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吹暖陽照,神匠局臨時辦公點頂樓,兒童嬉鶯聲繞,八個大小不一的小毛孩在頂樓奔到路去,時哭時笑鬧騰不息,而一旁的大人看搭不理忙著搓麻將,隻要孩子不往圍牆上爬,剩下她們就當沒看見。


    二樓,二號廂,辦公中的陸良抬頭看向動靜不止的天花板一臉無奈,想罵又不知道罵誰好,樓頂折騰的小孩全是張鎮高官子弟,罵孩子沒什麽用,罵他們的父母估計也沒效果,張山張峰張癲呂梁陸虎等人都是出了名的皮厚。


    一號廂大門,張揚脫崗不坐班,此時正與兩個妹妹在樓下河邊釣魚。


    張氏兄妹的專屬釣位,已有近十年曆史,從剛開始泥濘的無處躲太陽,變成如今的鋼筋混凝土還搭了棚,為了不被人占和安全考慮,還俢上活動圍欄,方便張鳳張雲姐帶弟弟時還能偷懶釣魚。


    釣台上,弟妹三人並排,張揚於中麵帶無奈。青春靚麗卻有點胖的張鳳於左,擺著一副委屈樣。麵上稚氣散的張雲於右,嘟著小胖臉雙眼盯漂。


    張揚一臉嫌棄左看沒好氣說道:“你都快二十了,平時少吃點減下肥就行,又不是要你出嫁,擺臉給我看也沒用。”


    張鳳不吭聲幹坐著,類似的話她已聽了千遍萬遍早就無感了。


    張雲暗樂斜眼,卻被張揚瞄到,於是腦袋上挨了一巴掌。


    張雲摸頭時通風報信道:“大哥,娘親和嫂子們經常湊一起說你壞話,我和姐姐一靠近,她們就像做賊一樣,不是趕人就是閉口不談轉移話題。”


    張鳳臉上委屈散換上了幸災樂禍,笑嘻嘻看向兄長,一副問我呀!我全知道的表情。張揚氣笑不搭理起竿重新上餌。


    頂樓牌局,辛火瞄了眼趴地大哭的兒子,看到似手能動腿能動能四處亂踹便不搭理,伸手摸牌手指一搓看都不看就扔了出去,張口就報了個西。


    下家的文華一碰,盯著剩下的牌糾結不定,不知道出哪張好,這邊湊一下那邊整一組,直到對麵的武寧翻白眼,她才咬牙把一對六條拆了。六條一出,辛火眼皮一跳卻沒出聲,對麵的李佳見狀小眼一眯,手中有一對六條的她直接伸手摸牌,也跟著打了張六條,對麵的辛火牙一咬眉毛又是一顫。好像不嫌事大般,武寧牌都沒摸就笑嘻嘻打了個九條,直到把聽六九條的辛火整無語了。


    樓下樓下都是閑人,唯中夾在中間的有點忙,三號廂,陸虎看著桌上如山的人事檔案臉直顫,北上前,要管的人也就一萬出頭,迴來卻發現不一樣了,變成四萬多!集團名下的產業也擴大數倍,僅君臨賓館就從一家變成九家,另還有三家在建,不知不覺間搞成了連鎖店。


    張癲手持產業統計表,表上分二十四格僅有末尾一格空白。第一格漁具,工廠數為三,直營店鋪十一,加盟店四十三。第二格餐廳,數量為八。第三格為賓館,數量為二十三。第四格玻璃廠,數量為二。第五格建築公司,名下工程隊數量為六。第六格為服裝皮革,工廠數三,直營店十九家,加盟店為二十二。第六格運輸倉儲,運輸隊三十支,倉庫三十二處。第七格醫藥,藥廠三間,研究所二處,農廠四處。第八格畜牧養殖,魚廠四處,養豬八間,雞廠十處……。


    黃圖一手持三張拚在一起申請單一手扶頭,申請事項為畜牧業,申請建廠數量為九,預估投入千萬。申請人生怕上麵不同意不撥款般,洋洋得意寫了三頁四千多字,不但把建廠地址寫得一清二楚,還把交通情況,所需人員數量,及何時收迴成本並營利的預估都寫上了。黃圖看完把申請單一放,舉起身前茶杯將杯中茶一飲而盡,歎息一聲便又從一摞申請單中拿起一份,可剛看標題和前二句他就忍不住笑出聲了。


    陸虎聞聲抬頭,張癲也是如此,黃圖忍笑說道:“沒什麽大事,就是底下工廠有人申請加工資,全程就三句,一句說生活艱苦,一句說原工資是不錯,可物理漲得有點快,最後一句則簽名人數,說有三千多人。五頁紙除了開章的幾句,剩下的全是簽名。申請人叫木有林。”


    木有林?陸虎一笑:“三個字姓名倒是少見,來迴跑了幾萬裏加上這才也不超十個。單上有說申請數額嗎?他們想加多少?”


    黃圖頭一搖:“沒寫,估計是意見不統一,有些人不好意思開口,有些人怕丟工作。工錢遲早要加,以現在的物價八百的確少了點,問題是加多少以什麽方式加,這事牽連有點大,得把人找齊商量才行,有錢加和敢加是二迴事,處理不好我們就成全民公敵了。”


    陸虎苦笑:“遲事的事,早晚而已。我不讚同直接發錢,發錢是簡單,可各部絕對會把我們拆成零件,帶頭漲薪的事鎮上已經幹過二次,這迴肯定不會出頭,一旦出事,絕對是咱們幾個背鍋。”


    張癲點頭:“帶頭發錢的確不合適,依我看還是照老大說的方法辦,在計績獎、食宿補貼、年終獎三項中選一個選糊弄過去再說。個人傾向於更能省錢的年終獎,計績就算了,以現在的技術提不了工作效率。”


    黃圖默認:“先不急著做決定,大夥好久沒聚了,不如借機湊一湊,如何加薪到時再說。”


    陸虎點頭,張癲站著拐腰緩一緩僵直的軀體。沒多久,隔壁傳來敲擊聲,三人起身。


    一號廂大門閉,廂內,陸良把剛收到的信件遞給黃圖,黃圖接過一看便遞向陸虎,待三人看完,陸良便問道:“有什麽想法不妨說說,我對信上內容不是很確定,青雲楚氏沒必要在這關頭和清江北的範氏搭夥,雙方天遙地遠的連合的可能不大。”


    信上內容簡潔明了,就二句:“有客自清江來,確認為範忠,楚氏相迎二日後,千騎暗中離城,城中軍械離庫不知去向。範忠於青雲逗留十日,在此期間,楚辭自騎隊離城就再未現身,青雲,八月二十報。”


    黃圖想了一想問道:“楚氏和範氏祖上是否有淵源?”


    陸良搖頭:“沒查過不清楚,兩地相距太遠誰也沒往這方麵想,也沒能力執行。”


    陸虎皺眉:“可能隻是生意上的往來,清江戰事需要兵器糧草,範氏可能有錢沒地買,便想接人當中間商,青雲隻是其中之一。”


    張癲看著身側的胖子一臉嫌棄道:“可能性不大,範忠作為一個叛將能從西麵活著走到青雲,就已說明範氏不缺盟友不缺糧草,極有可能是試試西北領主的態度,為下大旗做準備。”


    陸良失笑:“如果像真向張癲所說,那月國離大亂不遠了,咱們應該謀劃謀劃,好讓長老院提前準備。”


    黃圖無奈道:“你們能不能正常點?一點風吹草動而已有必要大張旗鼓?萬一範忠僅是前路受阻無法北歸,被逼無奈下繞了一個大彎,途徑青雲隻是單純的路過借道。”


    廂內一下寂靜,四人猜測都有可能,如何取舍並迴複長老院成了難題,長老院要的是判斷,要的是亂中選一,不是漫無邊際的猜測。


    連竿中卻被叫迴的張揚一進包廂便拿信看了起來,得知內容和幾人猜測,便漫不經心下結論:“閑著也是閑著,熱鬧熱鬧也不錯,就說月國有可能大亂就行,老家夥們怎麽決定我們管不著。有這時間糾結還不如派人或寫信問問青雲人,不問問怎麽知道人家怎麽想?幹這行臉皮得厚點才行,問是咱們的事,答不答是他們的事,各幹各的又各盡其責。”


    張揚又溜了,魚兒在唿喚他。廂內四人相視苦笑,陸良麵向黃圖問道:“你寫還是我寫?”黃圖無力答道:“你寫吧,我沒那心情。”


    河邊釣台人員換,張揚被陸虎黃圖夾在中間,一聽有人組織簽名要求加工資,張揚便急了氣吼吼道:“反天了!他們今天敢提加工資,明天就敢搶皇位,這事不能慣著,木有林那刺頭不能留,趕緊找個由頭把他扔去養豬和雞圈。我本想明年給工人加點工資,現在看來是不行了,隻能往後拖,拖到他們主動鬧事。”


    陸虎不解問道:“有區別?”


    張揚笑嘻嘻:“差別大了,一個是自己爭取,一個是施舍,感覺上天差地別。施舍換不來認可,就算主動給他們加二百也沒用,沒人嫌錢多,隻會覺得天經地義。爭取則不一樣,就算


    得到的遠比我們想給的少,那怕隻得一半,他們也能歡欣鼓舞好幾年,並期待著下一次爭取漲薪。”


    黃圖聞言一顫,嫌棄道:“錢遲早要給,鬧來鬧去有意思?”


    張揚不知如何解釋好,道穿越時從手機上看到過太多遊行罷工?還是說名頭名多不勝數,本質卻都一樣的製度?不知如何解答的他隻得一笑說道:“事得慢慢來,走太快扯蛋還招人嫌,咱們不能太大方,鬥米恩升米仇,容易招來事端。原計劃中的加薪和其他福利都先停下吧,咱們自己知道就行別在往外傳。”


    黃圖靜下心一想,不得不接受表兄的說辭,無聲搖頭算是默認了。


    陸虎無異議,大事上基本都由張揚黃圖兩人決定,他隻負責提意義作參謀,能不做主的事就決不做主,把擔事越多越遭人嫌奉為真理,決不主動招事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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