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昏睡的陳時還不知道,此時的他已經被大族老盯上了,讓他受點罪,皇帝心裏的氣才能消去大半。


    上京城各家宗族子弟們本就戰戰兢兢,生怕成為下一個被打斷腿的,結果人不出門,卻仍然逃不脫。


    一邊是宗府直接派人拿著花名冊,根據上麵的人名,挨家通知。


    “家中凡十歲以上,二十歲以下男子,明日卯時,宗府祠堂集合,遲到者、不來者,三族老親自行刑!”


    另一邊則是幾個年輕人敲著鑼,在街市上喊話通知,望鄰裏們及時提醒,避免有漏網之魚。


    這一下,全上京城的老百姓算是徹底明白了,陳氏依舊是陳氏,以武立國,不會懈怠!


    陳時本來在床上躺著呢,渾渾噩噩的,頭腦一會清醒,一會疲憊的。其實他的身體常年鍛煉,氣血旺盛,在床上躺了一天多了,恢複的已經很好了。眼下更多的是他內心的鬆懈,給自己放假的心態、休息躺著的心態在作祟。


    管家進來屋裏,見明心守在一旁,便點點頭,然後走到陳時的床邊上,低下身子說道;“老爺,醒醒啊。有件大事啊!”


    陳時便睜開眼睛,看到那張巨醜無比卻又帶著笑容的臉,不由得感覺一陣眩暈襲來。見他醒了,管家接著說道:


    “宗府來人了,讓您明早,去宗府報到。卯時之前就要到。不然,三族老大刑伺候。”明明一張笑嘻嘻的臉,卻偏偏說著最嚴肅的事。


    “我現在重傷未愈,怎麽去宗府?抬著我嗎?等安慶侯的事結了再說吧。”陳時費力的說著話,這身體,確實是沒有力氣,又累又沉的。


    “祖宗啊。安慶侯的腿都被打折了啊!”管家心裏這個急呀。我的老爺啊,宗府的事,那不是隨便就能討價還價的啊。


    陳時聽到這句,眼睛一下子睜大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而不遠處的明心聽到這句話,也十分的詫異。


    “這就......打斷了腿?!”明心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狠厲的懲罰。


    “是啊。老祖宗親自下的令。就是大族老大人,還有別的判決,我也沒記住,都是街麵上的人傳出來的。老爺生病,我也不敢出門去問啊。打斷腿,終生拘押於祠堂!”


    “我那大伯可是皇帝的哥哥啊!”陳時這個繞口令,說的還算清晰明白。


    “祖宗啊,你快起來吧。別說是皇帝哥哥,說句不敬的話,您的爺爺,皇帝的爹,在老祖宗麵前,讓跪就得跪著呀。”老管家是真想哭了。這是個什麽主兒啊,怪不得德慶他媽的下獄了。


    “這老頭是要造反嗎?!”陳時早已經被打斷腿三個字嚇出了一身冷汗,腦子也清晰了,說話也利索了。


    “老祖宗若是造反,咱老陳家一個都不帶落下的,都得跟著!再說了,哪有反自家的啊?!你是不是傻了啊?”


    陳時想了想,撐著坐了起來。管家這一看,心裏暖和了不少。行,能坐起來,這事兒好辦了,就靠嘴勸了。


    “這老頭兒這麽厲害嗎?”陳時好奇的問著麵容醜陋的管家,突然間覺得這家夥也不是一無是處啊。


    “老祖宗今年都......快一百了吧?或許是過了一百了。反正挺老的,他十五歲從軍,打了三十年,那就是咱們大夏的神!他帶的軍隊,絕大多數,都是陳氏子弟。最厲害的一千人,戰場上,隻在要害之處有皮甲,人人都身佩雙刀、長短戰斧,以一抵百的戰士。牛逼的很! 哎呀,你小,你不懂!”進入狀態的老管家很牛逼,飄了。


    正當這一對主仆鬥嘴的時候,醴陵侯焦左和公主兩口子一起來探病了。


    他們倒是沒把自己當外人,不過這也恰恰說明,兩人和陳時有交好的意思。


    “大侄子,你怎麽還窩著呢?起來吧。收拾收拾啊!”焦左大咧咧的說著。


    “他知道信兒了嗎?”轉而問道旁邊的管家。


    “剛知道。我們老爺有點......疲乏。想歇兩天,請個假。”管家對這位駙馬爺印象還行,傻乎乎圓滾滾的,像個廚子。


    “疲乏?!”焦左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和宗府這麽較勁的,身邊的公主則是立刻補刀。


    “我看你是皮了。還疲乏?!你大伯都什麽樣子了?你還在這歇著?!”當姑姑的,和當媽的差不多,說話特別狠,但心疼也是真心疼。


    “我其實真沒想到會這樣,我也覺得挺對不住安慶侯......大伯的。雖然,他不是好鳥。”陳時還是第一次覺得這個安慶侯很可憐,也覺得自己下手有點狠了。


    “大侄子,不是你的錯!我告訴你吧,我在裏麵可是打聽的清清楚楚的,咱們陳家,這幾年生意做的太大了,老祖宗生氣了。尤其是你,這茶葉啊,炒菜啊,還麵膜啊,沒少掙吧?老祖宗說都成廢物了,沒出息。你大伯那傻子,是撞槍口上了。他就是不紮你這一下,也遲早得挨上一刀。那時候,指不定捅哪呢。屁眼子紮出屎,那死的不是更慘嗎?”焦左說的確實是在宗府內堂裏,大家探討出來的結果,這幫人都是人精,自然明白怎麽迴事。


    “幹嘛非打折腿啊?罰錢不就得了?”陳時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挪腿,下床。


    管家去泡茶端水了,公主走過去扶著陳時,幾個人慢慢的走出來,先後坐到外間的花廳裏,


    “你呀,就是個白癡。那老祖宗是什麽?是殺神啊。他治理咱們家,那就是和治理軍隊一個樣子。所以,當初祖宗們才沒讓他當皇帝。不然,得先把老陳家人都殺光。”


    “你不是自稱讀書多嗎?那你不知道紅信子嗎?還有人管他們叫死吧軍。”


    “死吧軍?”陳時懵逼了,這是啥名字,你是不是胡謅八扯呢。


    “死吧,打死你。就是說,這些人上了戰場,衝鋒之前,就是喊這個,知道吧?老百姓懂什麽呀,就起了這麽個名。後來,皇帝說,叫紅信子吧。就有了這麽個文縐縐的名兒。”焦左雖然不學無術,可是對於老祖宗和宗府那了解的還是很多的。“七八十年前的事兒了。”


    “這個我就知道了。上陣之前,必喊一句,打死對方,一個不剩。那也沒說是老祖宗帶的人啊?”陳時過目不忘,在宮內的圖書館裏還真看過這樣的記載。


    “陳家人能寫自己有這麽個殺神嗎?他就是大夏的刀!帶齒兒的!”醴陵侯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越說越開心,簡直沒有一點的恐懼,更多的倒是崇拜呢。


    “一會呀,你的走一走,活動一下筋骨。明天早上,千萬別遲到,早早的去!你看看你姑父的手!”公主變得和藹可親起來,說話也溫溫柔柔的了。


    陳時聽她這麽一說,便伸出脖子看向胖姑父的手,卻見他一直把手藏在寬大的袖子裏,並未伸出來。見陳時看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抬起手臂,抖了抖,袖子自動落了下來,於是,兩隻紅紅的腫的都快看不出是手的手,露了出來。


    “嘶......這是......?!”陳時這輩子見過的暴力行為還是不少的,可是今天卻覺得,他以前的,真是太小兒科了。


    “三族老親自動的手。說老祖宗罵我沒出息了,退步了。他老人家還記得我呢。嘿嘿......”打成這個熊樣了,你還樂的出來?


    “你是走火入魔了嗎?你那還是手嗎?抹點藥啊。明心,用你的藥,給抹上。”陳時看見傻乎乎的姑父還在那笑,似乎因為老祖宗的一句話,就魔怔了,連藥都不上。


    “不行!別動!慢慢就好了!我能長記性。打的對!”焦左已經不是焦左了,受虐狂啊。


    “你個傻子,你得上藥。你上完藥好了,你再去找他呀,你再表達一下你的崇拜呀。不然,哪有機會見他?”倔強男孩陳時變成知心侄子,絕對是掐對了脈門。


    “見一見?是啊!你就是聰明。我不能躲著呀,我得見他老人家去!道士,來上藥,上藥!”這話風轉變之快,讓陳時和公主措手不及。這是純純的焦左小男孩啊。


    “我跟你說,我瘦了!瘦了十多斤,你知道嗎?”上好藥的焦左要和陳時交流減肥心得。可陳時哪有心情了?危機啊,已經撲麵而來了。


    “姑,你帶他走吧。我有點鬧心了。”


    造孽啊。幹什麽就發生這樣的事了?他的腿折了,我也沒得著好啊。這去宗府,妥妥的挨收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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