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咱們合夥做個生意,怎麽樣?”


    這是陳時在桌上直接挑明的合作意向,也是他在看了高奇和蕭王孫的聊天之後,做出的判斷。


    “‘杜鵑’其實不是我們的,我們也都是在為北溪國爭取活下去的機會。”本來也在考慮合作的蕭靜宜此時卻給陳時這樣的迴答。


    一瞬間,吃飯的大家夥都頓住了。


    陳時想了想,便夾了幾塊肉放進了自己的湯鍋裏,然後對蕭家父女說道。


    “草原上的東西比較單一,除了馬匹,還有些什麽呢?藥材,有限度的生鐵。和大夏有了交易之後,我們可以給北溪國,其實主要還是給蕭家,提供足夠的物資,幫助你們保住北溪國,當然,也可以幫你們報仇,打退北方的蠻族。”陳時夾起肉,吃了一口。


    “就像這些肉,其實都是來自北溪國。可是如果沒有我們的加工和提升,這樣的肉能賣多少?能有多少人花錢去買?”


    “的確如此。蕭王爺,之前我也和你說過,咱們合作共贏,需要彼此坦誠,既然你已經帶了郡主來,想必也有了自己的通盤計劃了吧。”高奇笑嗬嗬的說道。


    “不錯。老夫今日就和你們明說了吧,做生意不是我的本意,老夫不缺錢財,老夫已經沒了兒子,所以我很在意靜宜的生活。我願意幫助親王,把北溪控製住,可是,親王要給我什麽樣的迴報呢?”氣氛已經烘托到了此處,蕭王孫也不再扭捏,直接說道。


    “王爺,蕭辛其對你很信任,讓他與大夏合作,這些並不難啊。有了合作,將來自然就是無數的可能。”醴陵侯焦左此時也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唉,你們還不知道。我這次和你們開通邊市,是蕭辛其的意思,這固然沒錯。可是,如今在北溪國,除了老夫,還有你們夏國的嶽家人參與其中。所以,老夫也有不小的壓力啊。”說到這裏,蕭王孫拿起麵前的小酒杯,幾人一起幹了一杯。


    “嶽家人跑去了?”這個消息是陳時這幾人絕對沒想到的,他們也並沒有接到臥底們傳來這樣的消息。


    “你們肯定不知道,其實之前我也不知道。直至前幾天我要來和你們談判的時候,蕭辛其才和我說了這件事。他的意思自然是想提醒我,就算老夫不支持他,他也會有另外一手棋。隻是,這個蠢貨還不知道,老夫對他已恨之入骨,嶽家,威脅不了老夫的。”


    “這是自然!蕭王爺放心,我主陛下已經和我們有了旨意,此次開通邊市,肯定是要考慮到老王爺的利益的。”高奇此時很自然的拋出了誘餌,希望蕭王孫徹底倒過來。


    “邊市的開通,對北溪國來說,很有誘惑。可是,這也是一劑慢性毒藥。北溪國若要壓住草原,自然需要邊市換取更多的物資,但是一旦長久之後,北溪國就要依靠邊市,這樣的依賴性又是皇帝不願意見到的。”一直不怎麽說話的蕭靜宜此時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可以是毒藥,也可以是良藥的。”陳時自然知道蕭靜宜說的沒錯,但是,他也不希望這話影響到了蕭王孫的決定。便繼續說道。“我之所以說是良藥,是因為我們夏國目前正在支持‘渤海特區’的發展,接下來,我們會在渤海郡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這些投入的目的,就是強化渤海郡的橋頭堡地位。如果有我們做後盾,北溪國和草原的戰爭,自然就是贏的希望更大。而且,實不相瞞,我個人是不希望北溪亡國的。有了北溪的防禦和阻擋,草原蠻族自然就會一直和我們‘渤海特區’有一定的距離。”陳時見著兩父女都是在猶豫不決,於是便決定揭開鍋蓋,上主菜。


    “未來的北溪國形勢,無非是成或者敗兩種選擇,可是無論哪一種,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都是懂的。北溪國,是我們的唇,隻是,北溪的蕭國主,若是始終是一個冥頑不靈的君主,那我想,不用我們出手,王爺也會清理門戶的。而我,將永遠是王爺的後盾。”陳時說完,笑嗬嗬的端起酒杯自己幹了一杯,以示誠意。


    “都督的目的是,北溪留國,成為大夏的拳頭和盾牌。”蕭王孫有些驚訝的看著對麵的陳時,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的目的竟然是如此長遠。別的對手想的都是滅國,陳時想的卻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沒錯,將來的夏國會全力支持北溪國的存在,但北溪國也不能隻吃飯不幹活啊。”陳時笑嗬嗬的說出了最現實的話。


    “北溪國的國王,怎麽定?”蕭王孫有些急躁的問道。


    “不瞞王爺,這事就有些遠了。但肯定會先征詢你們父女的意見的。說的直白點,我父皇是願意和王爺成為一家人的,成了一家人,自然也希望王爺和我們彼此都考慮到對方的利益,我們不會隻管自己的肚皮。”陳時繼續笑嗬嗬的說著。邊上的高奇和焦左心裏則是越來越欣喜。他們高興的是,陳時想的辦法顯然比他們還要高明。若是真的控製住了北溪,那以後,完全可以由北溪出兵去攻打草原蠻族,而大夏則是坐享其成的漁翁。


    “這樣的話,我蕭家就成了北溪國的罪人了。”蕭靜宜有些鬱悶了,沒想到笑嗬嗬的陳時,心裏想的卻是玩弄北溪國這麽殘忍的事。


    “唉,我知道,你們可能會覺得我這樣很過分。可是,如今的現狀是我們控製不了的。草原蠻族就是一條饑渴的惡狼,它現在最想吃的就是北溪國的肉。而夏國呢,手裏有棒子,我們若是出兵,就等於和草原蠻族宣戰了,那麽你說,我們能得到什麽?蕭辛其自然不願意付出什麽。如果我們不出兵,那自然是嶽家會幫他,可是,不是我陳時瞧不起他們,一個嶽家若是能翻了這麽大個盤,那就滑了天下之大稽了。嶽家無非是看蕭國主防備你們,所以趁機會想撈點油水。這麽大個北溪國,讓他吃三年,就能撐死。”陳時見大家聽的很是認真,便繼續說道。


    “北溪如今必然是要脫層皮的。我估計,蕭辛其還是希望大夏能和王爺談成,將來某一天,他也許還會拿王爺來做由頭,和大夏翻臉。”


    “按照親王所說的,北溪如今豈不是沒什麽太多的選擇了嗎?”醴陵侯焦左此時做了很好的配合。


    “沒錯。原本我的目的是想開邊市,做好兩國的貿易往來。可是,歪打正著,卻讓北溪國開了一個口子,蕭辛其若是不開邊市,那麽百姓和其他的大家族都會不願意,若是開了邊市,就等於是給大夏一個滲透北溪國的機會,同時,物資的依賴一旦形成,北溪國的貴族們,未必就會聽他的了。那時候,他所麵對的,就是一群反對他的人了。”


    “嗯。有道理。如今嶽家的參與,對大夏來說,無關緊要,對王爺來說,卻是一根刺。當然,我大夏自然會考慮,如何為王爺拔刺去毒的。”心中已經明白陳時的想法,高奇自然是覺得陳時想的更加完善,所以,他便主動的拉過話題。


    “好。那咱們今日就說好了啊!來,幹一杯!”


    “幹杯!”


    “幹杯!”


    幾人紛紛舉杯,一起再次幹了一杯酒。


    “都督,邊市一旦開始,你打算如何做呢。”蕭王孫有些考驗性的問起了陳時。


    “王爺如果讓‘杜鵑’拿到邊境的大部分交易額,那就好辦的多。我們會盡可能的把物資交易給王爺,王爺自然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去分配銷售。如此長期下來,我大夏的盟友們自然可以名正言順的壯大自己,而其他不聽王爺話的,那就隻能自生自滅了。”說到這裏,陳時看了看有些蹙眉的蕭靜宜。


    “兩國之戰,從來都是刀兵居多,如今,我反而不希望動刀兵,所以,隻能用如此的手段,這樣做,總好過血流成河啊。若是夏國趁此時機,落井下石,那麽北溪,定然亡國滅種,再無國祚了。”陳時看著蕭靜宜,蕭靜宜也抬頭看著陳時,兩人的眼中似乎都充滿了無盡的話語。


    “天下諸國,必然會有衝突和爭鬥!隻有統一了天下,隻有一個君王,隻有一個國家,那人民才會在同樣的律法之下,和平安寧。”陳時自然明白蕭靜宜的想法,所以,他便對蕭靜宜解釋了自己的想法。


    “照你這麽說,隻能天下一統?”


    “對,隻能天下一家,才能和於天下!”陳時堅決肯定的迴答道。


    “一陣見血,說的沒錯!高相,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你我都老了啊,你想的是夏國,我想的是自家,隻有都督一人,想的卻是天下啊!”


    “蕭王爺謬讚了!”


    “不,我說的是真心話!都督,實不相瞞,老夫此來,乃是為了和都督結親的。我的女兒蕭靜宜,聰慧、能幹,是我唯一的寶貝!我若將她給你做老婆,你願意嗎?”蕭王爺似乎有些喝多了,舌頭說話也有些硬,人的眼睛也變紅了。


    “爹,你急什麽啊?!”蕭靜宜有些臉紅,但她臉上的笑出賣了她的內心。


    “求之不得!”陳時不由得見蕭王孫開口,便知道,國事、家事兩件大事皆已搞定!


    “我嫁女兒,可不是為了圖謀你夏國什麽啊!我先說清楚啊,高奇!”


    “王爺你說的,我......都懂!我也是當爹的啊......孩子,孩子好,咱們才心裏踏實啊!”高奇似乎也喝多了,說話有些慢,有些話似乎要想一想,才能說出來。


    “可不是嗎?你個老頭就是明白我!來,幹一杯!”


    “幹杯!這酒有些勁。我喝多了!”高奇端起小酒盅,似乎醞釀了好一會兒,才端起來喝下去。而他對麵的蕭王孫,也是毫不猶豫的喝了,可是喝完,似乎話更多了。


    “就怪你,你看,我爹和高大人都喝多了!”蕭靜宜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的爹好多年沒怎麽喝酒了,如今,卻是喝多在了外麵,還是相親對象的家裏。


    “我也沒想到啊。這酒這麽烈嗎?我喝著還好啊!”陳時笑嗬嗬的說道,他平時也不喝酒,如今,第一次喝自己做出來的酒,自然是興奮感最強的人。


    邊上的醴陵侯焦左見這兩個小年輕第一次見麵就這麽放的開的聊天,心裏不由得佩服起陳時來,我這大侄子啊,可真是厲害,第一次見麵,就讓人家死心塌地了。想到這裏,焦左不由得也假裝喝醉了,閉眼休息。唉,眼不見為淨,一對小男女,不害臊,當著老子的麵打情罵俏的!


    “讓他們喝吧,咱們出去給你和王爺安排一下住處,今晚就住下吧。”


    “那怎麽行?!許寧那裏還有人等著呢。”


    “怕什麽?以兩位的酒量,今晚就是再喝一頓,也沒事的。”說著,陳時便示意蕭靜宜起身,自己率先走出門去,蕭靜宜看了看其他三人,見沒人搭理自己,也就跟著出去了。


    “我帶你逛逛啊。”陳時笑嗬嗬的對羞澀的蕭靜宜說道。


    “好。我還沒來過中京呢。”雖然蕭靜宜平日裏都是錦衣玉食,珍饈美味的,可是,北溪國終究還是有些閉塞的,再加上她的個子比較高,在北溪國也是名人了,所以,自然很少有機會能隨意的逛街,如今到了中京,沒有人認識自己,當然可以隨便逛了。


    於是,腰纏萬貫的陳時帶著自己名義上的老婆,開始了第一次中京城逛街。


    “你看,這個扇子不錯啊,這是寫的什麽?”蕭大小姐走到一個賣字畫的攤子前麵,指著一張寫好墨字的扇麵問道。


    “這個我看看,好像是念‘蕩婦’吧。”陳時笑嗬嗬的迴答。


    “什麽?!你認識字嗎?你個白字先生!”還沒等蕭靜宜開口,賣字畫的小夥子率先不幹了,指著陳時鄙視的吼起來。


    “哈哈哈!你樂死我了!你個笨蛋!”蕭靜宜見到陳時被攤主侮辱,不由得大聲的笑起來。


    陳時隻能無奈的聳聳肩膀,沒想到啊,開個玩笑,倒被老板給鄙視了!


    “你呀,送我個扇子吧,不然人家老板可要生氣了!”蕭靜宜可不希望陳時變成中京城的笑話,自然要為他挽迴麵子。


    “那就寫一個吧。老板,來個漂亮點的!”陳時笑嗬嗬的對老板說道,卻見對方對他似乎還是有些不屑,不過,好在陳時的銀子是真的,對方見錢眼開,自然是樂於服務。


    陳時輕輕的拿起桌上的毛筆,沾了沾硯台中的上好墨汁,想了想,便提筆寫下了“人間至味是清歡”幾個字。


    “呀!小瞧你了啊。字一般,詞卻是好詞!可惜了啊!”小夥子顯然對陳時的字十分不滿,可是看到寫下的內容時,卻是喜歡的不得了。


    “以後啊,咱們在中京,開一家吃貨鋪子,就叫清歡,如何?”陳時笑著打趣起來,拿著自己題字的扇子調侃起來。


    “那賣什麽啊?”兩人一起走在中京的大街上,若是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兩個翩翩少年一樣。


    “想賣什麽就賣什麽啊,我會的方子多著呢。”


    “是嗎?那賣酒?”蕭靜宜似乎有些想法。


    “為什麽賣酒啊?”陳時有些好奇的問道。


    “因為賣不出去,也可以存著,不會賠光啊!”


    “哈哈哈。你可真會想!這樣的話,將來讓你做老板!”


    “沒問題啊。以後記得叫我蕭老板啊!”


    “是蕭老板還是高老板啊?”


    “你還說呢,竟然不知道本公主的江湖諢號。我都替你害臊!”


    “嗯!我也覺得臉紅了,這樣的諢號絕對是千古第一的。”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相互調侃著。


    跟在後麵的小跟班,則是一邊擦著腦門上的熱汗,一邊提著大包小裹的。心裏則是琢磨著,照這麽下去,還是弄個車吧,買的東西拿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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