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遇襲終於傳至,亂哄哄的東部五國驟然一靜,幾乎所有心懷鬼胎的人都行下了手頭動作,他們在等切切消息,以便更改原定計劃。


    忻城。星原突襲風鈐關的消息劉雯二月前已得知,傑斯收到信報後便轉告於她。時至今日,早知內幕的忻城高層還在裝傻,表現出不亞於其他人的驚訝,而這兩個月時間,他們都在嘻笑看著城中不斷奔走的各國人員,不幹涉隻靜靜記錄,靜靜在不同的小本本上,寫下一個又一個姓名。


    傑某手中現有四個本子,都是抄錄件並非原本。四個小本分別記錄著死硬派,騎牆派、投降派、六神無主派。傑斯每當看到書名時都忍不住發笑,這些名字起得太貼貼了,讓人發笑又能一目了然。


    傑斯翻開騎牆一本,第一頁第一行赫然寫著蕭國圖氏。注備中清晰標出圖氏家族三個姓名,一為家主圖山、二為私軍統領圖岩、三為內務總管圖崗。其中私軍統領圖岩一名後,標注為死硬保皇四字。圖山、圖崗兩人則標為騎牆派。


    傑斯執筆將圖氏從騎牆一本抹去,並將其添在六神無主一本中,秒換的原因眾多,最主要有三條,一是圖岩被替換了,二是同盟軍械的錢結清了,三是圖崗來了忻城。


    “將軍!信使來了!”


    陳平的大嗓門把看記錄偷樂的傑斯嚇得一顫。雖說先聞聲後見人一事,傑斯早已習慣,可架不住來人靠近大門才嗷一嗓子。


    傑斯瞪了一眼長得五大三粗的手下,沒好氣說道:“就不能小聲點?生怕別人聽不見?”


    陳平嘴一撇嘀咕道:“這是你安排的呀,現在不用了?”


    傑斯一臉嫌棄道:“都幾個月了,他們又不傻早就看出來了,估計信使還沒入城他們就收到消息了,你叫不叫都一樣。”


    陳平一想,感覺有道理,卻又感覺沒剛來時有意思了。他們剛到忻城時,忻城高層那叫一個勤快,又是噓寒問暖送禮,又是小心翼翼盯梢跟蹤,現在倒好,各幹各的,沒事誰也不招唿一聲,哪怕同住一個大院內。


    接過遞來的竹筒,確定封泥完整,傑斯才用刀挑斷封泥中的細繩,擰開竹筒蓋,倒出一個綁著紅繩的卷軸。


    信未攤開,看到二條紅繩瞬間,傑斯就笑了出來,紅線在同盟通訊中代表零碎瑣事,手中的信多半是和軍務無關了。除紅色外,還有黑綠二種顏色代表不同事態,黑色代表軍令,綠色代表人事調動。信上為何有兩條紅繩?因為其中一條代表通訊數次,和一定的防偽識別。


    紅黃藍綠黑五種顏色的繩子,是傑斯和齊島同仁的約定色調,怎麽排隻有統領級知道,如今又收到紅繩束信,意味著傑斯在此之前已經收到過十六封傳信。


    信紙一攤,兩人湊近一看都不禁失笑,信上第一句是辛宇屬名:“練塊的!流氓頭!老子到齊島了!聽聽你們發大財了,老子那份敢少一個子!我就帶人上門抄家!連磚都給你們撬了!”


    整信下來,基本沒有軍務,多是兩地軍伍頭子閑著沒事,聊近來發生的新鮮事,偶有一兩句談談自己管控區的情況,和有運輸船隊可能到達的時間。


    兩人看完,陳平掏煙叨上用火柴點燃時順便把信點了,火光中他一手拿煙笑道:“還有不是咱們在海邊蹲著,三天兩頭台風受那幫家夥受了。”


    月餘撈九艘船,吹飛房頂五次,二次水淹倉庫,城中撿魚躲拋飛物,這些都在信上寫有並抱怨。


    傑斯沒搭話而是笑道:“張揚到那都不消停,在星原惹了事就蹤,這次過境康國不知道他能幹出什麽,我有點小期待。”


    陳平對張揚的觀感不錯。張揚的不著調讓兩人的短暫相處過得蠻快,在新城期間,他們一起上桌喝酒罵街,下桌賭錢釣魚…。


    陳平一笑搖頭:“他再瘋也不可能跑咱這來,天遙地遠的,以他的德行,我估計現在都到康都了。”


    信上不過提了一句張揚過境康國的事,讓成無數閑人打發時間的話題。


    康國北境霧城,康庒立於城頭帶笑看向城外,那有一支緩緩向城池走來的騎隊,銅錘旗迎風飄揚。


    銅錘旗下,張揚一臉疲憊,騎隊成員亦是如此。


    看著近,走著遠,康庒的注視下,長隊從騎馬,到下來牽馬,再到馬不管大部人選擇步行走向城池。


    由於事先打過招唿,入城沒什麽曲折,無非是器械一邀,再讓守衛清點一下人頭,這樣的流:程張揚早就習已為常了,隊中成員也早已習慣。


    城洞一側,康庒一身簡樸,怎麽看都像個莊稼漢,衣服幹淨卻泛白,褲子上的破洞還增色不少,唯一的缺點就是身邊站著的人有點多。


    張揚一掃而過沒在意,再掃也沒在意,路過時又看了一眼,這迴感覺有點奇怪了,可還是沒在意。


    與張揚並肩的呂梁小聲嘀咕道:“那幫人有點不正常,咱們得多注意點。”


    張揚迴頭一瞄,卻發現那假冒的莊稼漢也在朝這邊看來,還特麽的一臉笑。


    張揚越看越覺得那人有那麽一丟丟眼熟,卻又想不起是誰,於是頭一撓,起腳繼續往城裏走去。荒郊野外呆了近十天的他沒心情想別的,隻想找個能遮風避雨,還有床的地方倒頭睡三天。


    康庒玩夠了,於是帶笑來了叫了一聲‘張揚’,然後事就鬧大了,隻見鬆鬆散散入城的同營人,明明已主動繳了械,卻紛紛從褲兜衣袖背包草帽中掏出利器,其中有不少家夥直接從褲襠中掏出了瓶子,還有人掏出了纏著布料的棍子並點燃了。


    被幾個又高又壯的大塊頭護在中間,張揚什麽都看不見,康庒也是一樣,兩個主事人都不錯愕中。


    門外還在上繳兵器的同盟人不明所以,卻選擇直接發難強行衝卡而入。霧城守衛雖然不知道發現了什麽,卻也沒阻擋,人家將軍剛入城怎麽看都像遇到的事情,直接長官大叫攔人。


    康庒的小玩笑最終以傷十九人收揚,其中同盟四人,霧城守衛十五人,這還是雙方士卒克製選擇對峙,沒有直接短兵相接的結果。


    康庒苦笑看著四麵八方湧來守衛,不禁頭痛,城門無事的信息他已讓人傳出,可人還是不斷湧來,沒多久西門一帶便已人頭洶洶殺氣十足。


    康庒在苦笑搖頭。張揚卻心驚膽戰,城牆下烏泱泱的康國士卒不用數,也沒法數,有些隻見頭不見尾,單看陣列就能看出有五支不統屬序列。康國軍隊的編製人數張揚不是很清楚,卻也知道千人成軍的慣例,湧來西門的人單看見知道的就已不下五千,他後悔沒隨對出城了。


    康庒得糾結,欣慰於守軍的反應速度,憂慮於地方將領的權勢,自為一國親王的他竟無權調士卒,也無力平息事態,隻能默默旁觀像人邊緣人。


    無傳令兵陣前喝令,收無收兵號響,長街陣列卻在緩緩退去,有序而肅靜。張揚長出一口氣,康庒卻歎了口氣,兩人都看向長街等侯正主現身。


    確定自己不會被剁肉末,張揚便又口無遮攔了:“庒叔,駐守霧城的是誰?兵帶得不錯,壓迫感十足。”


    康庒側頭答道:“守將叫齊藤,年三十二,霧城侯次子,官至衛將,名銜和你的參將相當。”


    康庒突然樣起不久前收到的消息於是帶笑繼續說道:“你起程早了,若晚個把月就不需要繞路了,陳國人成功打通南側,現在去星原不用再過風雪關,風原一帶就能北上。”


    張揚無所謂一笑,再選一遍的話他還是會選繞道,走戰區一項不在考慮之死,他還沒傻到走危機四伏朝不保夕的線路。


    康庒見張揚死活不問自己來霧城為什麽,隻好氣笑著把來意說了一遍:“皇不用去皇城,聯姻一事暫時取消了,早知道會這樣的話,我當初就不該提議。”


    張揚撇嘴中,把文華公主派出星原的罪魁禍首繼續說道:“這次過來還有二件事要你幫忙。第一,我要火藥,我要足夠轟開慶國牛嶺的火藥。第二,去平鎮幫我看看場子,那邊這兩年太不平。”


    張揚一臉無奈道:“庒叔,您老就別開玩笑了,火藥湊湊還能找出來,去平鎮就算了,我人小力微扛不起。再說,我還得去陳國一趟。”


    康庒一笑:“去平鎮轉一圈就行,那邊近海迴去也快,隻要你答應,陳國的事我幫你擺平,退個你不情不願的婚而已,跑來跑去你不累?”


    事出反常必有妖,想不出原因就問,張揚問出了疑惑,而康答案讓他驚訝不已。康國竟然願意出讓臨滄到沿海一帶,隻保留入海口一帶的港口,而同盟隻需提供足夠的火藥,和部分同盟能接受的製作工藝。


    臨滄一帶麵積多大,張揚沒去過也沒地圖,毫不知情,但這條件會引發多少事端卻能想像,康國真的隻是為了火藥和部分生產工藝?


    張揚的頭腦風暴沒能持續多久,齊藤的到來打斷了思緒,話題也轉變成了聊當下事務。


    齊藤不高不壯臉尖還有點瘦,身高隻齊張揚下巴,身上也看不到氣場,平平淡淡一臉笑,怎麽看都無法把他和一軍主將聯係到一起。


    誤會說開後,康庒看向齊藤問道:“齊將軍有沒有興趣跟我去慶國看看?牛嶺的存在挺礙眼,讓我們東去不得,還得時刻提防。”


    齊藤一頓便帶笑道:“王爺有命豈有不從之理,我族男兒誓死效忠皇族,願願效犬馬之勞。”


    康庒、齊藤相談相談甚歡。唯有張揚一頭霧水,牛嶺什麽地方?在哪?為什麽經略?他都一無所知。


    不懂就問,結果一問,張揚無語了。牛嶺不大,山脈關口,一線天地形,慶國駐軍也就萬人左右,可牛嶺偏偏居高臨下對著康國東部的平原。康庒對牛嶺起心眼有點公報私仇的嫌疑,因為他的領地就在東部,若慶國突變平鎮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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