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到越州的官道上,一隊五百人的精兵馬隊在飛跑疾馳。


    這些騎馬的精兵都是是前衛營的百戰老卒,在戰場上無不是以一敵十的存在。


    如今這些人卻是在快馬加鞭,奔往越州。一行人雖然著急,卻是十分注意這馬隊奔跑的速度和節奏。


    隊伍很快在前方的一個驛站停了下來。驛站上掛著大大的牌子,江州驛。他們已經跑了十天了。按照注意的速度跑下去,今日入夜之前便可抵達越州。


    “下馬休息,打尖騰肚子啦。”帶隊的隊長在前麵喊了一嗓子,接著,馬隊裏的人開始嘩啦啦的下馬,一個個的排著隊走進驛站。與此同時,四個身著常服的家夥也從馬隊之中顯露出來,這四個,就是宗府派去到陳時身邊曆練的幾位損友。


    隊長第一個走進驛站裏。他拿出隨身的兵符給驛站的站長驗看。經驗老道的站長看到這麽多的士卒進院子便知道,來的這些人肯定是要去往哪裏的馬隊,估計是有要事的。


    “站長,在下姓賈,是前衛營的伍長。如今和我的兄弟們被分到三皇子府做些親衛的事務。” 說著,這位賈伍長向站長行軍中禮,以右手輕輕敲打一下左胸口。


    驛站的站長老馮見此,立刻抱拳行禮。伍長,便是可以帶領五百人的隊長。在前衛營精銳中的伍長,到普通的軍營中擔任千人長絕對是綽綽有餘。這位伍長,一定是十幾歲便從軍入伍了。


    “賈伍長,不知老馮有什麽能為各位兄弟效勞的?”


    “我能要到越州去,咱們本隊的人,都自備了一些幹糧,需要在您這裏借些水就好。另有四位貼身護衛,與我等同行,口糧準備不足,煩請老哥哥關照一下,不知道可否……?”賈伍長顯然不是一般軍中的那種粗魯之人,說話既謙虛也懂禮貌。


    “客氣了。賈老弟。讓弟兄們都歇一歇,我這裏馬料、黃豆都還不少呢,讓弟兄們扛一袋子分一分,口糧,我這每天都蒸些餑餑,四位兄弟肯定餓不著。來吧。”說著,熱情的老馮也不扭捏,轉過身便帶老賈先來到馬房。


    老賈便不再客氣,一招手,兩個衛兵過來,各自搬了一小袋的黃豆,拿去給大家夥分一分。畢竟,長途跋涉,對馬匹的損失還是很大的,所以,需要喂一些精料、黃豆,補充一下營養。


    “賈伍長好運氣啊,分到皇子府任事,將來一定是飛黃騰達啊。恭喜恭喜!”


    “多謝老哥哥,借您的吉言了。哈哈。”兩人一邊聊,一邊繼續往後廚走,四個一直不說話的臭皮匠便輕輕的跟著。一路上,開始的時候,幾個人還能嘰嘰喳喳打打嘴仗,連續十天下來,幾人早已經疲憊不堪,甚至連走路都腿腳發軟了。


    “多謝馮大人!”四個小年輕,此時都盡量想要表現出精神煥發的樣子,可惜,打了蔫的茄子怎麽能不光溜。


    “哈哈。幾位小老弟這是第一次跑這麽遠吧。”說著,老馮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袋子。“拿著,嚼上!”


    “拿著吧。這可是好東西!甘草葉子,這是八百裏加急才享受的待遇呢。”做為軍中老卒的賈伍長,一看老馮掏出來的袋子,便猜測到了裏麵的東西。


    “沒錯。果然是老兵!這東西嚼在嘴裏,能舒坦不少。”說著,老馮送到了站在幾人前頭的陳冉手裏。


    “多謝馮大哥關照!”陳然接過袋子,直接便打開給幾人分了分,然後把袋子係好,連帶著裏麵剩下的一些甘草也還了迴去。


    “這些交給馮大哥。我們幾個一路上拖累了不少,不敢比其他兄弟再多享受了。”說著,陳冉幾人像老馮抱拳行禮。


    “果然是好苗子!賈伍長,這幾位要是跟著你的話,定能出息啊。”


    “我倒是很喜歡這幾位老弟。就是不知道我家親王會不會同意呢。”


    “放心吧。皇子殿下很懂得咱們的。”編號八二零的陳冰那可是和十號殿下掰腕子吃過虧的,自然明白那位殿下的某些手段。看來,這次要受他指揮了。可惜啊,怎麽是他的手下敗將啊,羞恥!


    幾人跟著這位馮站長拿了一些窩頭餑餑,又順便得了些鹹菜頭。見到這些東西,幾人頓時來了精神。平日裏在家吃的那都是可著勁的管夠,哪像現在,騎上馬,吃不到喝不到,屁股底下長大泡啊。


    幾人再次寒暄客氣了一番之後,便出來再次雄赳赳跨上戰馬。在馬上吃東西、喝水,這是他們和賈伍長學的第一項軍伍技能。


    “今日入夜之前,務必抵達越州!”說著,老賈雙腿一夾戰馬的兩側,機靈的馬兒完全不用他發話,自己就向前奔去。後麵的戰士便開始陸陸續續、有條不紊的跟上。


    “唉,你說十號現在到底是個啥樣子了?這才幾天就當了親王了。”八二零費力的咽下嘴裏嚼爛的窩窩頭,酸溜溜的問著同樣騎馬鬧心的陳玉。


    “能給他封爵,估摸著是遭了不少罪。用屁股也能想得到!”陳玉這一路上遭了不少罪,本以為自己挺優秀呢,和這些人一比,自己成了渣渣玉,看來,要學的東西還有不少啊。他現在覺得幾人之中,新來的陳克反倒是最牛逼的,一路之上,陳克完全不提幾人相互欺瞞,搞鬼的事兒,這說明什麽,這家夥也和他們幾個一樣,變壞了!一臉老實巴交樣子的壞蛋啊!和十號真像!陳玉越來越佩服自己的聰慧了!


    “都別琢磨了!到了越州啥都知道了!到了以後我想跟著賈伍長,不能總當拖累啊!”年齡最大的陳冉此時想的最遠。


    陳克還是不說話,就這麽看著幾個人說著話,始終當著悶嘴葫蘆。他已經想好了,到了越州,哪裏苦去哪裏,哪裏累去哪裏,想出息,那就得吃苦受累豁出命才行,家裏的母親和兄弟姐妹就指望自己了。


    馬隊始終保持著勻速開始奔跑,兵卒們也開始從懷裏拿出硬邦邦的窩頭和幹菜,吃一口到嘴裏,便慢慢的嚼,再慢慢的嚼,就像老牛吃草一般,似乎要把這一口餑餑嚼到爛,才滑進肚子裏。


    百裏之外的江越行省越州城,一處掛著江都大牢牌匾的院子。


    此時的院子裏,一片安靜,仿佛是沒有人一般。可是在院內的牢房裏,外號‘江都毒牙’的薛牢頭此刻卻是忙得汗流浹背。


    顧林顧老爺、顧瞻顧公子,一家子男犯如今皆被關押進他的地盤了。按照慣例,,他得好好的擺擺譜,‘伺候’一下幾位。可是如今卻不行,牢裏麵,一位刑部的李上差此時正在指揮著他們這些人幹著粗鄙的活計。


    一會兒要在這裏放點草,一會要在那裏添點水,再一會要給這些人弄吃的。薛牢頭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上差,你說他客氣嗎?客氣,說話說的客客氣氣。可是,就因為一個獄卒磨磨蹭蹭的添個水的事兒,讓這位薛大人,僅僅一句話,就開革迴家了。


    自此,獄卒們戰戰兢兢,幹起活來格外的賣力,格外的小心。


    十天了,本來說要把顧氏一家老小都押送到上京刑部去的,結果不知道出了什麽幺蛾子,非要在這江都府的大牢關著,老薛心裏直犯嘀咕。畢竟,離他們這裏不遠的地方,就是越州府的大牢,那裏可是比這兒寬敞多了。可惜,這幫家夥卻是非要按死規矩辦,死活就把人擠在這裏。


    不少以前關押在這裏的囚犯,都被轉移到其他的監牢了。顧家這一家子,一點兒油水沒有,獄卒們心裏都苦不堪言,可是卻要展示出自己任勞任怨的樣子來。


    牢房裏,顧瞻看著關在對麵牢房裏的老爹,他如今麵容滄桑,頭發也都散開了,身上的衣服早已蹭的既髒又破,和外麵街上的叫花子也沒什麽區別了。


    關了十天了,看來是有人在等著他們期待的結果呢。


    是該做個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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