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整整一天,城中一切準備就緒。


    為了讓歡迎儀式顯得熱鬧,蠻開隻保留了足夠的巡邏力量,剩下的人全部半放假式的,被他趕去路邊看熱鬧。


    方斌倒沒直接放人,卻暗示說可以調節時間,隻要不耽誤工作進程。


    天漸明,朝陽出現天邊,城中高聳的遼望塔上,衛士持錘擊鼓。


    咚…鼓聲如往日般響六次,不同之處是鼓聲停下後,四處城衛幾乎同時響起號角聲,這事極少發生,自羊城建立,號角一共就響起七迴,還算上了眼下這次。


    第一次是同盟近衛軍正式入駐儀式,萬軍擂鼓鳴號聲震宵霄。第二次迎接許君來訪,同盟人為戰功赫赫的他吹響了號角以示敬意。第三次是康國太子臨城,同盟人稍稍表示了一下。第四為了送行,陸鴻帶領近衛軍一部撤離時,留守人員為他們吹響了號角。第五次是大水漫至城根時,第六次為大火燎原時。


    漸著鼓聲短號聲平息,城中平靜一去不返,街巷間人聲四起。


    城南處,間茅草房內,靠內壁休息的呂梁從床上坐起,看到左右兩側床上的人還想賴床,便直接動手扯被單。


    秋已至,被扯去被單的黃圖張癲隻得木木坐起,兩人雖未說話,卻都用生不如死的表情,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呂梁無奈道:“過了今天,明天你們想怎麽睡都行。”


    黃圖打著哈欠嘀咕道:“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少了就是少了,補不迴來。”


    張癲臉在抽,為了給自己提神,生生從鼻孔處拽下了兩根鼻毛,聽到黃圖的話便出聲表示讚同。


    呂梁就當沒聽見對著張癲問道:“你打算去哪幫忙?是跟你哥,還是黃圖?”


    張癲側頭沉思,偷懶?不可能!沒人會放過自己,跟黃圖?得累死!跟陸虎?沒具體安排得滿城跑…,跟兄長張揚?他壓根就沒往這點想。張癲思來想去覺得去南門站街輕鬆點,於是答道:“和你去南門。”


    呂梁點頭:“要準備的事有不少,洗漱後就得出發。”


    沒一會兩人離開,隻剩一直磨磨蹭蹭的黃圖還在房間裏。


    “黃圖,起床了沒?咱們得開工了!”


    剛眯上眼的黃圖有氣無力應道:“等一下,我這就穿衣服。”


    門外,關岩聽到房內有動靜,便不出聲催促。


    城西,陸虎無精打采,遠遠就能聞到身上的酒氣。昨夜這胖子忙裏偷閑,稍咪咪拉上幾人溜號,從城南跑到城西喝酒。


    受氛圍影響,張揚難得早起,鼓聲還未響人已起床,同屋的方豪被吵醒以,不但沒生氣還一臉見鬼樣。


    張揚氣道:“沒見過呀?”


    還蓋著被單的方豪連連點頭:“別說看到,就連聽說都沒有。你在風雪關時懶得像豬,在羊城也沒好那去,在星原就更不用說,從沒見你起得比別人早。”


    也許是本身就不咋白,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出張揚微紅的眼眶,方豪那一拳效果不明顯。


    臉皮不如張揚厚,也沒張揚黑的方豪就沒那麽幸運了,左邊眼眶和眼珠都正常,左眼眶微紅眼珠上血絲明顯。


    城中忙,城外也忙,住著兩國公主的兩棟樓,僅用肉眼便知忙碌,樓中人來人往,樓外車馬遍布,人員腳步匆匆。


    隨行人員忙碌不止,兩國公主卻抽空湊到了一起。


    陳國公主名陳琳,受一母同胞的兄長影響,打小就舞刀弄棍,封號武寧。


    康國公主名康怡,封號文華,封號看似文藝氣十足,人卻和封號一點都不搭,也許是舞刀弄槍的源故,在她身上看不到嬌柔。


    也許是心心相惜,兩人第一次碰麵就看出了彼此好武的根腳,也有可能是同仇敵愾,都對婚事不滿意,一路走來,本該是對手的她們出奇的默契,別說勾心鬥角,就連雙方隨行人員都沒鬧過矛盾。


    武寧十九,文華十七,相差兩年,兩人身高身態都因習武相差無幾,區別在於麵相。武寧臉尖,一頭齊腰長發襯托下,略顯嫵媚娘成熟。文華臉微潤,配上束起齊肩的頭發,英氣十足。


    兩人湊麵不聊閑言不談八卦,隻為入城儀式而來,閉門不足一刻鍾事便聊完。也不知聊了什麽,兩人分別之時臉上都帶幾分嘻笑。


    日頭漸中。


    南門人頭洶湧,喧嘩中呂梁張癲都是一臉苦。


    呂梁抬頭看了眼太陽,低下頭歎道:“要是負甲久站會死人的。”


    張癲抹去額頭汗水點頭道:“那就偷懶,車隊沒出門就不負甲,現在人多,拚裝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


    呂梁迴過頭對身後的人吩咐道:“叫兄弟們先坐下休息沒必要站著,先不急著負甲,待城頭給信號再負重列隊。”


    隨著呂梁的吩咐,列隊於長街兩側的一千兩百人紛紛就地坐下,其中不少人互相幫忙解下剛披上身的盔甲。


    城樓上,蠻開、張揚並肩,兩人都穿上了深黑製服一身筆挺,肩頭紋章,腰間黑腰帶,腳穿黑皮鞋,就差一項夾在手臂間的帽子。


    一身行頭在身,張揚多了幾分正經,整個人看上去靠譜不少,就是口中的話沒變。“怎麽還沒開始?腳都麻了,要是知道這樣的話,還不如多睡一會。”


    蠻開側頭望天,迴頭時沒好氣道:“時間還沒到,急也沒用,又沒人要你傻愣愣在這站著,無聊的話就去下麵。”


    得到許可,張揚起腳便溜,一身製服配上蹦下城梯的動作,看得蠻開眼皮直打架。


    方斌一直坐在旁邊卻不說話,張揚一走,便笑著對蠻開說道:“那小子開竅了沒?這年齡應該早成家了,怎麽拖到了現在?”


    蠻開一歎:“這事我不太了解。傳言是有不少,多是說幾年前的意外讓發育慢慢不少,說其身成人未成。”


    方斌:“那次意外真如傳言中瘋瘋癲癲,臨死複生?”


    蠻開:“傳言並未誇張,甚至不到事實一半,那時的他不是瘋癲,而是瘋狂,張家直接以鏈束身才將他製住。臨死複生一事倒是真的,不過不是意外,而是張家人不堪忍受想讓他離去,不料錯又錯得。在那之後人是正常了,卻也讓他整整虛弱了兩年,眼下狀態,說不準就是那時留下的隱患。”


    方斌忍不住起身看了看正在和呂梁聊天的人,迴頭感慨道:“時也命也,福禍本相依,去福便禍,去禍則福,誰也說不準好壞。聰慧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名氣過大也是如此。”


    蠻開:“沒辦法的事。他來星原本就是為了避人口舌,風頭誇剩,會招來無數非議,若是不離開,誰也不清楚會出什麽事。”


    方斌一笑:“還能出什麽事?無非是被人暗算,被人翻舊事說是瘋子,連帶著把事住他長輩身上推。”


    “我很佩服他家長輩,不是誰都有魂力把後輩往外推,還一個勁往他身上抹黑。”


    ‘抹黑’兩字讓蠻開忍不住笑出了聲。方斌不解,蠻開便說了下張氏恆久流傳的坑後輩傳統,並笑著說道:“那不是抹黑,是張家人懶得隱瞞,一族上下多是直腸子,遮遮掩掩的事他們幹不出來。”


    方斌突然想起張山、張峰兄弟。方斌雖然和兄弟倆相處時間不長,麵也沒見幾次,可兩人卻給方斌留下了深刻印象。


    張山給方斌的感覺是沉穩陰冷,太平靜了,平靜到讓人不寒而栗。


    張峰給方斌的感覺則不一樣,張峰的臉皮、無恥、野蠻、口無遮攔讓他太感佩服,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方斌想到那兩兄弟,再想到張揚厚臉皮無恥粗魯,張癲的疲懶悶騷冷靜,隻得苦臉搖頭道:“姓張的沒一個好東西。”


    蠻開感同身受默默點頭。


    十事九不如意,羊城上下一心大張旗鼓搞迎接,單單路側甲士便有上千,可卻鬧了個虎頭蛇尾。


    兩國公主入城巡遊的規矩太多,張揚沒能靠近,更別說在隊列前領隊出風頭。就連一城之主蠻開,一方霸主方斌,都隻得到告知,來人說,兩位公主不便在大庭廣眾下向城主侯爺行禮,會失皇家權威,並轉達了兩人的歉意,說會儀式結束後上門致歉。


    歡迎儀式結束了,萬人攜興而來掃興而歸,全程就沒看到公主長啥樣,又是頭巾又是麵紗能看也麵貌才有鬼。從開始也結束,觀眾都隻能盲猜,他們知道也就二點。第一點,紅衣服的是陳國武寧公,藍衣服的是康國文華公主。第二點,兩國儀仗隊真好看,穿得花花綠綠五顏六色還趾高氣昂,一臉桀驁不馴。


    遊行沒盡興,連未來老婆長什麽樣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麵,這一切都讓張揚很不爽,讓他感覺自己像傻子。


    氣人不隻過程,就連收尾也讓人很不得勁,兩國公主在巡街後,竟推掉了城中辛苦準備的晚宴,還美名說她們在的話,將士們放不開手腳。


    天漸暗。


    方斌和蠻開找到張揚時,張揚已經喝上了,看到兩人時還起招唿他們坐下。


    蠻開坐下後說道:“今天這事是意外,由於溝通不足,人員疏忽,那邊沒能及時告知事項。”


    張揚飲下杯中酒,頭一抬嗤笑道:“這話騙騙三歲小孩就行。現在事都過去,提也沒用,還不如喝酒。”


    方斌糾結數息歎氣道:“今日這事真讓人不爽。”


    張揚大笑舉杯,方斌亦如此。


    蠻開由於公務在身不便多喝,小酌兩杯便告辭起身告辭,臨行前拉過呂梁黃圖,要他們盯好張揚別讓他犯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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