事情,笑了起來。


    “我記得子義的病也是他拜托華佗和張仲景治好的,


    這麽看來,


    他重視醫師的舉措,確實立了大功。”


    陸遜也是笑著點頭,但是他很快就發現周瑜認真的看著自己,


    他撓了撓臉。


    “都督, 有什麽話,不如直說?”


    “你嫉妒嗎?”


    陸遜愣了一下。


    “都督是在問我,是否嫉妒子茂嗎?”


    “張子茂突然出現,娶了吳侯的妹妹,


    又立下各種功績,一下子聲名鵲起。


    而伯言你們這些人,卻在地方做了幾年縣令的苦差事,


    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換做是我,


    我會嫉妒,會不爽,會覺得張子茂憑什麽能得到現在的一切。


    我上我也行,


    張子茂不過是運氣好。”


    周瑜的語氣惟妙惟肖,


    聽著讓人都真以為他嫉妒張裕,並且已經到了恨得牙癢癢的程度。


    “我以前沒認識子茂的時候可能有,


    但是真的見到子茂,


    就會覺得嫉妒是沒有必要的。”


    陸遜在周瑜麵前也用不著說謊。


    “子茂在都督眼裏,


    有點像您自己不是嗎?


    不過他某些方麵確實不如都督瀟灑罷了。”


    “惜命,不丟人。”


    周瑜哈哈大笑,


    他知道陸遜是什麽意思。


    “能活下去才是好事,


    伯符的事情我可不希望再有人效仿。


    人要惜命。


    不過我想告訴你的可不是這些啊。”


    “都督的意思無非是希望和諧。”


    陸遜笑了笑。


    “子茂根本就不是那種對權力感興趣的人,


    而且身份貴重,腦子也不笨,


    沒人會找他麻煩的。”


    “有時候你不找麻煩,


    麻煩會來找你。


    難道我迴到柴桑,


    隻是一個巧合嗎?”


    周瑜笑了笑,


    陸遜則是臉色有些微妙,最後苦笑。


    “都督,


    您有點特殊,不一樣啊。”


    “我就不為難你了,


    不然我肯定要你說出為什麽特殊。”


    周瑜笑了笑,私下場合,


    有些話確實可以僭越一些。


    “我們這位吳侯,這些年來變了很多,


    他對子茂的信任高的都有些不正常,


    現在也許沒有問題,


    但是如果到了我這種地步,


    信任越高,越危險。”


    “所以都督,是要我護著子茂嗎?


    那倒也不難,隻是……”


    “你想錯了。”


    周瑜搖了搖頭。


    “你和子茂要是綁在一起,


    那就真的要大禍臨頭,


    我知道你們四家之間有過私下協定,


    但是你們現在需要劃清一條界了。


    我雖然看好子茂,


    但是我也知道,


    人才不應該屈居在另一個人才之下。


    若不是子茂橫空出世,


    你和子明就是我最看重的後進,


    未來的柱石。”


    聽到這句話,


    陸遜也是站了起來,低頭行禮,


    他有些受寵若驚。


    “你也不必謙虛,


    這段時間我已經了解你的才能了,


    不然我也不會說什麽讓你獨當一麵的話。”


    周瑜也起身,但是接下來說出的話,則是讓陸遜吃驚。


    “所以你要做子茂的敵人,


    要和他走到對立麵,或者說你要營造出一種對立的氣氛。


    這樣對你和子茂都好。”


    “這……”


    陸遜猶豫了一下。


    “可是如此這般, 未免太過生硬。”


    本來合作親密的吳郡四大世家,突然翻臉,


    誰也不會信啊。


    “不需要相信,隻需要利益。”


    周瑜有點意外陸遜會問出這種問題。


    “子茂自己把張家的脈絡梳理了一遍,


    然後還把私兵散了交給了吳侯,


    這就是他能獲得信任的一點原因。


    你們開始不願意,


    但是最後不也被逼得有樣學樣?


    吳侯雖然很喜歡你們妥協,


    但是並不喜歡你們抱團啊。


    所以,伯言,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明白是明白,


    但是我感覺被利用了啊。”


    陸遜無奈的笑笑。


    “雖然都督也是為我好,


    但是出發點還是為了子茂啊。


    在這個方麵我確實有些嫉妒了。”


    “就把這個當做是我的偏愛吧。”


    周瑜淡淡的笑笑,然後低下了頭,


    沒有說話。


    一瞬間安靜下來,


    隻有江水的聲音,


    陸遜也是愣了一下,然後也是急了,


    不會吧,不會吧。


    他連忙湊過去,搖晃起周瑜。


    “都督, 都督,都督!”


    “我就眯一會……你幹嘛。”


    周瑜無奈的抬起頭。


    “一個接近不惑之年的人,犯困不是很正常嗎?”


    “哈哈……”


    陸遜尷尬的笑笑,


    誤會了,誤會了。


    “不過也確實不能在外麵打盹,


    我們迴去吧。”


    周瑜拍了拍陸遜身上的灰。


    “今天我所說的你也不必太在意,


    我隻是太在意以後的事情。


    就當說了些胡話罷了。”


    “在下明白。”


    聰明人之間,暗示點到為止,


    陸遜也是陪著周瑜一起離開,


    同時他的心裏也是思緒萬千,


    每個人的未來都要糾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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