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腳上綁著細小竹筒的信鴿從渤海親王府的後院角落處,撲騰騰的飛起,自由的投入廣闊的藍天。與此同時,三匹快馬八百裏快遞,飛馳奔向大夏國都上京城。


    一位負責送信的年輕小夥計,懷裏揣著一封老板親自包好的信件,騎著快馬,從許寧小鎮上急匆匆的跑出來。


    鴿子身上帶的是高奇給皇帝陛下的密信;小夥計送的是高姑娘給內務府陳三藏小哥的情信,一見鍾情的情。


    三隻勤勞的鴿子在第二天中午便安全抵達了上京城皇宮內苑角落處一個精致的小木屋。


    三隻鴿子站在小木屋上‘咕咕咕’的叫著,很快就有在邊上負責值守的小太監悄悄的走過來,手裏拿著一把精細的苞穀,輕輕伸到鴿子的麵前。小鴿子似乎認識眼前的這位小朋友,也不客氣,一邊吃著糧食,一邊抖動著尾羽,顯然,這才是它最熟悉的夥食餐。


    小太監趁著這個功夫,分別摘下幾隻鴿子腳上的小竹筒,然後仔細的驗看了一下,上麵都是自己看不懂的符號,好在符號的筆畫都是一樣的。嗯,這就好,可以交差領賞了。他走到旁邊,再倒上一碗新鮮的水,放到幾個‘功臣’的麵前。


    “辛苦你們啦。來,吃喝隨意啊。小生為幾位去請功!”說著,這位小太監便讓身後的小徒弟盯著,自己則屁顛屁顛的去找磨盤公公討喜去了。


    竹筒被捏碎後,打開來,裏麵就是一卷小小的字條。字條卷的很緊,可見,裏麵的文字不少,通常,這就意味著事關重大。磨盤公公見此情景,立刻屏氣凝神,開始翻譯內容。很快,一張帶著墨香的新鮮消息就被謄寫出來,上麵的消息內容,則是讓這位見慣了風浪的老內侍有些哭笑不得。


    是的,哭笑不得。這是拿一國的親王,去做美男計嗎?這些讀書人的彎彎繞,真他娘的多啊。


    很快,整理好情緒的石磨盤便端著一張小托盤,把疊好的消息端到了禦書房內,呈給皇帝禦覽。


    皇帝還是第一次見石磨盤這麽正式,以往都是拿著翻譯好的紙張就來了啊。這迴,還用上托盤了呢。似乎預料到麵前這位陛下的心思,一直低調的石磨盤主動的對皇帝解釋起來。


    “陛下看看就知道了。”說完,便閃身退到一旁,不再多言。


    本來略有些疲憊的皇帝陳丹江不由得有些驚訝了,他拿起托盤上的幾張紙,按照順序讀了起來。一目十行,迅速的瀏覽完畢,想了想,他再次從頭讀了起來。


    “詳細的內容,八百裏急遞到了嗎?”皇帝雖然是嚴肅的口吻問,但是石磨盤卻覺得他是在忍著笑,怎麽看,都是想笑的意思。


    “應該是晚上能到。” 石磨盤按照騎兵的速度推算,給出了大概的答案。


    “好,馬上通知中樞閣諸臣,今晚夜宴,朕請客。這份消息,謄錄一份,送給呂大人。”皇帝一直在嚴肅的布置著任務,老石頭也在一項一項的記著。


    隨著布置完成,緊繃著臉色的皇帝終於不再忍著了,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真是天意啊。朕就是個天才啊。老石頭!朕本來想著讓他消停著,你看看,他這運氣啊,若是此事辦的好,這北溪國就是那個蕭王孫給付的嫁妝吧!哈哈哈。”


    “陛下,這親事,親王會不會不舒服啊?”


    “不舒服?天下的皇子有幾件事是舒服啊?舒服的話,老子能娶她嗎?”他嘴裏的她,石公公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老石頭選擇了默默退出大殿,送消息去。


    笑過之後的皇帝,漸漸的再次沉默,看著麵前的奏折,看著空蕩蕩的大殿,這裏,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幾十年了,自己一直在隱忍著、默默地等待著,如今,終於有機會成真了。


    皇帝在上京城裏開心的期待著接下來的名垂青史,陳時卻在中京城裏愁的直撓頭。


    從陳時一達到中京的時候,內務府‘四大督辦’之一的陶樂,就開始按照陳時的吩咐,要在中京最繁華的路段建立一所內務府商社。


    直到今天,內務府商社的大牌子剛剛掛上去,還沒蓋上紅蓋頭呢,第一位‘客人’就到了。


    日升客棧的年輕小夥計識字不多,可是內務府幾個字他還是認識的。進了中京城,他自然到處問,內務府在哪裏,百姓也罷,商家也罷,自然都是搖搖頭表示不知,小夥計有些生氣了,這‘老賴’也不靠譜啊,不是說道了中京就能打聽到嗎?就在小夥計犯愁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主街上一家大大的店鋪,上麵正要往上掛牌子,站在門口的夥計手裏還拿著一塊大大的紅布,這自然是打算把紅布蓋在牌子上,等到開業那天,鞭炮齊鳴,人山人海的,然後東家再來一個瀟灑的揭牌動作,接下來便是掌聲雷動,皆大歡喜啊!


    看熱鬧的小夥計本來就是想看個新鮮熱鬧,卻發現,那個大大的牌子上,有自己一直要找的目標—內務府幾個字,其實牌子上麵本來寫的是‘內務府便民商店’。


    小夥計徑直牽著馬,開心的來到幾人麵前。


    “問一下幾位,內務府?”小夥計指著牌子上的字,有些疑惑和好奇的問道,他的口音很濃,當地人一聽幾知道,這哥們應該是許鎮那一片的。


    “對!內務府便民商店!還沒開呢,不營業!”


    “我找陳三藏!”日升客棧的小夥計自然是記得這個名字,牢牢的記在腦海裏。


    “找誰?陳三藏?!我們這沒有這個人啊!”幾個人夥計相互都問了問,店裏確實沒有這個人。


    “他是找的內務府!不是咱們商店。是找老爺的吧,快去請陶老爺來!”站在屋子裏聽了一耳朵的賬房先生立刻給幾人指示著,同時把這為年輕的‘郵差’請到鋪子裏麵小屋喝茶。


    賬房先生都是老油條,也是陳家辛苦多年培養出來的老賬房,自然想的會更仔細。陳家宗室之人出去,很多人都用的假名字,順帶著幹些臥底暗樁之類的活計。


    “小弟稍等,我家老爺想來會知道。”他口中的老爺,就是內務府督辦,陶樂陶大人。


    很快,陶樂便被夥計們給請了來,因為是夏天,又聽說是從許鎮那邊來的,所以陶大人來的也比較急,穿著一身大灰色的清涼筒子衫,直接就來到了商店。所謂筒子衫,就是一整塊布,中間掏出一個可以放進腦袋的洞,然後布的兩邊縫好,穿的時候一套,脫的時候一提,是極為方便的居家便服。


    “你要找的人叫陳三藏?”陶樂有些疑惑的問道,這個名字是他不知道的,絕對不是內務府的人。


    “嗯。二十歲,高高的個子,前些日在許寧日升客棧住,讓我們可以送信來。陳時的哥哥!”


    小夥計前麵說的內容陶樂都沒聽進去,但是,‘陳時的哥哥’這五個字卻是揭曉了答案。


    “知道了。東西呢?”陶樂高興的問道,大都督的事情啊,自己能親自辦,這是好事,多好的拍馬屁的機會啊!哈哈哈。


    “見到他本人才給,要五百兩!”小夥計從懷裏拿出信,卻並不給陶樂,而是讓陶樂跑腿找人來。


    “行!跟我走!在這裏見不到陳三藏!那是我家少爺!來,跟我走!老喬,把他馬喂上,精料啊!”


    “好嘞!”掌櫃的老喬見自己大人如此興奮,自然知道該如何做了。


    小夥計也不害怕,就這麽跟著陶樂上了門口的小篷車,向王府駛去。


    到了王府後門,陶樂和門子簡單的說了幾句,便帶著這個傻傻的小夥計進了陳時的會客廳。此時,陳時早已經接到了下人的稟告,知道了來到的小夥計的身份。


    “我就是陳三藏!”陳時開心的站了起來,高高的個子的確是引人注目。


    “日升客棧你住二樓哪間?”小夥計年紀不大,卻是經驗老到,他警惕的問道。


    “我住後院西房,二百兩一天。財大器粗陳三藏!”說道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陳時不由得尷尬了,站在邊上的陶樂則是一臉的懵逼,領導啊,這是什麽跟什麽啊。財大沒錯,內務府都是您的,可是器粗這事,你得低調啊。


    “笑什麽啊?!這是我舅給留的暗號。你懂個屁!”陳時見陶樂不上道啊,立刻給他上了一課。領導的事,你還站旁邊聽,你個混蛋。


    “明白了。少爺,我去外麵等著!”說著,聰明的陶樂立刻退出了會客廳,腦子裏則是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子,自己就是笨,賴在邊上幹什麽?!


    陳時展開對麵小夥子遞過來的信,仔細的看著裏麵的內容。很快,他就明白了,那位高姑娘的意思是,自己仰慕中原文化,自己的父親給自己找了個夏國的夫婿,那自己就想穿著夏國的婚嫁服侍和首飾,請他幫忙給尋找一下。


    讀完了信的內容之後,陳時不由得歎了口氣,心裏也有些鬱悶了。這位高姑娘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父母之命自然是最大的,可是,她恐怕還是不願意的,所以,也許這就是她和自己之間僅有的一絲聯係了吧。


    想到這裏,陳時便讓小夥計等著,自己去了書房。


    很快,他再次拿著一封信出來,交到了小夥計的手上。


    “原路帶迴。告訴對方,一切照舊!”說著,陳時把一張疊好的銀票也遞了過去。聰明的小夥計似乎知道陳時的富貴,銀票徑直揣進懷裏,躬身行禮之後便離開了。


    會客廳裏,陳時再次看著他留下的信,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大夏皇宮內小朝房。


    夜晚的時候,呂端正帶著中樞閣全體諸人來到了小朝房。小小的房間內,此刻燭火通明,滿室柔光。


    屋子的正中間兩側,從前到後,擺放著一張張小小的餐桌。從前到後,列成一條線,錯落有致,規規矩矩。坐在後麵的人,不會受到前麵之人的視線遮擋,而坐在高處的皇帝,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坐每個人的表情和細節。


    “今日請大家宴飲,辛苦各位為國操勞付出啊。”隨著皇帝的講話,一位位宮女端著一盤盤切好的牛肉、羊肉,以及各色的蔬菜、水果,盡皆擺在了屋子中間一張大大的圓桌上。


    擺放好之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隻留下磨盤公公和一個貼身的小太監兩個人在屋內服侍著。門外,本來還在皇宮內各處巡邏的士卒們,也都加緊了對小朝房外的巡邏,巡邏圈子在縮小,士卒們的警惕性無形之中升到最高。


    “呂相,八百裏文書收到了嗎?”坐在高位的皇帝雖然嚴肅,說話的口氣卻是帶著些歡快。


    “收到了!尚未宣布!”


    “那就由你說吧。”皇帝看到呂端正如此的謹慎,心裏也暗暗覺得自己選人準確、可靠。


    呂端正躬身行禮之後,便開始向在座的眾人宣讀從中京快馬傳遞迴來的八百裏文書,裏麵的內容都是高奇親筆所寫,一式三分。有傳給陛下的,有傳給呂端正的,但是內容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他的‘覆北’之策。


    待呂相爺讀完,在場的工部主官李儒新不由得拍了大腿。


    “好啊!這樣的計策,聽著就過癮啊!”


    “可不是嗎?!這樣的話,不費兵馬,就吃了它北溪國的江山。”


    “可是那蕭王孫可信嗎?他可是北溪皇帝的親叔叔!”


    “你說這話就外行了。北溪皇帝的壞事幹的多,蕭王孫的兒子都因為這個死了!”


    “那可不是嗎?唯一的兒子啊!擱你身上,你咋辦?”眾人開始熱烈的探討起來。


    讓親王做誘餌,引對方和他成親,然後讓自己嶽父幫自己,奪了北溪的江山。嘖嘖,親王果然不是普通的年輕人啊!


    眾人熱烈的聊著,一盤盤的肉也都開始端到他們麵前,皇帝今日請大家吃的是‘銅鍋涮肉’!


    “別拘謹,都下肉啊。朕找你們來,是和你們吃飯,也順便研究一下高奇的這個想法。吃飯是主,滅國是次啊!”皇帝開心的說著違心的話,臉上的笑卻是遮掩不住的。


    “陛下,此計且不說內容如何,親王將來的皇子......?”一位朝臣提出了想法,畢竟,陳時的兒子那就是皇帝的孫子,血脈很重要啊。


    “皇子怎麽了?他的兒子,朕的孫子,是陳家的種就沒問題啊!朕認,你們認,就行了啊。怎麽?難不成還說不是他的兒子?渤海王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嗎?”皇帝笑嗬嗬的往滾燙的熱湯裏裏麵放著肉,嘴上問的卻是呂端正。


    “親王不會!他做事從來公平公道,說是無私也不為過的。”


    “繼續說別的!”皇帝一句話,就把大臣們的顧慮給大消了。


    “臣覺得陛下還是要掌握了那蕭王孫,此事才穩妥啊。”


    呂端正在這件事上,是完全支持高奇的想法的。如果真的把北溪國給吞了,將來的史書上,自己的名字那可是要傳頌千古的啊。


    “呂相說的是。朕想啊,他要什麽,給他什麽!朕猜測,無非就是給他兒子複仇!另外,老家夥估計是怕自家香火斷了,不怕,給他多多準備美女,讓他重振雄風,多子多孫嘛!”皇帝笑哈哈的說道,引起了眾人的附和。


    “她那女兒提的自己生的孩子,要拿一個姓蕭,這事情朕想了,可以!答應!”皇帝說道這裏,端起了手裏的酒杯,眾人見此,都各自端起麵前的酒杯。


    “共飲!”


    “共飲!”


    君臣同聲高喝,一起喝了一口。


    “別喝多啊。今天說的都是正事!接下來朕要給你們安排事務了!”眾人聽到皇帝如此的親切,都哈哈大笑起來,開始等候皇帝的吩咐。


    “其一、使團出行,到中京城,與親王、高相配合談判,以開邊市做為突破口,把咱們的人、咱們的東西打入到北溪去!”


    “是!”所有大臣盡皆整齊的應答,仿佛是戰場上的士兵一般整齊!這就是大夏的朝廷風氣!在大事上,從來都不糊塗,


    “其二、娶來的姑娘,是親王的老婆,是朕親口承認的王妃,將來不允許拿人家的身份挑毛病!”這是皇帝在保護自己的兒子,不希望陳時將來因為此時被朝臣們攻訐。


    “是!”


    “親王此舉,為國為民,吾等自然應當尊重有加!”呂端正率先開口承諾。


    “親王此舉,為國為民,吾等自然應當尊重有加!”眾人盡皆附和。


    “第三、今日接下來所議的覆國大事,皆在我等眾人之間,若是外傳的話,天誅地滅,身死族滅!”皇帝的口氣突然變的嚴厲起來,對著在場的眾人說道。


    “今日所議覆國大事,若是外傳,天誅地滅,身死族滅!”在場的眾人自然知道,今天要討論的是什麽樣的大事,可以說是百年來頭一遭的大功業。因此,還是比較理解皇帝的做法的。


    “好!朕向諸位承諾,他日事成,必定有大大的賞賜!”


    “臣謝陛下!”呂端正做為事先就知道此事的首輔,自然是知道皇帝對這件事的重視,所以,皇帝做什麽,他就配合什麽,這是他最大的職責之一。


    “臣謝陛下!”在場的眾人雖然不喜歡發誓,可是聽到皇帝又給了個甜棗,還是很開心的。


    “開飯!吃過之後,今晚通宵做出計劃來!明日,咱們君臣可就要幹這百年來頭一遭的大事嘍!定要兵不血刃,拿下北溪!”


    “兵不血刃!拿下北溪!”


    石磨盤看著在場的朝臣們,心裏不由得一番感慨。平日裏,在場的眾人,文人大夫清高優雅,武人將軍寡語少言。今日這個場合中,無論文武,都是以死效命,毫不猶豫!這才是高坐於上的那位皇帝陛下真正的魅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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