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私服出宮,見了自己的心腹,卻萬萬沒想到,得到這麽個糟心的秘密。


    偌大的國家,一片歌舞升平,卻是有人在偷偷的搞非法集資,甚至可能是在圖謀不軌之事。


    大夏十九個行省,六個兵備駐地,除了江越一地,其他的地區又會有多少人參與呢。籌到這麽多錢,他們又會怎麽處理呢?作何用途?購買輜重造反嗎?還是把錢運往他國了?莫非是北地蕭氏皇族的手段?滇南那邊也有可能啊!皇帝想來想去,想不出個結果,腦瓜子嗡嗡的,像裝滿了蜜蜂了一樣。


    首先,要從江越省入手,自上而下,江越的江州、越城、再加上紹灣,三地必然是這次非法集資的核心地區。眾多官員,如何做到不會打草驚蛇呢?眼下最重要的是,摸底工作勢在必行。


    “擺駕宗府!”已經頭昏欲裂的皇帝決定還是向自己的老祖宗求救吧。按照曹荃所說,朝廷的人,還真的未必可靠啊。


    宗府占地巨大,皇帝雖然來了,但是卻不會和這麽些訓練的宗府弟子見麵,各有各的活動範圍。弟子們在宗府的後麵場地訓練,而皇帝卻是在宗府的前麵和宗族長老們見麵。


    族老們對於皇帝擺駕而來,有些驚訝,不過都以為是皇帝在為接見弟子們做鋪墊。


    宗府內廳,皇帝和幾位族老一齊就坐,磨盤站在他的身後。皇帝輕輕擺手,於是,所有的下人盡皆退了出去。


    “幾位族老,朕遇到麻煩了!”原本笑意盈盈的皇帝一下子便垮了臉,像是被人打了嘴巴一樣。


    諸位族老見此情景都不理解,於是,皇帝便把事情的起因、經過都詳細的說了出來。


    這一下,所有人都驚呆了。按照皇帝的說法計算,一年的話,一個所謂的“組織”便會吸納五百萬金銀,那這三年來,豈不是吞了大夏一個中等的行省嗎?!


    “難道這麽多年來,江越的官吏就沒有人稟報此事嗎?!江越的禦史、州府的官署都是幹什麽吃的啊?!”靜靜聽皇帝說完,急脾氣的三族老便立刻發難。


    “現在看來江越一省的官員,並不可信了,至少是有了同流合汙的可能。隻是我們現在是盲人摸象,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底牌。至於曹荃說的他能逃出來這件事以及那個顧林的情況來看,這些人並非是鐵板一塊。否則,曹荃逃出,便會大力搜索,而一直留著他,估計便是他所說的,為了海防和舟船圖紙以及其他某些東西。”


    “現在來看,這個顧林是個關鍵,但如何動他,也要想個清楚明白才行。”


    “啟稟各位族老,十一號陳時在外麵求見大族老。”宗府內室之外,一個站崗的子弟高聲稟報。皇帝來了宗府,護衛們都是在外麵把守、警戒,內部則全部由宗府的人護衛。


    “不見!此時正忙......”皇帝正在煩躁的時節上,自然就不想見到這個不喜歡的兒子。


    “他可有說是什麽事情嗎?”三族老代替大族老向外麵的人詢問道。


    “說了。一是想尋個武技老師之事;二是想告假,說內務府有個什麽房地產項目,他去說說,晚間便能迴來。”外麵的護衛聲音清晰的迴答著。


    “啊,朕差點忘了,那個內務府的事務還真的需要他,李儒新、何金匯都已經念叨好幾次了。老李頭還為此事大發脾氣,動不動就拿辭官威脅我。”剛剛還在囂張的皇帝此時卻氣焰降低,少了些不耐煩。


    “那就讓他進來吧!”一直沒發話的大族老沉思了一下,平靜的說道。


    “讓他進來!”聲音洪亮的三族老變身為老祖宗的首席“代言人”。


    很快,一身特訓常服的三皇子腰板挺直的走了進來,洪亮的聲音帶著喜悅。


    “老祖宗,求您給我找個師傅!”話音未落,個子高了不少的年輕人已經走了進來。


    “個子比之前高了不少,人也壯實了。前後兩個月,變化挺大。”皇帝輕聲的對磨盤說道。


    “是啊。看走路,武功底子很不錯啊。”磨盤悄聲的迴應著自己的主人。


    “嗯。還是這裏鍛煉人。老二怎麽樣了?”皇帝隻要提到兒子,首先就會想到那個坐在自己心尖上的老二。


    “老奴不知。”磨盤平靜的迴答。


    見到屋裏麵坐著不少人,尤其是還有自己的父皇,年少的陳時自然便有了拘謹。於是便分別給眾人作揖行禮。


    “拜見老祖宗!拜見父皇!拜見各位族老!”恢複了沉穩的樣子,陳時說話也變得端正、穩重。


    “嗯!不錯!比初見那時,少了急躁之感,多了端正之氣,看來沒辜負我一片苦心。”大族老說話,所有人盡皆安安靜靜的聽著。


    “迴老祖宗,陳時一直牢記您的教導,不敢懈怠!”陳時恭敬的迴答著,他心裏一直沒忘這位老祖對他的愛護,感激的情感也與日俱增。


    “聽說你想請武技老師?”老祖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陳時的身前。


    “隊長說,我的短板是武技不足。所以......”陳時有些停頓。


    “明白了。看來表現不錯!我答應你了,你稍等幾日,定會尋來一位高明的師傅!”老祖宗說完便哈哈大笑,顯然是胸有成竹。


    “你還要出去見內務府的人?說了有什麽項目?怎麽,就非你不可嗎?”老祖宗繼續問道,臉上帶著和藹的笑。


    “怎麽說呢?此事一直是我籌備,之前都已經做了計劃,每三日完成什麽,每五日完成什麽。按照預計,如今應該差不多了。下一步的事務,需要工部和內務府的共同合作。所以,我就想和他們說說,讓他們做好銜接。”


    “口氣倒是不小。怎麽?你隻負責動動嘴就行了?!”老祖宗似乎對這位曾孫頗有些瞧不起的意思,調侃他的托大。


    “差不多吧。我是負責全盤事務,自然是要掌握大局,而他們做具體事務,需要顧好眼前。各有分工不同,各有任務不同。”陳時麵對老人家的詢問,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想法侃侃而談,不再隱瞞或是假做無知。


    “好!大大方方的說出來,不怯不弱,更有了君子的風範啊。我現在看你比之前順眼多了。哈哈。”隨著說話,老祖宗也笑了起來。


    “老夫考驗你一下,答的好,便允許你和你的草台班子見麵。如何?”


    “那要是答的不好呢?”性格穩重的陳時此時有些擔憂。


    “沒想到呢。老三,你把剛才的事,簡單的說一下。”老人轉過身,對三族老說道。此時的他,對著三族老動了動眉毛,聰明的三族老立刻知道了老祖宗的意思。


    於是,三族老掐頭去尾,也不說曹荃本名,也不說個中牽涉和猜測,隻是挑了事情的主幹講了一遍。


    三族老一邊說著,陳時一邊思考著,耳朵偶爾還會動上一動。而做為陳時老子的皇帝,卻是一臉的無奈,甚至是帶著嫌棄的表情,看來,他是準備看笑話的。


    “好了,就是這樣的過程了。你有何見解?”三族老說完,便望著一言不發的陳時。而陳時此時,則是眉頭緊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陳時則是幹脆的做到了地上,像是入定的道士一般。


    “老祖,他什麽都不懂!讓老二來更合適,那孩子或許能有什麽好主意。”急躁的皇帝見陳時在這裏沉默不語,一副假裝沉思的樣子,便心裏來氣。一直癩蛤蟆,惹朕不高興。


    陳時則是一直都是沉思不語的樣子,依舊一動不動。而幾位族老有的看著陳時,有的安靜喝茶,有的則是看著這位麵帶冷笑的皇帝,也不知道都在想著什麽。


    就在大家失去耐心,準備打破安靜的時候,靜坐多時的陳時似乎是想到了辦法,輕輕的睜開了眼睛。他站起身,走到旁邊的黑板處,拿起粉筆,一邊不停的書寫著自己的思路,一邊自言自語的闡述著內容。


    “這些組織,應該是規模大小不一,且有一定的規律。規模應該是由多個小的,圍繞著一個大的。”雪白的粉筆寫在黑色的地板上,留下了一行言簡意賅的詞語。


    “剛才提及的顧氏應該是其中一個較大組織,應該在他之上還有一個上家。”唰唰唰的白字,繼續一個個書寫出來。


    “我猜測這應該是一群組織,在做非法集資。將籌募到的資金,分別存放在幾個隱蔽的據點。顧氏的情況,不適合做為據點,太過紮眼。應該是某個小地方才對。”陳時在黑板上,快速的寫下集資、據點、隱蔽等關鍵詞語。


    此時,在場的諸人盡皆露出驚訝之色,都知道這孩子之前裝傻子,可是分析速度這麽快,內容又是如此詳細,卻不得不有些驚訝。此時的陳時,背對著大家,完全沒有想到,也沒有看到,宗府眾位長老的喜色和皇帝的微微驚訝之後的嚴肅之色。


    “能做到一家籌措三百萬,這個組織必定是以高額的收取為手段,而收取之後,必定要想辦法將所收的錢財變換為合理合法的收入。所以,查賦稅!商稅!自然繳納高額的稅賦出去,所剩定然也是暴利。三年之內,哪裏的商稅、貿易等方麵不合理的增多,哪裏便是目標。”眾人聽到此處,盡皆麵露讚賞之色,則是他們之前還沒有想到的。


    “資產籌措到手之後,必要轉換為黃金儲存起來。”陳時繼續在黑板上寫下黃金二字。


    “為何是黃金?”七族老嘴快的問道,很快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突然,怕打擾陳時的思路,麵露尷尬之色。


    “黃金是最好的選擇!體積小、價值高、保值、通用,可在表麵塗上銅色方便掩飾。”繼續在書寫的陳時也不迴頭,直接便迴答道。


    “組織和地方官府勾連,官商勾結,所以,要做好換血的準備。”一直在書寫的陳時,直接寫出了自己的某些判斷。這一下,皇帝的心也咯噔了一下。


    “如何換血?如何辨識忠奸?”磨盤公公這是在替皇上詢問。


    “京察、調遣、換防、樹敵。”陳時沒有說話,直接在黑板上迅速的寫下這八個白字。


    “錢莊是很好的選擇,錢莊金銀流通是最正常不過的,也是最容易出現問題的。偷梁換柱也有可能。”陳時這時開始主動的解釋道。


    “如果組織有錢莊參與其中,那麽......”陳時寫到此處,似乎有了猶豫,大家此時也在按照他的思路想下去。


    “偷梁換柱,以假亂真,百姓失去信任!”陳時不再停頓,直接寫下“國難”二字。


    “希望是我想偏了。”寫下這麽多的字,陳時不再繼續寫了,心情沉重,十分明顯。


    “時兒,京察、調遣、換防、樹敵,這八個字是什麽意思?!”這是多年以來,做為父親的陳丹江第一次在眾人麵前,如此親切的稱唿自己的兒子,毫不掩飾的親切和讚賞,像是夜空的煙花般,炸在所有人的麵前。


    陳時也是一時間懵住,不知所措的望著皇帝,又轉頭望向族老們。


    “你的父皇問你,發什麽呆?傻子!迴答呀!”老祖宗此時內心也是高興不已,自己辛苦一番,總算沒有白費。


    “京察,是為了考核官員政績,定期對任職的官員進行考察,謂之京察。這是在看書時想到的。可以通過京察考核之名,安排這些地方官吏入京述職!”


    “至於調遣、換防也是針對當地文武官員以及鄉紳大戶,對這些人中,有潛在威脅的,例如武官,可以換防至新的地方,明升暗降,而對於沒有潛在威脅的,則可以直接免職、或是平調,給其改過自新的機會!”


    “最後這個樹敵,乃是在當地建立一個我們自己的組織。我們就是它的敵人。然後再用我們的手段,把對方逼出來、引出來、騙出來,成為他的夥伴。對方要把髒銀變幹淨,我們可以幫助他,騙他把錢交給我們。”


    “他憑什麽會相信我們?心甘情願的拿錢出來啊?”三族老對陳時的這個辦法有些疑惑。


    “實力!強大到讓他無法撼動的實力!”陳時此時越來越自信,臉上也重新有了笑容。


    “當我們成為一塊放在他嘴邊的肥肉,當我們成為他最好的朋友,當我們成為可以幫他打敗對手的打手,他就會主動靠近,主動送上床來!”激動的陳時意識到自己的口不擇言,瞬間閉嘴。


    “逆子,你當他們是好欺負的娘們嗎?”本來心情大好的皇帝一下子又被潑了冷水,而屋內的老人家們則開始哈哈大笑。這孩子,長大了,得娶個媳婦了。


    “我自橫刀立馬,叫他丟盔卸甲!”自信的陳時豪言壯語。


    “好!你通過了考驗,迴去吧。晚上讓你和他們見麵。”老懷欣慰的老祖宗此時高興說道,言出必踐,履行諾言。


    “是!”幹淨利索的迴答完,陳時立正、轉身,大步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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