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何氏又怎麽會不戰戰兢兢,害怕女兒曾經插手過什麽,一旦哪一日暴露了,便是害人沒了命的大罪過?


    老太太當然不知道韓宓心頭打的是這樣算盤,竟是要將她老婆子徹底當成擋箭牌了。


    聽得孫女兒這般一講,她便越發忍不住笑意,深覺得哪怕是她來得巧,這也得歸功於孫女兒給她送信送得及時。


    老太太也就索性大手一揮,便將手上那一對金鐲子擼了下來,執意要拿著這些金子給孫女兒打一副小頭麵戴。


    「我看宓姐兒雖然年紀小,頭發卻濃密得很,祖母這一對鐲子不過四兩重,給你打一套小頭麵戴總不該嫌沉吧?」


    韓宓既是要拿老太太當成擋箭牌,她又哪裏敢受這個?這豈不是不但將功勞歸給祖母不成,反而被她自己搶了去?


    她慌忙接過那副鐲子來,又重新端著老太太的手替她戴上,口中亦是止不住埋怨道,哪裏就要祖母拿這戴了十來年的鐲子給我打首飾了。


    「祖母若非得給宓姐兒打副頭麵戴,等三年後宓姐兒及笄時不成麽?」


    「您瞧著我的頭發是濃密,可這雙丫髻哪裏就用得上赤金頭麵了?」


    老太太一想也是如此,也便隻得順了韓宓的意,又將那對金鐲子戴到了手上;隻是第二天韓宓一個沒留意,老太太便拿著這對金鐲子找了個銀樓,竟是給韓宓那個沒出生的小弟弟打了個金項圈。


    何氏拿著老太太獻寶般捧來的金項圈,忍不住就有些淚盈於睫。


    她那夫君韓雲楓再如何狼心狗肺,她這婆婆倒真是個體諒又體貼的呢;要不然就索性瞧在婆婆與宓姐兒姐弟的份兒上,多少原諒韓雲楓一迴?


    再說那孫氏既然已經死了,丁香也被韓雲楓毫不留情的發落了,這後宅也就剩下一個不敢蹦躂也不能蹦躂的若蘅了不是?


    那她又何必再為個死人孫氏和那半死之人丁香……就和孩子的親爹置一輩子氣呢?


    隻是別看何氏這麽想了,卻到底沒能說服自己,誰叫她與韓雲楓之間的不虞雖非冰凍三尺,那種曾經的信任與依賴卻是突然崩塌的,崩塌得連何氏眼中的天地都變了顏色。


    那麽她若是做得到這麽快的說服自己,改變自己,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


    不過何氏也知道,哪怕她心頭對自家老爺的恨意已是高積如山,她卻從來也不曾在麵上流露過分毫,兩人看似還是一對恩愛好夫妻。


    那她也就不妨如此繼續,也許時候兒久了之後……便會有些改變,這個家也不會散。


    韓家的日子便在每人的極盡努力之下平平靜靜的流走了,眨眼間就到了溫靖侯府給韓老太太擺宴席的這一天。


    而韓宓也在這一天的清早得知溫先生已是傷愈,等今日溫靖侯府擺過宴席,明日汀蘭館便會重新開課。


    她難免為此高興得不得了,隻因這些日子來既解決了孫氏,又解決了丁香,她再留在家裏當那「管家婆」已是沒了大意義,若能迴到汀蘭館上課,也便多了些趣味不是?


    可是等她陪著老太太到了溫靖侯府後,她便有些高興不起來了,隻因她才扶著祖母下了馬車,便在車轎廳中與戴夫人娘兒倆正碰了個麵對麵。


    韓宓當然知道,隻要戴府沒在明裏與溫靖侯府撕破臉,這樣的日子口便少不了戴夫人一張請柬,她也不能埋怨袁氏不該邀請戴家人。


    隻是戴夫人來就來吧,為何還帶著戴如玫?


    這是明知道她韓宓與戴如玫不對付,卻還要帶著這丫頭來給她添堵麽?還是明知戴大人已經對付上了她韓宓的父親,卻猶嫌不夠,這娘兒倆也要齊齊上陣,與她韓宓為難?


    好在韓宓既是個曆經兩世之人,又怎麽會叫自己的一點點不愉快流露在外。


    她也便在扶著祖母站定之後,對著戴夫人屈了屈膝行了個福禮,臉上亦帶著無法挑剔的恭敬笑容。


    戴夫人卻是顯然沒料到,韓宓竟像個與自家毫無芥蒂的,臉上不禁飛速劃過一絲不敢置信,卻也飛快的就被笑容取代,又笑著拉住戴如玫的手快步走上前來。


    「這位便是宓姐兒的祖母韓老太太麽?老太太您老好呀,身子骨兒硬朗?」


    戴夫人如此給老太太問過安,又施過晚輩禮,便用目光催促戴如玫也上前施禮;心頭卻忍不住狠狠道,怪不得袁氏看中了韓家這丫頭,這丫頭雖說出身低了些,小小年紀卻如此心機重重,還真是個難對付的。


    這也不怪戴夫人如此認為,隻因戴大人有些話也不瞞她,畢竟像他們這等人家兒,很多事情全要仰仗著夫人在外應酬,倒比朝堂之上好下手得多。


    何況頭些日子秦閣老夫人既然邀請了她前往秦府做客,兩家也算結了盟;那麽韓宓也便是戴府對手之一的女兒不是?


    雖說以韓雲楓的官職和本事,這對手一說兒頗有些抬舉了韓家,可韓家背後還有何鳳亭兄弟與文閣老呢,又哪裏真容得人輕視?


    戴夫人便在將韓宓歸類於不好對付的那個行列後,就想選了韓老太太下手——她早就知道韓老太太是個村婦,又是個頗為粗俗的村婦。


    那若是她這位三品大員的妻子都裝出一副「高看韓老太太一眼」的模樣兒,那韓家還不得敞開大門迎接她,令她如履平地,任憑她怎麽伸手?


    可惜韓宓雖然不曾料到戴夫人會帶著戴如玫同來,卻是早就猜到了戴夫人本人會出席。


    她在昨日午後便給她祖母一一提前分說了個清楚,將那些可能出現在宴席上的各家夫人分頭作了介紹,不但說清了各家老爺的官職,也將隊列劃分得極是清楚。


    那麽韓老太太又怎會不知道,眼前這位看似端莊的夫人與這位夫人的相公,便是害得丁香小產的罪魁禍首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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