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熱鬧影響了了三樓,隨著頭頂響起跺腳聲,圍著沙盤插旗布景的人不由抬頭,討論的音量無形中小了不少。


    可樓上的人卻不買賬,這邊已收小聲還沒過上多久,跺跺聲又來了,還變本加厲,從初次明顯了的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三樓兩人像在跳踢踏舞一般,一個勁跺腳!


    人讓一步我讓一步,人若無理便莫忍,樓上的囂張惹到二樓的人。


    “陸總,樓上是張將軍?”


    陸虎還沒迴答。許飛便先說道:“張將軍住二樓,樓上住的是女人。”


    許飛話落會場炸鍋了,群聲起眾口罵。


    “臭婆娘!你們沒教養別?”“是誰讓你們跑男人頭上的!”“有本事再跺一下,老子上去的話你們就知道錯了!”“他娘的,要是在我族如此作為!你們都得下獄清醒……”


    二樓在罵,三樓在跺互不相讓。吱~會議室門被推開,眾人停口側頭。


    “樓上住的是兩國公主!”陸虎叫了已六次的話,終於在這間歇被聽到了。


    刷~室內人員又圍到了沙盤前,個個神色自若,好像剛才的事就沒發生過,唯有頭頂跺腳依舊。


    推門而入的師澤淡淡一笑,抬頭望了下天花板,搖頭道:“諸位還請繼續,公主若給大家造成麻煩,我在這告罪一號。”


    室內靜悄悄,陸虎胖臉亂顫隻得出麵說道:“師總管多慮了,方才不過是議程正濃,爭討聲大了不少,無意驚擾到公主清夢。”


    師澤點頭下了定論:“確是如此。貴方樓層堅固,吾於三樓亦是隻聞餘音,眼下純屬誤會。”


    “事已明了,下官便不再叨擾各位,樓上一事,吾會盡力讓公主殿下移居,避免再造成今日之景。”


    室中眾人心鬆不少,師澤撫胸行禮正要離去。


    “武寧!文華!你們發瘋到外麵去!地球那麽多大!你們非要在我頭頂跳舞?能不能有點公德心?老子忙了一整宿剛躺下,你們就鬧騰!”


    “你們絕對是故意的!看我不爽就迴羊城嘛,沒必要變著法子折騰人,俗語道‘你好我也好,你不好我不好,那就離遠點’…”


    樓上還在繼續,師澤一臉平靜站到了沙盤,從告辭到留下轉變很自然,卻苦室內幾十號想笑又不能笑。


    又過一陣,一聲咆哮起:“姓張的!你再說一句看看!”


    “是你要我說的哈!文華公主你得作證!武寧殿下您先等等哈,小人出身荒蠻之地,措辭上可能會不妥,勞煩稍等片刻容我想想說什麽好。”


    二樓側耳傾聽,三樓卻靜悄悄,眾人麵色古怪時卻聽到桌椅倒地,精神一振之際,腳步響起,師澤奪門而出,正好掩著了三樓同樣離去的腳步聲。


    三樓過道,張揚與師澤正了個正著。


    師澤瞄了瞄張揚棉服上的凹痕,笑道:“張將軍,您這是散步?”


    張揚看了看急停的師澤,淡笑道:“差不多,樓上有人沒素質,方才我與之講理,不料好言難盡反慘毆打,若其為男兒身,吾必雙拳奉上腳臨門。”


    師澤失笑道:“差不多就行了。”


    張揚手一搖錯身而過時聳肩道:“有一有二便有三,師總管記提醒一下她們,我也是有脾氣的。連姻一事成與不成我無所謂,族中不會因此怪我,而長老院那幫老頭也不會沒事找事。”


    目送張揚走下樓梯,師澤都沒說話,迴過頭才歎息一聲。


    兩國公主走了,隨行人員也撤得一幹二淨。張揚氣頭上送行時沒出現,也沒派出一個護衛,還是剛好迴來的黃圖發現不對,才急忙讓迎風帶人跟了上去。


    二樓,沙盤會議依舊沒散,人員不減反增,多出了幾個少年、幾個畫師、幾個同盟軍官。


    黃圖一臉怒火走進會場也不管外人,直接對著主位的人罵道:“你是腦子有病!還是那根筋搭錯了!”


    好不容易消氣的張揚被黃圖語氣激毛了,一把站著拍桌氣道:“姓黃的!你什麽意思!那兩婆娘是給你錢了?還是”


    張揚剩下的話沒能說出口,見執不妙的陸虎把架住了他,一旁的張瘋緊急搭手捂嘴。


    陸虎架著人叫道:“散了!散了!今天先這樣!明天再繼續。下去時,讓一樓的人也散了。”


    外人很快清空,大樓重歸平靜,再無咆哮聲響起。


    樓外,八卦不斷,被清場的各方子弟開始四處打聽,打聽發生了什麽。很快,兩國公主和張揚的矛盾便被翻了出來。


    兩國公主入城時給大搞接待的同盟人擺臉、私瞞身份潛入星海嘲笑主、來去隨意不請自來、對張揚無禮偏見等事也被一一重提。


    夜漸低垂,冬日的星原天黑很快。


    星原即將陷入黑暗。太陸東部已是暗夜,厚重的冬雲遮住了本該璀璨的星光。


    六國中部,忻城,這座立於山端的城市於黑夜中散發著渺渺微光,像燈塔,亦像海上孤舟。


    城中高塔,紅衣少女依舊,依舊於暗夜居高觀城,瑟瑟寒風沒能讓她停下已堅持了二年的習慣。


    不同於往日一人觀城,今夜少女身邊多了三人,一個纖瘦少年,一個寸頭青年,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少女看向西邊柔聲道:“不知何時戰事臨。傑統領,吾城尚能入眼否?”


    與少女並肩的青年頭微搖:“吾見過萬裏山河,走過天南地北,見過雄城無數,不瞞城主,腳下城池能排入前百。僅北上一途,吾便見過不少雄城,貴地實是偏居一偶。”


    少女不惱怒卻也不想再談腳下城邦,於是側頭問道:“吾有一事不明,還請統領告知。”


    青年點頭。


    少女說道:“汝為月國人,為何能於同盟軍擔任高位,若非城中數人擔保,實難相信。”


    青年一笑:“無他,機緣巧合罷了,同盟人於我危難之際伸出援手,與眼下支撐城主一般。吾亦有心,見過太多勾殘戰腐,同盟一地讓人安。”


    “此次北上亦是機緣巧合,本不該由我領隊,卻因海線爭端暫無他務,才有當下與城主居高歡風,觀景。”


    少女感慨幾句未問個中詳情,猶豫片刻後才問道:“能否給城中多留些器械鎧甲,吾有堅城,有數萬勇士,糧草亦能久戰數年,唯有器械難以為繼。”


    傑斯入城時已被城中連絡人員提點過,就算沒人提點,他也不敢答應,此行是為了給圖氏送鎧甲,沒必要再生事端。斟酌措辭數息,傑斯手指西北側說道:“圖氏於前,其強能緩敵。若勝,城主無憂。若敗,萬馬千軍來,還望城主看在交情上,能給他們個安身之地。”


    劉雯沒接這話,而是說道:“圖氏向來遊離,好聽的叫不幹政,難聽點叫利已,如風中之草逆來順受。貴邦為何不遠萬裏,不惜動用軍儲亦要跨海經國而來?不慮如石入水,水平石已沒?”


    傑斯其實也不清楚高層為何如此興師動眾,北上一事,牽連數國,需要進經過康國、齊國、再經過齊、營兩國爭執地帶才能抵達忻城。停頓數息,傑斯給出了自己都不信,卻又算正確的答案:“好像是為了一個叫圖安的人,他在遊曆盟境時認識了不少人。”


    劉雯默然憋出幾個字:“他很有錢?”


    傑斯失笑,這個倒是聽說過,於是笑答:“還好吧,比我富點,軍令曾提貨到收款,前期已付十甲百器之數。”


    劉雯對同盟人的行為無奈了,十甲百器的錢不說別的,連運輸開銷都不夠,怎麽看都是賠本買賣。


    傑斯看到少女古怪神色,猜出所想,無奈道:“別說你不信,其實我也不信,同盟人有時不可理喻,吃虧上當的事他們沒少做,往往隻為一時興起。”


    兩人又聊了一會,安排好具體事項,傑斯便告辭帶著陳平離開了劉府。


    塔端,姐弟倆目送他們出了府邸。少年不解道:“他們到底為了什麽?土地?金錢?還是單純的炫耀武力?土地的話,這太遠相隔萬裏,就算能拿得下也守不住。金錢的話,好像付出又太過收獲,供予城中的器具和培訓都是入不敷出。武力的話,為何不向北或向南直接掠土,為何遠渡重洋跑至與其不相幹之地。”


    知道越多越迷糊,劉雯也和弟弟一樣,收集的信息越多越是讓人看不清猜不明。劉雯知道同盟人在布大棋,可為了什麽就是想不清,正如其弟所言,怎麽看都不像,卻又怎麽想怎麽像,同盟需要土地是真,彰顯實力也是真,為了錢也是真,可他們的行為卻相當反常。


    說來搞笑,別人為想清同盟人的想法撓頭抓耳,同盟內部其實也一樣,八部上下壓根沒想好做什麽,也沒能統一目標,如今所為純粹的走一步看一步,隻為給府城增添並從中撿點能撿的好處。


    同盟長老院如此另類如此放縱,隻因相信張揚,相信張鎮,相信兩者的想法創造力能在一一盤亂麻中給同盟謀來好處。


    “隻要腳下的船夠多,翻都翻不完。”


    “隻要把網撒開點,總能撈到幾條魚。”


    “科技就是力量,萬裏算個屁,隻要飛機一出來,老子一天能跑二圈。”


    “打仗會死人的,為達成目標!我們可以拱火看別人打,他們不死不殘絕不下場!”


    “當你掌控別人想要的東西,你拿著樹葉指它說這東東是錢!別人又無可奈何時,樹葉就是錢!”


    “騙人先騙已,真相並不重要,目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開心,被騙的人也開心。”


    “拿我飛彈來!看吾千裏取狗頭。”


    ……


    同盟長老院有個張揚語錄,幾乎人手一本,本子不大,上麵記錄著張揚吹牛打屁時說過的大道理,目前收錄的句子不多,也就百來句,句句粗獷直白,卻又讓人眼前一亮,思維開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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